來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只是昔軍聞,鎮(zhèn)上的其他人也走上街來,往來人方向聚過去。
四平鎮(zhèn)主街,有個“巛”形大彎,昔軍聞出到院門外,來人緩緩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這些人都身著錦衣,其中有人舉著彩旗、有人敲鑼,他們這般陣仗,自然也引起昔家屋內(nèi)眾人的注意,全都出院來觀看。
昔軍聞看出這一群人來歷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自語道:“太好了!是友非敵!”
他們這一行有一千余人,正是從京師趕來的宣旨團,他們晚周神醫(yī)幾天才趕到四平鎮(zhèn)。隊伍中為他們引路的,正是申光武大將軍的親衛(wèi)隊李隊正(李齊),這位隊正也曾與申光武一起來到昔家,為父親吊唁。
他們行至昔家院子外,護衛(wèi)兵驅(qū)開圍觀眾人后,四名衣著最華貴之人,共同拖著一個盛著黃色卷軸的托盤,走到剛剛空出來的地方,齊聲大喊道:“敕旨到!四平鎮(zhèn)昔家接旨!”連續(xù)重復(fù)三聲。
昔家眾人連忙跪下,連連叩首。昔軍聞大聲應(yīng)答道:“臣昔軍聞接旨!”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恭敬地拿起卷軸,轉(zhuǎn)身向著昔家眾人,大聲宣道:“應(yīng)天順時,王敕門下曰,將門昔家,忠肝義膽,守疆衛(wèi)國,保大榮以安定,立不朽之功勛,敕為護國將門,賜府益豐城南。追封昔剛為護北大將軍,其子昔軍聞,英勇善謀,是不多得之將才也,擢軍林院侍郎。昔母趙氏,育子有方,教不世之將才,特敕二等誥命夫人。叩—”
昔家眾人再次叩首,昔軍聞帶著道:“謝王上!吾王萬歲!”然后起身上前,去將四位宣旨使者和李隊正迎入屋內(nèi),張志偉也一起進了屋,因為他與李齊相熟,兩人聊了起來。此時昔軍聞才發(fā)現(xiàn),奶奶一直待在屋內(nèi),不曾迎出接旨。
忽然院外有人大呼:“有敵襲!所有人注意防衛(wèi)!”
昔軍聞、張志偉、李隊正聞聲立即沖出院子,只見八騎輕甲兵急馳而來,李隊正認出這些的甲胄,以為他們是北山營兵士,所以令護衛(wèi)撤卡放過他們。八騎越行越近,昔軍聞忽然心生警惕,連忙大喊:“攔住他們!快!不要讓他們過來!”
李隊正有些遲疑,雖不知其中原因,但還是下命攔住了他們,只是攔住這八人時,他們已經(jīng)近到大隊三丈之處。
昔軍聞大聲問道:“你們八人在哪個率長麾下,卒長姓甚名誰?”
八人并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幾息才有人回答道:“我們卒長是李四,在昔將軍麾下?!?p> 昔軍聞一聽,立刻大呼道:“所有人警惕!”又對八人大聲道:“你們幾人,立刻棄劍下馬!”
李隊正、張志偉仍不明所以,只昔軍聞向一邊的衛(wèi)兵借來一把長刀,做備戰(zhàn)之勢。
就在這時,那八名甲兵幾乎同時勒韁,全速沖了過來,快到護衛(wèi)軍前時,同時拔劍一躍而起,直接就躍過最前面的一層防衛(wèi)。只聽呲呲劍鳴,護衛(wèi)兵眾中瞬間就騰起一陣血霧,只幾息時間,護衛(wèi)隊就已倒下三十余人。這一突變讓李隊正措手不及,他連忙大喊道:“快!攔住他們!使者若有傷到分毫,我們?nèi)慷家祟^落地!”
宣旨使者代表王上,若護衛(wèi)不力,仍護他們,就等于折損王上的顏面,所有護衛(wèi)都將被賜死,護衛(wèi)兵自然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們前赴后繼沖將上前,但由于街道太過狹窄人數(shù)優(yōu)勢根本發(fā)揮不出來,對方都是武功高手,我方之人就猶如主動迎上去的菜瓜,只一會兒工夫,已有一百多名護衛(wèi)死在他們劍下。
李隊正已看清形勢,連忙大聲指揮道:“弓箭手準備—,瞄準—,射!”護衛(wèi)隊之前經(jīng)過訓(xùn)練,配合默契,每次射箭之前,擋在前方的護衛(wèi)兵都會同時蹲下,露出八名沖上前來的殺手。
八名殺手劍法精奇,只揮劍阻擋飛箭,幾輪齊射下來,竟只射傷其中一人。他們見箭雨不停,萌生退意,閃身躍到側(cè)墻之后。
李隊正又出聲指揮道:“所有人注意,回防!”隨后護衛(wèi)兵將宣旨使所在的院子團團圍住。
弓箭手停止放箭后,再不見他們再出來,側(cè)墻之后也沒了他們的蹤影。
正在大家舒一口氣之時,突然,鎮(zhèn)北隆隆之聲大作,又有人馬奔馳而來,遠遠看去竟有兩三千人之多,這些人的數(shù)量足以將整個四平鎮(zhèn)都圍上兩圈,護衛(wèi)軍、張護衛(wèi)、李齊都嚇出一身冷汗。
而昔軍聞卻大松了一口氣,道:“援兵終于到了!”他認馳來部隊的軍旗,它屬于父親最得力副將鄧海。
鄧海見到這邊有衛(wèi)兵,先讓部眾停在五十丈外,然后大聲與李隊正這邊的人互通身份后,才馳馬過來。進院子確認昔家眾人都安全后,高興道:“還好,大家都沒事,我們路上遇到一些麻煩。昨日將軍派出的五什部眾,在路上已全部被害,今日又與我們在路上遭遇,他們武功高強,若非我們?nèi)硕?,可能也將同昨日五什兄弟一般的遭遇。?p> 看著院外的慘狀,鄧海接著道:“我們雖剿滅了大部分殺手,還是讓其中八人逃脫。”拍胸口,嘆氣道:“若非有援軍提前趕到,只怕我活著無顏去見昔將軍,死了也無顏去見昔將軍?!?p> 鄧海命麾下一部分兵士,也防衛(wèi)在院子四周后,同昔軍聞、張志偉、李隊正等一起進到大堂內(nèi),此時四位宣旨使正忐忑不安,在房中來回踱著步子。
鄧海進屋后,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壺,對嘴喝了幾大口。李隊正(李齊)向鄧海道:“北邊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們又是什么人?”
鄧海馬不停蹄奔了一天,找了張椅子坐下,大聲道:“前段幾天我們在北山關(guān)發(fā)現(xiàn)一些人,喬裝在流亡的難民之中,想蒙混過關(guān),最近這幾日查到的這類人越來越多,所以昨天昔毅將軍專門派人出來調(diào)查,沒想到派出去的人一去無回,也一直沒有他們的送回消息。昔毅將軍料想他們一定是出事了,所以命我立即帶人出來調(diào)查,我們在半路發(fā)現(xiàn)山澗中,發(fā)現(xiàn)了昨天派出的弟兄的遺體,同時發(fā)現(xiàn)有此弟兄的盔甲也被脫去,得知他們可以已經(jīng)喬裝成我們的軍士,我加快行軍,終于在鎮(zhèn)北十里處趕上他們。他們一行有只有四十多人,令我們折損了四百多位兄弟,仍沒能將他們?nèi)珰?,最終讓八人逃脫,我們一路追趕至此?!?p> 昔軍聞在北山營時就熟知鄧海,沒有半分說謊,昔軍聞不由想起今日奶奶的話,二叔雖然不能親自趕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二叔果斷地安排如此夸張的救援人數(shù),就足以看出他的用心。
李齊(李隊正)道:“你們可查到他們是什么人?來自哪里?”
“具體來歷不知,但可以肯定他們都來自大盛?!编嚭u頭道。
“如何得知他們是來自大盛?”李齊道。
鄧海道:“過關(guān)時所有人都會問話、登記?!?p> 昔軍聞插話道:“過關(guān)時是不能攜帶兵器,他們所使的長劍從何而來?所以關(guān)內(nèi)一定有人與他們接應(yīng)!”
“不錯!”李齊道。
張志偉道:“他們這些江湖中人,武功著實了得,昨夜我們也曾和他們遭遇,八名昔家暗衛(wèi)不幸遇害,我的兩個手下也因此身受重傷?!边呎f邊走到門后,取出一把長劍,“這就是他們的劍?!?p> 李齊接過長劍,“原來你們也與他們遭遇過,難怪你們的臉腫成這樣?!蔽糗娐労蛷堉緜ツ樕险朴∫央[去,兩人還是尷尬的對視一眼。
張志偉呼一口氣道:“他們武功都很高,單打獨斗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p> 李齊道:“要能聚集如此數(shù)量的武功好手,一般普通小勢力,根本沒有這種實力?!?p> 張志偉驚道:“你是說,他們來自江湖大宗派?”
昔軍聞插話道:“也有可能,他們都是大盛朝廷之人!”
李齊道:“如果真如昔軍聞所言,整個江湖又將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
張志偉道:“這些江湖客有什么了不起,我們直接出兵鎮(zhèn)殺不就好了嗎?”
在場八人中,只有李齊曾在江湖闖蕩,他的江湖經(jīng)驗,較在場眾人要多得多,淡淡地道:“你們身在朝中,并不了解江湖,這些江湖客平時就隱身在茫茫人海之中,分散在各行各業(yè)、世界的各個角落,任你人手再多,總是不能除盡。所以江湖上的事,最好用江湖方法解決。”
張志偉久居宮中,從未涉足江湖,問道:“江湖上的事,交給江湖解決,是如何個解決法?”
李齊含笑道:“不止大盛有江湖客,我們大榮也有江湖客?!?p> “哦……”其他七人幾乎同時會意,點頭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