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師妹，我龐師姐彈得如何？你服不服？”龐燕一奏完，楊靖就向黎小薇大聲問道，火藥味十足。圍觀弟子聞言，歡呼漸止，都看向黎小薇，等待她的回答。
只見黎小薇站起身來，向龐燕頷道：“龐師姐的琵琶技藝超群，已為一流水準，一則我不熟琵琶，二則這關(guān)乎我自己作品，所以師妹我無法作出比較。”
龐燕聞言含笑，也向黎小薇微微點頭。
楊敬接言道：“你就是輸了，我龐師姐琴自不必多，有目共睹，誰勝誰敗見在場的反應(yīng)便知，你瞧瞧當下坊內(nèi)反應(yīng)是多熱烈，而你彈完之后坊內(nèi)死氣沉沉，連呼之人都沒有，哪如現(xiàn)在這般?！?p> 黎小薇沒有聘會楊靖的話，她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向主'席之上的兩位老師，躬身作揖道：“弟子才疏學(xué)淺，不敢擅作辯論，還請孫老師和鄧老師品評一二，由老師來作出評判?！?p> 楊靖呼出一口氣，也轉(zhuǎn)身看向主'席臺，坊中眾人都安靜下來，這兩位老師。
席上兩位老師仍在對話，似乎還發(fā)生了爭執(zhí)，過了足有半盞茶工夫，中年男老師才起身向前，他說道：“我很喜歡書院在試后舉行的內(nèi)部交流會，每年兩次共兩天，書院很多優(yōu)秀的學(xué)生，都會出來展示自己的才藝，而我也非常有幸能坐在說理，聽到很多非常好的音樂?！鳖D了頓，用他磁性的嗓子接著道：“其實，在音律上，要分高低、定勝負、評貴賤是不容易的，先前兩位弟子的琴都非常好，我和鄭老師認為兩人在伯仲之間，不分勝負?！?p> 孫老師此言一出，坊內(nèi)又議論起來，他抬手讓大家安靜，接著又道：“先前她們兩首曲子的受眾不同，這取決于你對曲子的理解，也取決于你的性格喜好。我們兩位老師，不能帶表所有人，也代表不了你們。大家所熟知的《高山流水人》，有的人聽之猶如天籟人，但有的人卻覺得味同嚼蠟。這種評非常主觀，很難做好評判。”他看了兩人一眼，道：“我和鄭老師都認為，兩人所奏的曲子都很好，只是我更喜歡黎小薇的這一曲，而鄭老師更喜歡龐燕那一曲?！?p> 鄭老師走上前來，接話道：“確如孫老師所言，要在兩人中評出勝負確實非常困難，兩人所奏非同一種樂器，更增加評判難度，兩人都很優(yōu)秀，我只能簡單點評一下二位，黎小薇的《無名》曲用意抒情，用簡單的曲調(diào)直擊人心，引人入勝；而龐燕的《霓裳》曲，非刪減譜版，單演奏就十分困難，龐燕所奏也是上乘之屬，我更喜歡《霓裳》也全出于我個人喜愛。”
這兩位老師出此評價，把這問題又拋回了在場眾人。
楊靖躬身謝過兩位老師，轉(zhuǎn)身對因觀眾人道：“師姐和師妹的曲子均已經(jīng)奏完，在隊各位心中對曲子優(yōu)劣自然有了自己的評判，如覺得龐師姐彈得好的，就站到龐師姐之邊；覺得黎師妹彈得好的，就站到黎師妹之邊，我們?nèi)藬?shù)作判斷。
黎小薇初來乍到，遠不及已在書院多年的龐燕知名度高，沒有老支持者，更何況今日的雨，先進到琴坊的弟子，大多數(shù)都是慕龐燕之名，一早就趕過來的支持者。
昔懸從坊內(nèi)眾人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料知其結(jié)果。有人大聲叫“好”，在場也其他人想通此節(jié)，大聲叫“不公平”，但因為坊內(nèi)擠進了太多人，空間不足，所以沒辦法走動站隊，場面陷入焦灼。
孫老師若不給出結(jié)果，坊內(nèi)恐會斗將起來，大聲道：“安靜—，我和鄭老師已商定，認為當前兩人打平，不分勝負，但如若兩人能同奏一曲，或者奏相同的樂器，那么能容易評出勝負?！?p> 一人一般只會專精一門樂器，或者只會一種樂器，以己不長攻人之長，自是有敗無勝，龐燕和黎小薇都深知此節(jié)。黎小薇和龐燕相視一笑，互相表示愿意戰(zhàn)平的結(jié)果。
黎小薇對兩位老起、龐燕、楊靖、俞虎和圍觀眾人揖道：“小薇感謝各位老師、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的抬愛，今日就此別過，改日再來向大家切磋交流?！闭f完就要向外走。
楊靖爭強好勝，門言之立即走上前去擋住了黎小薇的去路，“勝負未分，不許走！”圍觀的弟子也跟著起哄。
黎小薇只十三歲左右，已近十五歲的楊靖高出她一大節(jié)，她在楊靖面前宛如小雞一般，見她露出倔強的神情，兩步繞過楊靖，繼續(xù)往外走去。
而圍觀的眾弟子就沒楊靖這般好應(yīng)付，他們?nèi)吮緛砭投噙€集結(jié)在一起，女孩兒哪里出得去？
昔懸見狀，不禁挺身上前，大聲道，“你們不就是想分出個勝負嗎？我現(xiàn)在就為你分說一下，誰勝、誰負！”他語氣堅決、聲音洪亮，立刻就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我就說兩點，其一：你們在坊內(nèi)，可能看不到坊外的情形，當黎師妹演奏之時坊外雨中和廊橋之上足有兩百多人，所有人都被她琴音吸引，深深沉醉其中?！蔽魬疫呎f，邊拉臨湖的窗子。
“其二：小薇師妹不僅琴藝一流，其用情至深，以琴抒情、以音傳意、直擊人心，感人肺腑，已應(yīng)超一流水準。龐師姐琴藝也上佳，選了好的曲譜和好的樂器，彌補了她的缺處，龐師姐的《霓裳羽衣曲》也婉轉(zhuǎn)動聽，是因前朝譜曲之時，花費大量精力精心編排，于音弦細枝末節(jié)之處都精心打磨，而龐師姐所奏，只堪堪奏出此曲淺層之意。而龐師姐所用的琵琶，只在宮廷流行，民間琵琶曲譜少，所會所知之人不多，龐師姐勝在新和奇。”
“綜上所述：我認定，黎師妹與琴藝要高龐師姐一籌。在場各位師兄師弟也新眼所見，初來乍到的黎師妹，比龐師姐還要小上一兩歲，現(xiàn)在已有如此轉(zhuǎn)績，他日定將不可限量?！?p> 昔懸言之有據(jù)，又見小個子的黎小薇確實楚楚可憐，有不少人被昔懸說服。
“你一個毛頭小子、鄉(xiāng)間俗人，怎懂得這些高雅的東西？你有何資格胡亂給出評價？”楊靖見昔懸是生面孔，著普通便服，料定他也是因試會進到書院的新弟萬，大聲諷道。
有弟子附和楊靖之言，“你有何資格胡亂給出評價？”
昔懸哈哈大笑道：“誰不懂？你之前所奏是《漁樵問答》、《瀟湘水云》還是《陽春白雪》？我也不見你有多高明?！?p> 昔懸此問，驚住了楊靖，心知自己看走了眼，這小子確實也懂得一些琴樂五音之學(xué)。
不待楊靖作答，昔懸接著又道：“我得出以上結(jié)論，只因我單聽過比龐師姐單得更好的《霓裳羽衣曲》，在龐師姐曲中我總覺得缺少一此東西，但又無法表達，這讓人無法沉浸其中，她彈得很好，但確實存在不足?！?p> 楊靖哈哈大笑道：“你只會黃口、逞口舌之能，我倒要請你也來彈上一彈，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斤兩。”
許多弟子跟著楊靖哄，坊內(nèi)雙方矛盾越來越激烈，眾人矛頭已由黎小薇轉(zhuǎn)向昔懸。
黎小薇我向昔懸，大聲道：“這位師兄，我的事不用你來管，我自己能夠解決?！?p> 昔懸看向黎小薇，大聲直言道：“他們這么多人，欺負你人單力弧，你沒看出來！”
不待黎小薇答話，昔懸成身面向坊內(nèi)眾人，大聲道：“我雖不擅長琵琶，今日楊師兄一再熱情相邀，盛情難卻，只好獻丑。”說完走他向琴案，暴起一把枇杷，回身走向琴坊中間安邊坐下。
坊間不少人見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真有小子不自量力，竟用我龐師姐最擅長的樂器，來挑戰(zhàn)她！”
黎小薇見狀，出聲問道：“師路要彈什么曲子？”
“什么！你也要彈《霓裳》？”昔懸與黎小薇對聲并不大，因楊靖離得較近，才得以聽見，當聽到《霓裳》時不免驚呼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