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冒出來個冤家
正高興間,一支馬牌擼子頂在了雷童的腦門上,好不容易溫暖過來的地下室再次陷入陰冷潮濕。
雷童舉起雙手,緩緩抬頭,發(fā)現(xiàn)拿槍頂著自己腦袋的是宋忠,那個戴著金絲眼鏡,樣貌跟個書生一樣的少校參謀。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小子是共黨分子!”宋忠說話間使勁兒懟了懟雷童的腦袋,好像狹路之間遇到了仇人,“龍連長,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小子分明是故弄玄虛,他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龍連長厲聲呵斥道:“宋忠,你干什么!放下槍!你憑什么斷定他是共黨?”
“來,你自己說,到底是不是!別?;?,小心我一槍崩了你!”宋忠咬牙說道。
宋忠的如此表現(xiàn)讓雷童一腔火氣直沖頭頂,都什么時候了還搞窩里斗,明明都已經(jīng)組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怎么還有這么冥頑不靈的人,別說是一把手槍頂在腦門上,就算是一把加特林六個槍管懟在臉上,也改不了共產(chǎn)黨員的本色。
“是!”雷童高聲應(yīng)道。
宋忠哼了一聲,臉上流露出難看的喜悅之色,好像是抓到了仇人的把柄,“龍連長,兄弟們,聽見了吧,他自己承認(rèn)的!”
“娘唉,宋參謀你這是干甚么呀,咱不是一塊兒打鬼子嗎!”陳大牛上來勸解。
宋忠惡狠狠地瞟了一眼這個莊稼漢出身的大頭兵,“閉嘴,你懂什么!”隨后便瞪著眼睛對雷童說:“我這就為委員長除去后患!”
宋忠的手指頭即將扣動扳機,雷童能夠感受到從槍管子里涌出來的熱量。
好在李克眼疾手快,以迅雷之勢在槍響之前將宋忠的手推開,子彈打在了屋頂子上。
緊接著,龍成虎撲了上來,從宋忠手里奪下了槍,“宋忠你真敢開槍啊!”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嗎?”宋忠極力想掙脫李克與龍成虎二人的束縛,但是他一人之力怎么能抗得過體型更為粗壯的二人,便回頭吼道:“王全有!王全有!給我崩了這小子!”
王全有非常聽話地舉起步槍,冷面與冷槍,一同對準(zhǔn)了雷童的腦袋。
雷童看得清楚,王全有的步槍上加裝了瞄準(zhǔn)鏡,應(yīng)該是2.5倍或者4倍鏡,可不管多少倍,在這么短的距離,一旦被瞄上,恐怕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全有!住手!”龍成虎趕忙喊住,“宋參謀,槍是打日本人的,不是打中國人的!無論什么黨派,只要是齊心協(xié)力抵御外敵,就是我們的兄弟!你要分清楚什么是民族大義啊!”
李克隨即附和道:“是啊,宋參謀,都是中國人,我們不能自相殘殺了!”
“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宋忠繼續(xù)叫囂。
雷童見龍成虎與李克都是明白人,是可以團結(jié)的左派,而且陳家兄弟、劉鐵柱看似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立場。王全有的槍口也壓了下來,雷童就放心許多,“宋參謀,不管你對我黨有什么成見,希望先以抗日大局為重,不驅(qū)除外敵,反而搞內(nèi)耗,那是破壞抗戰(zhàn),到頭來損失的還是我們自己,至于以后江山誰來做主,全看老百姓選誰,歷史選誰!”
“宋參謀宋參謀,咱們?nèi)f事好商量啊!好商量!”劉鐵柱陪著笑臉說。
宋忠見自己現(xiàn)在成了孤家寡人,一條泥鰍翻不起什么大浪,便搡開其他人,沒好氣地整了整衣服,說:“好,民族大義不是嘴上說的,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殺鬼子!如果你真能打鬼子,我就同意你跟我們一塊戰(zhàn)斗,如果你打不了,就趁早滾蛋,別在這兒蠱惑我們!當(dāng)然了,我也不殺你,省的別人說我破壞抗日。”
雷童平時最討厭別人提什么條件,不就是打鬼子嗎?自己受過現(xiàn)代野戰(zhàn)訓(xùn)練,而且讀過很多經(jīng)典兵書,能比你一個舊時代的小小少校差?
而且,姑姑曾說過,在雷童剛出生的時候有個先生算出此子有武將命,今日回到戰(zhàn)亂年代可能正應(yīng)驗于此,便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好,你有種!我給你一天時間,只要你能殺死一個鬼子,我就認(rèn)!”
看著宋忠如此蔑視自己,雷童反而能舒一口氣,按照一般定律,宋忠越是瞧不起人,最后的結(jié)果就越會令其啞口無言,把底線放的這么低,也就是一槍的事兒。
“不用一天,今天晚上就能給你納上投名狀!”雷童信誓旦旦地說。
龍成虎穩(wěn)住了宋忠,急忙過來湊在雷童耳邊說:“小兄弟,別逞能,你以為鬼子就這么好殺呢?我們往往要傷亡七八個才能干掉一個鬼子!還是明天再說吧!”
龍成虎這番話是站在一個老大哥的立場上說的,看來這也是個有性情講義氣的漢子,不然,相識還不到半天,怎會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呢。
雷童是打定主意不領(lǐng)龍成虎的這份情,必須要殺一殺宋忠的脾氣,否則沒法在這個時代立足了,當(dāng)然也有可能穿越只是老天爺開的玩笑,過不多會兒就會穿回去,可是既來之則安之方為生存之道,況且打鬼子本就是中國人的責(zé)任,就算是只在這個時代待上一分鐘,也得想法干死一個敵人才沒有遺憾。
“就今天晚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怪我沒給你機會!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吧!”宋忠扶了扶眼鏡,指著地下室的深處,語氣依然很硬。
雷童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往地下室的兩側(cè)一照,好家伙,彈藥箱子都堆到屋頂了,他數(shù)了數(shù),大概有六箱手榴彈,十箱子彈,兩挺捷克式,三把花機關(guān),三十多支中正式步槍,還有幾把盒子炮、馬牌擼子以及其他軍用物資(之前配發(fā)的食物和幾瓶日本牛肉罐頭),在不起眼的地方,還斜靠著一具擲彈筒,下面橫躺著三顆炮彈,估計是繳獲鬼子的,德械師應(yīng)該沒有裝備這種武器。
這些裝備其實不算多,放在一場小型戰(zhàn)斗中恐怕都不夠消耗的,但是對于六七個人而言,已經(jīng)是數(shù)目龐大了。
“這都夠武裝一個半排的兵力了!”雷童輕輕撫摸著在抗日戰(zhàn)場留下傳奇的捷克式機槍。
“本來有百十號弟兄的……南京失守后,我們跟鬼子進行了三次巷戰(zhàn)……現(xiàn)在……就剩下我們七個……”龍成虎有點哽咽,這是男人隱藏在心底的傷心之處。
雷童明白,這些裝備都是那些烈士留下來的遺物,也許他們的英靈還附在上面,沒有走遠(yuǎn)。但是,即便有英靈護佑,把這么多彈藥堆放在這么潮濕的地下室,恐怕過不了多久,就都會因為受潮而成為啞彈。
軍人出身的龍成虎等人豈能不明白這個常識,只是日本鬼子占領(lǐng)全城,時不時地還放炮轟炸,誰敢把這些寶貝疙瘩放到外面去曬太陽?
雷童挑了一把馬牌擼子,往戰(zhàn)術(shù)背心里裝了一個手槍彈夾和一枚手榴彈,腰上掛中正步槍的刺刀。
這點兒裝備實在是有些單薄,要真能用一把手槍打死幾個鬼子,就離神劇不遠(yuǎn)了。
畢竟日軍都是訓(xùn)練有素且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單兵素質(zhì)比中國士兵不知高了幾個層級,因此龍成虎建議雷童換上花機關(guān),再加一顆手榴彈,這樣進可攻退可守,更加保險。
倔強的雷童自信滿滿地拍著自己的戰(zhàn)術(shù)背心,說自己也是訓(xùn)練有素,而且生命是脆弱的,可能就是一槍或者一刀就能結(jié)束的事兒,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大可不用擔(dān)心。
王全有似乎很喜歡雷童的這件戰(zhàn)術(shù)背心,忍不住過來摸了兩下,但他始終像個內(nèi)向的小孩,不聲也不吭,要不是之前自報過家門,還以為是個啞巴。
“娘唉,你穿的這件衣服又是個什么寶貝啊,能裝彈藥還挺好看的呢!”陳大牛也圍著雷童打量了一圈。
氣氛似乎又緩和了很多,不再這么冰冷堅硬。
可那個宋忠偏偏見不得自己弟兄們跟雷童走這么近,“雷童兄弟怎么不挑擲彈筒?還有三發(fā)炮彈可以用呢,那東西一炸一大片,沒準(zhǔn)兒還能多懵出幾個鬼子呢?!?p> 宋忠話里帶刺,雷童現(xiàn)在也不愿意跟他計較,一切就等事實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