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獸頭似狼非狼,似虎非虎,仰天做長嘯狀,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那股蒼涼霸氣油然而生。
看起來怪怪的,不像是大良的工匠鑄造,顧惜夕心里嘀咕著。
大良人偏愛華麗精致的飾品,無論男女老幼都戴著花式繁復(fù)精美的配飾。
小時候她還嫌棄過這個簡單得過份的奇怪玉佩,但葉氏卻說是外祖母送給她的禮物。
葉氏祖籍西北,那里離草原上的大魏國很近,有這種粗獷不羈的東西,倒也不奇怪。
嘆了口氣,顧惜夕將東西收好,靠在床上假寐,腦中卻思潮翻涌。
就算出去了,天下之大,她已經(jīng)孑然一身,要往哪里去呢?
前世她一出了紅葉山莊,便傻乎乎地往京城趕,誰知別人告訴她,顧家小七早在多年前就病死在牢里了。
然后,她瘋了一樣想去惠州找家人,當然,到最后她也沒能找到。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會那么傻了,先別說顧家人天遙地遠的她找不找得到,就是找到了,恐怕也嚇得趕緊將她交出去吧。
有沐曄這個大魔王在,大良她是不敢待的了,早晚有一天會被抓回來。
眼光不知不覺地落到了玉佩上,心中一動,對啊,她可以去大魏,據(jù)說那里的人生性豪放,女子也可以頂門立戶。
身世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可不想為了這些沒影的事,再搭上一輩子。
現(xiàn)在,她只想站在陽光下,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自由自在地過一生。
從那天開始,顧惜夕有意識地做出一副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姿態(tài),每天日上三竿了還賴在床上。
有時候大半夜了還在花園里瞎逛,有時候又一看書就是一天,毫無規(guī)律,一點不順心就大發(fā)雷霆,將跟隨的啞仆全部趕走。
如此幾天下來,那些啞仆都摸準了她的脾氣,沒事都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想觸她的霉頭。
又是一個風(fēng)清月明的夜晚,一襲白衣的顧惜夕,披散著一把長發(fā),晃晃悠悠地在花園里游蕩。
遠遠看去,像個孤魂野鬼。
女鬼腳步飄忽地沿著曲曲折折的回廊前進,仿佛毫無目的,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湖畔的假山叢中。
遠遠地,兩名啞仆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是無奈。
這位還真當自己是個大小姐了,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里折騰人。
算了,反正她們也匯報過的,上頭的命令是隨她去,只要不逃出去,就是把紅葉山莊翻過來,也不用干涉。
笑話,外面層層把守,圍得鐵桶一般,就是只蒼蠅,它也休想飛出去。
想到這里,兩人干脆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天知道這丫頭要玩到什么時候,誰像她那么閑,想什么時候睡覺都成。
顧惜夕眼角的余光,其實一直關(guān)注著她們倆,見她們不再跟過來,松了一口氣。
內(nèi)院并沒有守衛(wèi),她得抓緊時間探一探密道。
白天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找好了位置,此時毫不遲疑直奔一塊看起來很普通的錐形湖石而去。
伸手摸索到湖石背后一塊圓形的凸起,按了三下,一輕兩重,回首,身后的那面巨形假山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扇門。
月色下,仿佛一頭洪荒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看起來黑洞洞的,陰森可怖。
顧惜夕略一猶豫,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彎腰鉆進了黝黑的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