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南笙懶洋洋的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早已經(jīng)不見了蕭南笙的影子。
南笙愣了愣,繼而起身朝著外邊走去,那群孩子依舊還在歡聲笑語的玩鬧著。
卻并不見蕭南笙的背影,狗子立刻心頭一緊。
難不成,忍無可忍,找地方自殺去了?那哪行?
我死你不讓我死,你死也沒那么容易。
怎么說你也得等我狗生結(jié)束,你再死。
這么想著的南笙瞬間拔腿就開始瘋狂的圍著草原奔馳了起來。
那些孩子詫異的停下了玩鬧的動作,都紛紛開始盯著那只發(fā)了瘋的狗子。
有幾個膽小的已經(jīng)退進了帳子,生怕這只狗子會借機報復自己。
畢竟,自己平日里可沒少欺負它家主人,草原上年紀大一點的人都知道,蕭南笙身邊的那只狗子極通人性。
如今它發(fā)了狂,莫不是它主人出了什么事情?
而就在此刻,就在狗子還在瘋狂尋找自家主人的時候。
卻見蕭南笙那消瘦的小身板,竟緩緩的從冒安的帳篷里鉆了出來。
見到自家狗子,這個樣子,竟瞬間把蕭南笙也嚇了一跳。
而這時候,狗子早已經(jīng)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只見它緩緩的趴在了草坪上,懶洋洋的吐著舌頭。
而此刻南笙的心里正想著:“好你個蕭南笙,敢嚇唬狗子。
你要是不來把我扛回去,我肯定半夜咬死你?!?p> 南笙正這么想著,就見蕭南笙緩緩朝著它走過來,然后就真的把它抱進了懷里。
蕭南笙是個很溫柔的人,平日里對誰都很和順,就算是對待那些時常欺負他的小伙伴兒,他也從來不會有所冒犯。
放在科技發(fā)達的現(xiàn)代……那恐怕就是個傻子吧?
二人……
哦,不,應該是一人一狗回到冒安的帳篷時,冒安正在喝羊奶。
冒安也是一個中原人,但他是汗王早些年特特從中原請來的先生。
阿娜藍和阿娜莘就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冒安是個博學多才的人,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也都不差。
汗王最看中的兩個女兒,也是汗王所有的女兒里最聰明最有靈氣的。
當然,她們都是冒安的學生,冒安的具體來處無人知曉,汗王也從來不提。
眾人也只知道他是中原人,至于在中原是做什么的,卻是個謎。
蕭南笙自小跟著冒安學習,用飽讀詩書來形容他其實一點也不為過。
十幾年間,冒安幾乎把他的畢生所學都傾注在了蕭南笙的身上。
可是他對于蕭南笙的身世,卻一直避而不談,每每當蕭南笙問起他關(guān)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他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對于蕭南笙來說,這里終歸不是他的家,并不僅僅是因為這里的人一直把他看做外人,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從小就一直受人欺凌。
只因為,他想要知道,遠在萬里之外的中原大地上,他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為什么,當初要把他丟在這里,不管不顧,一扔就是十幾年。
這十幾年來,冒安一直在教他要學會隱忍,藏拙,不可太招搖。
他也一直在照辦,不僅如此,冒安還非常忌諱他和汗王見面。
以至于十幾年里,蕭南笙和汗王竟然一面都沒有見過。
今天,蕭南笙之所以一直停留在冒安的大帳里,就是想要央求冒安告訴他一切的真相。
大有一副,得不到真相,就絕不離開的架勢。
冒安看著去而復返的蕭南笙,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繼而說道:“好了,轉(zhuǎn)眼間竟也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年。
你若真的想知道,我便也不會再瞞著你,說到底,你應該有知情權(quán)?!?p> 蕭南笙吞了吞口水,他其實也沒想到,他的老師今天竟然這么好說話,以往按照他的脾氣。
這時候,他恐怕早就將這一人一狗扔出帳篷了。
于是乎,就見這一人一狗,屏住了呼吸,南笙其實也極其想知道,在蕭南笙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只見冒安微微抿了抿唇,繼而說道:“南笙,在我說出當年的事情之前,你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些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曉了去的,你要保證,你知道了那些事情以后能夠保持像現(xiàn)在這樣的心平氣靜,知道嗎?”
看到冒安如此謹慎且意味深長的話,無論是蕭南笙還是狗子南笙,都能預料的到,當年的事情恐怕真的不一般。
于是只見蕭南笙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師,你說吧!
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知道該怎么做?!?p> 冒安這才欣慰的點了點頭,繼而只見他眼睛望了望帳篷,仿佛透過那一層帳篷就能一眼望穿當年的一切。
“當年我身在此處,曾親眼看著汗王的兩個公主,我最看中的兩個學生阿娜藍和阿娜莘的出嫁。
我本以為,那兩次的聯(lián)姻,可以為邊疆百姓帶來長久且安定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長,在阿娜藍和親的四年,阿娜莘和親的第二年,也就是你出生后不到一年的一天夜里。
定遠大將軍蕭闊一家竟皆死于非命。
整整一百三十八口男丁,兩百四十一口女眷啊,那一夜,大雨滂沱,雨水夾雜著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將軍府。
你那時還尚在襁褓,是你娘親,我的學生,汗王的長公主阿娜藍拼死派人將你送出了將軍府。
后交給了我的同門師妹,我?guī)熋糜植贿h萬里將你送到了我的身邊。
這些都是師妹當年臨終前告知我的,她替阿娜藍長公主轉(zhuǎn)告于我,希望我可以永遠對你保守秘密。
只讓你做一個平凡的草原人,在草原上無憂無慮的長大老去。
時至今日,你卻一再追問你的身世,我若不說,恐在我死后,就再也無人告知于你了。
這也是為什么,我不愿讓你與汗王相見的原因了,只因你那一雙眼睛實在是像極了你的母親。
我怕他會對你的身份起疑罷了?!?p> 冒安的話音一落,整個帳篷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蕭南笙一直低著頭,看上去竟沒有半點情緒上的波動。
良久,只聽得蕭南笙忽然語氣平和的問道:“是誰屠了我蕭氏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