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原來是你
承平宮內(nèi)殿。
“藤楓四皇子蕭長弘,見過陛下?!贝蟮钪醒耄掗L弘望著座上那人,不卑不亢行禮。
江北辰望向他,眼前的人與自己想象中有所不同,但也說不清是哪里不同。
他有著世間絕好的樣貌與風(fēng)度,身上卻隱隱顯露出一種空寂而冷漠的氣息,像是失去了溫度與情感一般,看向他時,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種寒意。
不得不承認,當看見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時,江北辰的內(nèi)心升起一種復(fù)雜的感覺。
但他沒有動搖。
“四殿下不必多禮?!苯背轿⑿χ鴶[擺手,便道:“一路上舟車勞頓,想必很是辛苦吧。”
“陛下多慮了,這一路上都有貴國的使者接應(yīng),并不算十分辛苦?!?p> 對蕭長弘來說,江北辰不同于盛景明,至少他的態(tài)度還有幾分真誠,對自己應(yīng)當也沒有殺意,因而蕭長弘沒有拂他的面子。
“那便好?!苯背近c了點頭,但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有些遺憾地說道:“朕邀請你前往熠國,原是想要為你慶祝生辰,奈何還是太倉促,轉(zhuǎn)眼間你的生辰已過……”
聞言,蕭長弘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過幾日朕為你補辦一場生辰宴,你可愿意?”江北辰望著他,言辭懇切道。
蕭長弘抬起頭,望向江北辰,卻發(fā)現(xiàn)他凝視著自己的眼神誠懇而慈愛,竟是他這一生中極少體會過幾次的眼神。
蕭長弘抿了抿唇,遲疑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其實……這么多年,都這樣過來了,陛下不必費心的?!?p> 江北辰搖了搖頭,柔和道:“朕很早便想見你一面了,想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一直沒能照拂到你,朕心中也很是慚愧,不過是操辦一場生辰宴,你便安心接受吧?!?p> 蕭長弘淡淡問道:“陛下先前同……我父親,感情很好么?”
聞言,江北辰的眼神變得有些懷念,仿佛回憶起了某些久遠的往事。
“是啊……朕與你父親是摯友,當初若是沒有他,也不會有如今的熠國了……”頓了頓,他似是不經(jīng)意地問道:“你還記得他的事么?”
聞言,蕭長弘身子微微一僵,移開了目光道:“……不,我并不記得。”
“是啊……你那時那么小,也不能怪你?!苯背近c了點頭,輕嘆道。
蕭長弘沉默片刻,暫時不打算告訴他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他還想從江北辰那里探出更多從前的事。
蕭長弘淡淡開口道:“陛下,有件事,我心中一直不解。”
“何事?”
“鳴離被攻之時,熠國可有派兵支援?您說與我父親是摯友,為何當時沒能救下他?”這話問得有些不客氣,但他還是直截了當?shù)卣f了出來。
聞言,江北辰的神情一黯,眸中一抹痛色鮮明,頓了頓,他才緩緩道:“朕派了人去的……只是,朕還是晚了一步……”
蕭長弘望著他,并不言語,靜靜地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當時,盛業(yè)趁鳴離內(nèi)亂剛剛平息不久、根基未穩(wěn)之時,突然對鳴離發(fā)動襲擊。你父親剛剛即位幾個月,且國家之前又經(jīng)歷了長期動蕩,根本無力再次承受戰(zhàn)爭……熠國地處偏遠,朕得知消息時,已是一個多月后。即便派遣軍隊迅速前往支援,但還是為時已晚……熠國軍隊趕到之時,你父母皆已逝去……”
“朕當時并不知你的存在,后來才知道,你被你舅舅接去了藤楓撫養(yǎng)……這十幾年來,朕一直覺得虧欠與痛苦,如今見你平安長大,朕心中才寬慰了些……”
話音落下,江北辰望著他,笑容有些淡淡的凄涼,默然片刻,他問道:“這些年來,你過得好么?”
“……還好?!?p> 蕭長弘聞言微微垂眸,有些無所適從。
方才江北辰所說的話似乎沒有什么破綻,也像是真情實意流露……他并不懷疑他所說的話,但是自己的確不是孟玄珪的血脈……
如果江北辰?jīng)]有說謊,那么說謊的人會是誰呢?
“陛下,能否問問,您是如何確定我的身份的?”蕭長弘忽然道。
聞言,江北辰思索著開口:“因為你舅舅他……”頓了頓,他目光忽然一閃,仿佛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他眼眸一瞬不眨地盯著蕭長弘,慢慢道:“你對此有所懷疑?”
蕭長弘道:“我只是有些不解。”
“既是蕭允銘宣告過天下的事,朕自然是信的,況且,這樣最好,不是么?否則,他為何要撒這種謊呢?”江北辰幽幽道,眼神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蕭長弘。
“陛下說的也是,我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倒也算不上懷疑?!币姶?,蕭長弘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江北辰仍是望著他,眼神若有所思。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走進殿內(nèi),稟告道:“陛下,二殿下已在殿外等候?!?p> 聞言,江北辰點了點頭道:“好,傳他進來?!?p> 順著江北辰的目光,蕭長弘也微微側(cè)身,望向殿門處。
一人邁著從容的步伐緩緩走進,他一襲清雋貴氣的寬大白袍,眉眼清冷,氣質(zhì)淡漠出塵,如高山上的皚皚冰雪,純粹而淡漠。
他與蕭長弘身上的氣質(zhì)貌似相像,實則不同。望向江鈺時,會讓人心生歡喜;望向蕭長弘時,卻令人心生寒意。
“兒臣見過父皇?!苯暤?,躬身行禮。
“你怎么才來?朕和藤楓四殿下已經(jīng)等了你很久了。”江北辰笑著嗔怪道,表情卻沒有絲毫責(zé)備的意思。
聞言,江鈺微微一笑,沒說什么。
蕭長弘目光轉(zhuǎn)向江鈺,眼神有些探尋,他問道:“這位是?”
江鈺望向蕭長弘,淡淡道:“在下江鈺,聽聞四殿下要來熠國慶生,特來接待四殿下?!?p> “原來你便是江鈺……我們是不是見過?”聞言,蕭長弘怔怔道。
江鈺小時候曾經(jīng)出使過藤楓,當時他所顯露出的出眾才華,令藤楓的許多長老們皆稱道不已,至今,在藤楓依然有許多人記得他的名字。
“是的,想不到四殿下還記得我?!苯暤恍Φ?。
見狀,江北辰笑問:“你們倆之前見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