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想見她……
“怎么可能?”聞言,江北辰立刻轉(zhuǎn)頭,望向方才說話的那名暗衛(wèi),眉頭緊皺。
“是屬下多言了?!蹦敲敌l(wèi)連忙道,低下頭不再說話。
承平殿內(nèi),江北辰踱著步子,神色有些凝重,似在思索,片刻后,他復(fù)又沉聲問道:“公主相信了他說的話?”
“回陛下,應(yīng)當(dāng)是。”
“……好,你們都先退下吧?!苯背阶匾巫由希⑽⒂行┢>氲胤隽朔鲱~。
臨走之前,一位暗衛(wèi)猶豫了一下,便問道:“陛下,今后公主出宮之時,屬下們要不要跟上去?”
聞言,江北辰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便擺了擺手道:“你們?nèi)査昧?,以后,你們就是她的暗衛(wèi),有什么事,也不必跟朕報備了,只要她無事便好。”
“屬下遵命?!?p> 暗衛(wèi)們退下之后,一人從簾后繞出,步履輕緩地走到了江北辰的背后,輕柔地為他揉著肩膀,是謝婉茗。
她揉了一會兒后,江北辰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抬頭望向她,緩緩道:“婉兒,朕這么做……對嗎?”
謝婉茗望著他,眼神也頗為復(fù)雜難言,她搖了搖頭道:“臣妾不知……可是,依月琛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必然不會再留下來的……到那時,咱們又怎么護得住她?”
江北辰略微垂眸,輕聲道:“我們終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又怎能阻止她為自己的親生父母報仇?當(dāng)年的事,哪怕是朕想起來,都止不住氣憤,若是可以,朕也想……”
“陛下。”謝婉茗輕聲打斷了他,“可現(xiàn)在不是時候啊……這幾年盛業(yè)勢頭頗盛,有吞并天下之志,就連它曾經(jīng)的盟友——昇羽,幾年前都被迫割地求和,如今我們更應(yīng)韜光養(yǎng)晦才是?!?p> “朕知道,可朕還是有些氣不過?!苯背矫蛄嗣虼?,看上去神色頗有些不滿,見狀,謝婉茗忍不住輕笑一聲道:“還說呢,月琛的性子,可不就是隨了陛下嘛。”
“唉,你呀!”江北辰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無論如何,朕總是盼著她好的。”
聞言,謝婉茗略微垂下了頭,眸中蘊著淡淡的悲傷,“臣妾也是啊,希望孩子們都能好好的,至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夜已深了,談話聲漸漸不聞,只余窗外隱隱約約的風(fēng)聲,和慢慢高懸的明月。
……
翌日清晨。
天空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層幾乎將日光全部遮蔽,皇宮內(nèi)皆是陰沉沉的一片,隱隱有風(fēng)雨欲來的勢頭,或許,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快便要落了。
一大清早,一名喚作小順子的小太監(jiān),便急急忙忙地從太醫(yī)院趕向了蕭長弘的住處。
小順子是由陛下指派,負責(zé)服侍蕭長弘的太監(jiān)之一,自從生辰宴后,蕭長弘重病在床,高燒不退,陛下便只能讓他暫時留在了宮內(nèi),并命人過去好生服侍。
這幾日好不容易讓他退了些熱度,誰承想,今早又發(fā)作了,而且燒得比平時更猛,小順子便趕去太醫(yī)院,按照往日的樣子,給他抓了些退燒的藥,這會子正趕著送過去。
蕭長弘的住處靠近二殿下的寢宮,聽說二殿下和蕭長弘感情不錯,二殿下還調(diào)了不少人去蕭長弘那里,說是方便照看些。
故而這段時日,蕭長弘那里一直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侍女太監(jiān)來來往往,一刻也不停地照顧著他,什么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因此,蕭長弘得以在榻上“休養(yǎng)”了好些日子,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生著重病,太醫(yī)院的人也診不出他哪里出了問題,便只好用些普通的退燒藥吊著。
半個多月過去了,日日如此折騰,原本耐心照看他的侍女太監(jiān)們都有些不耐煩了,偷懶的人也多了,有時候蕭長弘在里頭喚人過來,也沒人搭理他。
今日也是如此,他在里頭病懨懨地喊了半天頭疼,其余人裝聾作啞,只有小順子一個人好心地跑了一趟太醫(yī)院,為他抓了點藥來。
藥很快便煎好了,小順子捧著托盤,將藥碗端到了蕭長弘的床邊。
見他雙眼緊閉,額頭冒汗,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小順子有些同情地說道:“蕭四殿下,藥煎好了,您快喝下去吧?!?p> 然而這一次,蕭長弘?yún)s沒有像平時那般將藥喝下去。
他有些迷惘地睜開眼睛,或許是因為生了病,他看上去格外脆弱無助,眼眸濕漉漉的,仿佛被星河沾濕,流淌著一種醉人的光芒,小順子險些看傻了眼,回過神后,他忙低下頭。
蕭長弘忽然喃喃開口道:“小順子……是你嗎?”
小順子沒料到蕭長弘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奴才在,殿下有什么事,盡管吩咐?!?p> “這藥沒有用的……我得的病,不是風(fēng)寒……”蕭長弘低低地說道,高燒之時的他,嗓音略有些沙啞,他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殿下,就算沒有用,喝下去總會好些……再說了,您這樣下去也不行啊?!毙№樧佑行?dān)憂道。
“其實……我……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蕭長弘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小順子只好略微湊近了些,聽聽他想說些什么。
“什么病???”小順子追問道。
“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可是,咳咳……我……見不到她……”蕭長弘邊說著,邊自嘲一笑,說完又重重地咳了兩聲。
小順子瞬間眼睛一直,雖說他覺得這位殿下或許是燒糊涂了,但是他還是懷著一顆八卦的心,準備聽下去,反正這是他自己愿意說的。
“殿下……您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那位姑娘害你得了相思病不成?”小順子忍不住說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夢里都是她……我想見她……”蕭長弘邊咳邊道,眼眸中也流露出迷戀的光芒。
“什么姑娘?是宮里的姑娘嗎?”小順子緊追不舍道,對此事極為好奇。
熠國皇宮是一個有些奇葩的皇宮,這里沒什么八卦可聽,既沒有后宮妃子的爭斗,也沒有皇子之間的互相殘殺,平日里一片和樂融融,那些想聽秘聞的侍女太監(jiān)們,便無聊得緊。
這回好不容易逮住了一點苗頭,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是……三公主……”蕭長弘直言不諱道,然而這話卻讓小順子吃了一驚。
別的他不知道,但是陛下是明令吩咐過宮中的所有下人,不得讓三公主同這位殿下碰面的,原因雖然不曉,但陛下和娘娘素日里極為疼愛三公主,宮里的人便暗暗猜測,是不是陛下?lián)倪@兩人對上了眼,公主會因此嫁到遙遠的藤楓去呢?
這個理由似乎最為可信,別的理由也猜不出來了。
小順子沒想到的是,陛下和娘娘千防萬防,這兩人居然還是對上眼了!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
他正進行著緊張的心理活動時,蕭長弘忽然又開口道:“我……只想見她……一面……”
聞言,小順子有些為難地說道:“這……殿下,恕奴才多嘴,但是……陛下是絕不會同意的。”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見蕭長弘竟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樣子極為傷心痛苦,用來抹眼淚的袖子頓時就沾濕了一大片,見狀,小順子不由得目瞪口呆,連忙跪下來不??念^道:“是奴才嘴賤!奴才嘴賤!”
他磕了半天頭,蕭長弘的哭聲才略微止住,過了一會兒后,小順子見他似乎沒了聲音,便試探著抬起頭來看了看,不料,這一看可把他給嚇慘了。
榻上,蕭長弘一動不動地躺著,臉色青白,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紫,竟像是哭得閉了氣一般。
“這這這這這……”小順子張口結(jié)舌道,眼睛一瞬間瞪得跟燈籠一般大。
這位難伺候的殿下還是個情種?!
他急忙沖出門外,不管不顧地將那些歪著不想動的侍女太監(jiān)們統(tǒng)統(tǒng)喊醒,這一行為頓時招來怨聲連連,可當(dāng)他們看到蕭長弘的情況之時,也紛紛傻在了原地。
“快來人??!藤楓四殿下咽氣了!”
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四處奔走,將消息傳開,又將太醫(yī)院的人給請來,讓他們趕去為蕭長弘看病。
小順子身子抖得像個篩糠,方才就他一人在蕭長弘房內(nèi)……若是蕭長弘出了什么事的話……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好跪在殿外,心中不斷祈禱著,希望蕭長弘沒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禱靈驗了,那邊太醫(yī)院的人剛趕過來,蕭長弘便蘇醒了,還睡眼惺忪地望著氣喘如牛的老太醫(yī),面上神情一派平靜安然,甚至連燒都退了。
老太醫(yī)以為是哪個太監(jiān)故意戲弄他,走的時候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在殿門口罵罵咧咧了半天。其余的下人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一臉怨氣地望著那個最先報“假消息”的人——小順子。
小順子有些惴惴不安地躲到一邊,心里卻回想起了蕭長弘方才說過的話,他很想再去打探一下,然而殿內(nèi)伺候的人已經(jīng)換了,他只能暫且忍住,想著日后再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日之后,小順子終于又有了入內(nèi)服侍蕭長弘的機會。
正是用晚膳的時候,小順子踏入燈火朦朧的殿內(nèi),見蕭長弘閉著眼睛,似是睡著了,前一位侍女端來的晚膳還擱在案上,似是未動。
小順子猶豫了一會兒,便開口喚道:“殿下,起來吃點東西吧?!?p> 或許是聽到了聲音,蕭長弘緩緩睜開眼睛,然而卻沒有看向小順子,只是直直地望著頭頂出神。
“殿下?”見蕭長弘沒反應(yīng),小順子又一次試探著喊了喊他。
這時,蕭長弘忽然輕聲開口道:“小順子……你說,我想見她一面,真的那么難嗎?你們熠國是不是嫌棄我……”
“這……這是陛下的意思,奴才也做不了主啊……”小順子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能將頭伏低了些,無奈道。
話音落下,蕭長弘沉默了良久,小順子原本以為他是要放棄了,不料他忽然低聲道:“小順子,你幫幫我好不好?”
聞言,小順子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是否有人,好在這會兒大多數(shù)人都去用晚膳了,仍然留在殿內(nèi)的只有他們兩人,再加上外面還守著幾個。
小順子望著這個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藤楓四殿下,這是第一個如此信賴自己的殿下,而且他才來熠國沒多久,便記住了自己的名字,還將心里的秘密與他分享……
小順子又想起了那日蕭長弘險些哭得閉過氣的模樣,心里一陣同情,他咬了咬牙,便低聲道:“殿下想讓奴才做什么?只要是奴才能做到的事,奴才愿意一試!”
蕭長弘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我不要你去做什么……既然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不指望能見她了……可是,你能不能幫我?guī)Ь湓捘兀俊?p> 聞言,小順子原本還有些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了些,雖說他方才做好了冒一次險的準備,然而心里還是很怕陛下怪罪的,不過……若只是帶一句話,而沒有讓兩人碰面,是不是不算違背陛下的旨意呢?
“殿下想帶什么話?”小順子低聲問道。
“你就說……初見她的那一夜……燈火明媚,我至今也忘不了……”蕭長弘呢喃道,神色頗有些動容。
小順子很早便入宮了,男女情愛一事對他而言早已極為遙遠,此刻聽了這直白坦率的話語,不由得有些臉熱,忙點點頭道:“是、是?!?p> “也沒什么別的要說了,只要你能幫我把這句話帶到,就夠了?!边呎f著,蕭長弘便從袖間拿出了一個東西,塞進了小順子的手里。
小順子沒有低頭看,手心冰涼而又堅硬的觸感已經(jīng)能讓他分辨出那是什么,他神色一正,嚴肅道:“奴才明白,一定幫您帶到?!?p>
夢回清史
這做作的演技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