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帶著兩個姑娘,身邊跟著一眾伺候的丫鬟婆子,沿著山路拾階而上。
才剛走了一小段路,謝笙歌就有些受不了了。
“真是麻煩,咱們就不能直接坐馬車上去嗎?非得就這樣一步步走,累得我腿都要抽筋了?!?p> 寒山寺為了來往的達光貴人方便,早早在正路旁修了條寬闊山路,供馬車上下通行。
但也有人喜歡步行上山,認為這樣更有誠意,顯然祁氏便是這樣想的。
聽見謝笙歌抱怨,祁氏眼神冷了幾分,
“寒山寺遠近聞名,你要是嫌累,就自己坐馬車去吧,不用苦著自己陪我們上山?!?p> 話雖這么說,可祁氏卻沒有半點要慣著她的意思,側目向方嬤嬤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小廝將馬車趕下山,半點沒給謝笙歌坐馬車的機會。
眼見著馬車走遠,謝笙歌再不情愿,也只能癟癟嘴,跟在祁氏身邊一起繼續(xù)上山。
很快,眾人便到了寒山寺門口,小沙彌正等到門口等待。
小沙彌身穿灰色長袍,手上持著一串珠子,臉龐看著較為年輕,但卻給人十分穩(wěn)重的感覺。
“見過郡主娘娘,我家主持已經(jīng)在正殿等著了,還請諸位移步?!毙∩硰涬p手合十,恭敬頷首行禮。
祁氏臉上帶著淡笑,客套地虛扶一下,“小師傅不用客氣,我們此行是特來還愿,還是先去后院記禮吧?!?p> 寒山寺后院特意設置了禮堂,專門用來記錄寺廟香火錢收支,不少來此還愿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記些禮金,以此來表達內(nèi)心的感激之情,也為求個心安。
祁氏這一次還愿,可是為了兒子清柏高中狀元之事,特意帶了足足兩百兩黃金作為香火錢,因此還是先去后院記上更好。
小沙彌瞥了眼后邊兩個大箱子,臉上神色倒是不變,只雙手合十朝祁氏微微躬身。
“郡主娘娘的心意,菩薩在天有靈定會感知,幾位還請隨我來?!?p> 說完,小沙彌便轉(zhuǎn)身朝著寒山寺后院走去,祁氏也帶著兩個女兒跟上,身后跟著一眾丫鬟婆子,還有幾個抬箱子的小廝。
謝清浠一路安靜不語,跟在母親身邊,將世家貴女有禮有節(jié)的樣子,拿捏得恰到好處。
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陪母親來寒山寺還愿了,之前為了清柏哥哥的參加科考,就曾來過一次。
后來清柏哥哥過了會試,又來還愿一次,到如今清柏哥哥在殿試上一舉奪魁,已經(jīng)是祁清浠跟著祁氏第三次來寒山寺還愿了。
因此,對這寺內(nèi)各處景致和道路,謝清浠也算較為清楚。
故而當眾人走過一條小道時,忽然聽見林子里傳來女人低低的喘息聲,都被驚得不行。
“什么情況?”
謝笙歌停下腳步,皺著眉朝林子里張望,眼底還帶著困惑和煩躁。
她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自然不懂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只聽著那林子里的動靜,似乎還夾雜著女人隱忍的悶哼。
祁氏和謝清浠卻是瞬間變了臉色,兩人一個早已嫁做人婦,孩子都生了這么幾個,二另一個則活了兩輩子,對這些事早就有所了解。
從林子里傳出第一聲響動時,謝清浠就已經(jīng)反應過來,林子里有人正白日宣淫。
她不由皺了皺眉,厭惡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暗腹誹,“竟然有人敢在這里茍和?也不怕污了菩薩娘娘的耳朵。”
祁氏臉色也十分難看,一把將謝笙歌拉回來,冷著臉斥責,“你這孩子,湊上去做什么,不該看的別看!”
謝笙歌終于反應過來,她雖然還是個小姑娘,但也不是對這些事全無了解,此刻看母親諱莫如深的神色,頓時就猜出了幾分,忙躲到后面。
“我……我沒有,我什么都看見?!?p> 此時,林子的一對野鴛鴦正糾纏得難舍難分,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人在路邊經(jīng)過。
一塊黃綢子沾著泥,正掛在旁邊的低矮樹枝上,明亮的顏色雖然被層層樹葉遮蔽,但還是露出來一角。
祁氏看清那東西后,瞬間臉色大變,抬手一把拉住謝清浠和謝笙歌兩人,面色十分嚴肅快步離開。
“今天的事,回去以后不許聲張!你們倆嘴都給我閉牢實了,要是敢說出去半個字,就不再是我們謝家的女兒!”
祁氏壓低了聲音,話說得極重,拉著兩個女兒的手臂,不自覺用了幾分力氣,足以見得她此刻心情有多嚴肅。
謝笙歌被拽得踉蹌,腳下不穩(wěn),差點跌在地上,但還是被帶著往前走。
“母親,你慢點,我腳都要崴了,那兩個到底是什么人啊,咱們何至于這么躲著嗎?”
不同于謝笙歌的抱怨,謝清浠倒顯得格外冷靜,不僅配合著祁氏的腳步,快快離開,更是多余的話一個字也不說。
回想起剛才看到的兩道人影,她整個人頭腦都還有些混沌,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謝清浠臉色凝重,只表現(xiàn)得像是被嚇傻了,沒人知道林子里的那個男人,正是她上輩子的公爹,大梁王朝的乾興皇帝!
堂堂皇帝竟然在寒山寺的林子里,與一個美婦人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這樣的行徑太過駭人,要是被皇帝知道謝家人撞破了這一幕,恐怕整個謝家都會大禍臨頭。
幸好,祁氏反應得夠快,拉著兩個女兒快步離開,在被人發(fā)現(xiàn)之前早早遠離,避免了一場滅族的災難。
謝清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腦海中又回想起與乾興皇帝搞在一起的那個婦人。
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那人。
忽然,一個人的身影,在謝清浠腦海中升騰而起,正是父親的另一個表妹云琬語。
那也是個如江南蓮花般的妙人,不僅長相出類拔萃更是自帶一股子溫軟小意,令人看上幾眼就挪不開視線。
只不過,謝清浠如果沒記錯的話,云琬語不是在父母的安排下,早就嫁給秀才柳灝令為妻嗎,
怎么又會和當今皇帝在寒山寺偷情?
謝清浠腦子里一連串問號,她記得上輩子可沒這些事,現(xiàn)在一切似乎都發(fā)生了改變。
祁氏匆匆吩咐人,將馬車套上繩索,所有人立刻收拾著下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