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光陰似箭。
山中生活寧靜美好,偶爾外出采藥,出山行醫(yī),百藥谷的老神醫(yī)身邊收了一對金童玉女的傳聞不脛而走,引得攀楊鎮(zhèn)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
藥谷深處,一汪碧池,水氣彌漫,這處溫泉開鑿至今已有百年,如今它每日黃昏時分必將迎來一位少女的身影。
韶光荏苒,瑰麗美艷的少女如盛開的曇花,幽香誘人,一顰一笑經(jīng)過時間的醞釀散發(fā)出迷人的色彩,面若桃花白中含粉,媚眼如絲秋波盈盈,巧鼻如峰玲瓏挺立,朱唇榴齒噙香含玉,云發(fā)豐艷顏盛色茂,好一個溫香軟玉的美人,養(yǎng)在山中無人知。
美人美而不自知,舒適地浸沒在溫和的泉水中,十四歲的豆蔻年華,藥谷中百草的滋養(yǎng)讓她出落得格外嬌艷,原本明亮的眼神現(xiàn)在仿佛透著誘惑,引人入勝,雪白的肌膚光潔的如同上等的美玉毫無瑕疵,纖足巧手在池中拍打,激起層層漣漪,一幅美人戲水圖栩栩如生。
守在溫泉百米外的朝氣少年,茶色長衫,腰間玉帶半解,朗目疏眉,粉面紅唇,皓齒翹鼻,身量修長,寬肩窄腰,散落的烏發(fā)如綢,空谷中超塵脫俗,遺世獨立。
池中的美人久候不出,玉枝少年坐立不安。
“崔染心,你能不能快點,要磨蹭到什么時候,再不出來太陽都下山了?!敝皇巧倌晷募钡哪优c他的翩翩外表極為不相稱。
“崔久安,我覺得你可以改口叫我姐姐了,看你這意急心忙的毛躁樣,哪里像個做哥哥的。”池中的人探出腦袋出聲教訓。
“要做我姐姐,先早出生三年再說,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一起洗了。”
“每次都這樣,能不能換個新花樣。”崔染心轉過身,并未放在心上。
“這次是真的。”少年的聲音在頭頂上方傳來。
崔染心一回頭,四目相對,一個神色如常,只是嘴角的笑格外刺眼,一個一臉慌張,雙手抱胸。
“都洗了快兩個時辰,也不怕虛脫。我背過身,你快點出來穿好,等會師傅也要來洗的?!比腔钏丛床粩鄰牡氐子刻?,池子一口引泉水匯入溪澗。
“無恥之徒,快出去,我就出來了?!?p> 少女氣急敗壞的模樣惹得崔久安不禁莞爾。
“我警告過你,誰讓你不信?!?p> “都怪我,錯信你是君子?!?p> “你從小我就看光光過了,動作快點?!?p> 崔染心踩著石壁婀娜出水,水池四面被人植上翠竹,枝影搖曳,美人穿衣系帶,擦著濕漉漉的長發(fā)惱羞成怒地從少年身邊經(jīng)過。
崔久安泰然自若地走近池邊,寬衣解帶,鉆進水中,嘴中輕聲吐出一句:“春色惱人??!”
這邊崔染心跑進院子,迎面撞見杜有家,依舊黑發(fā)俊顏不見半點蒼老。
“臭小子又欺負你了,等會義父替你教訓他。”杜有家說完意氣風發(fā)地往溫泉池而去。
看見來人,崔久安側過身,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臭小子可別太過分,名不正則言不順,你不能這樣亂來……”
聽著老人喋喋不休,崔久安實在無奈地辯解道:“師傅,你想什么呢,那丫頭在水中泡太久了,對身體不好,我這才激她出水的。”
杜有家靠近少年,擠眉弄眼:“你真沒有不規(guī)矩?”
“我發(fā)誓,沒有,行了吧!”崔久安往右邊挪了挪,離杜有家遠一些。
“說實話,你真沒動歪心思?我越來越不放心你同心兒獨處,心兒現(xiàn)在太美,我怕你年少氣盛起歹意?!倍庞屑矣挚苛诉^去。
“師傅,請慎言。”崔久安繼續(xù)挪動離遠一些。
“我這是敲打你,你自己不知道,你那眼睛一天到晚黏在我寶貝女兒身上?!?p> “哪里有,我天天曬藥配藥制藥,忙得暈頭轉向,才沒像你說的這樣?!?p> 崔久安這話確實是真的,離谷的時間一天天減少,馬上就到了三年之約,他想繼承衣缽,所以沒日沒夜學習,當初的兒女私情,如今淡卻許多,他終于明白杜有家為何能熬得住空谷寂寞,數(shù)十年孤苦,如若自己再繼續(xù)如此下去也該清心寡欲,斷情絕愛,皈依山水了。
“師傅,回到京城心兒依舊是我妹妹,我絕不會逼迫她?!?p> 聽了這話,杜有家黯然神傷:“是呀!三年時光如白駒過隙,你們就要棄我而去了……”
老人說著嚎啕大哭,哭聲傳遍山谷,崔久安習以為常,乘其不備溜出水池,穿好衣服,腳下抹油沒了蹤影。
這已經(jīng)是杜有家第二十次還是三十次這么哭了,自從崔久安上次提到還有一年就要出谷,杜有家便每個月都要哭上兩三次。
“義父又在哭了?”綰好長發(fā)的少女洗手調羹,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出聲詢問。
崔久安抱著衣物,斜倚在石壁上,慵懶的扭了扭脖子:“有聚終有散,師傅會接受的?!?p> “要不我們帶上義父一起走吧?”
“人各有志?!闭f完這句,少年在對方的頭上敲了一下,下手力道偏大,疼的崔染心蹙眉呲牙。
拿上搗衣棒和洗衣的皂角粉,崔久安往溪邊走去。
“洗快點,晚飯馬上好了?!贝奕拘膶χ揲L的背影說道。
少年并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中的搗衣棒。
隨即,來到溪邊,蹲下,浸濕衣衫,攤開在青石上,熟練地揮舞著手中的木棒,敲打著。
初春時節(jié),整個山谷淹沒在鮮花中,溪邊爭奇斗艷的各種花草,怒放爭妍。
“臭小子,幫為師也順手洗了?!倍庞屑襾G下衣裳抬腳就走。
“師傅,你每次都這樣,你怎么不順手幫我洗了?”崔久安嘴上抱怨著,手上卻拿過對方的衣物浸入水中。
“就沖你叫我?guī)煾?,也是你幫我洗,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已經(jīng)這把年紀,你孝敬一日少一日了?!?p> 杜有家說著又愁眉淚眼,哀傷起來。
“師傅,你不要妄自菲薄,就你這身體狀況,活個兩百歲都沒問題,說不定比我長久?!?p> “我呸!你個臭小子,瞎說什么,想罵我老不死直說,哪有拐著彎詛咒自己的?!?p> 說著杜有家就撿起一小塊石頭,朝少年的后腦勺丟去。
“聽見沒,以后不許胡說?!?p> “徒兒知錯了?!钡皖^搗衣的少年付之一笑。
“藥準備好了嗎?”
“嗯。”
“這次去五河村,一切都交給你,我可什么都不管?!?p> “好,師傅只管和老族長喝酒去?!?p> 聽了崔久安的話,杜有家才心滿意足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