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煙花的時候,與去年一樣的絢麗。煙花接近尾聲的時候,魏寧瀾來找他,“都準(zhǔn)備好了,你快跟我來?!标懶衤母?,魏寧瀾催著他動作快一些。
魏寧瀾帶著他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讓宮人點燃了仙女棒,她就拿著兩根揮舞了起來,又覺得太單調(diào),又跳了起來,陸旭只是手拿著仙女棒,晃了晃,讓它慢慢燃盡。
仙女棒并不多,沒一會就放完了,魏寧瀾有些歉意的和他說,“原本其實挺多的,不過剛才在母妃的宮里玩了不少,母妃常說,只要我開心,她什么病都沒有了。所以……”
陸旭卻笑了笑,“沒事。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p> 魏寧瀾看他確實不在意的樣子,“恩,是該回去了?!?p> 分別之時又和陸旭說,“陸旭,謝謝你?!甭曇粲行┻煅?,說完就走了。
陸旭不明白為什么要謝自己,便也回去了。
魏寧瀾的母妃熬過了冬天,開了春,卻在下一個冬天來臨前,薨逝了。
陸旭看著她春天歡喜感恩的模樣,到了深秋之時,只是滿目哀傷。
畢竟是舊愛,陛下加封了貴妃厚葬。
等過了冬天,魏寧瀾就要搬到魏寧柔母妃那去住了。魏寧瀾并不愿意,只是她才十歲,陛下還是要找人教養(yǎng)她幾年的。
魏寧瀾還是會找陸旭談心,只是不如以前笑的多了。陸旭沒有父母,不知道和父母死別是什么樣的,他無法感同身受,只能理解這份悲傷很沉重。
年末的時候,天師回來了。
天師一進宮,陛下就派人把陸旭一并招了過來。師父見到他長高了一些,點點頭,又和陛下致謝。
天色晚了,陛下便讓天師和陸旭一起先住在宮里。于是師父和他一起回了住處。
第二天一早,天師就帶著他辭行。陛下十分不舍,勸道,“天師難得過年的時候在皇城,山上清冷,不如過了年再回山上去吧?!?p> 天師猶豫了下,看著旁邊的徒弟,又閉目想了想,便說,“那就過完年再回山上吧,臣先帶他回天師府住著?!?p> 陛下連連應(yīng)好,讓人親送天師回府,并著人看看是否有要添置的。
回了天師府,師父就考校了他的功課。
師父對陸旭勤學(xué)不輟還是挺滿意的,又問起了他在宮里所見所聞。陸旭便如實說了,師父聞言沉默了下,問他對魏寧瀾和魏驕?zhǔn)窃趺纯吹摹?p> “魏驕性子有些狹隘,”陸旭皺了皺眉,“魏寧瀾以前過于活潑了些,但是自從她母妃去世后,似乎和以前不同。”
師父又問他,“如何看出魏驕性子狹隘?”
“魏寧瀾只是與徒弟多接觸了幾次,魏驕就設(shè)計于她,探查我和魏寧瀾之間的關(guān)系。”陸旭對此事深深不解,“心思太重,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p> 師父有些失笑,“你對魏驕挺不滿的。那魏寧瀾呢?”
“魏寧瀾雖然活潑,但是心思細(xì)膩,”陸旭又想了想,“于人于己多是隨性。”
師父聽了后,又點了點頭,讓他回房休息去了。
又是過年的時候了,這回天師在,陸旭自然是隨師父坐在陛下的下首處。來天師處敬酒寒暄的人極多,魏寧瀾終是在人少的時候過來了。
魏寧瀾敬酒后不愿意走,又問師父道,“能不能不帶陸旭回山上?”
師父撫須道,“公主舍不得陸旭?”
魏寧瀾點點頭?!盀槭裁茨兀刻煜聼o不散的宴席,人終是要散的?!睅煾杆坪踉趧窠馕簩帪?。
“我知道,哪怕今日不散,來日人離世的時候,終是要散的,”魏寧瀾泛起了淚光,“只是,能晚散一日便好一日罷?!?p> 師父并沒有動容,“公主和陸旭的緣分未盡,來日還有相見之時。公主勿憂,一切皆有定數(shù)?!?p> 魏寧瀾見勸不動師父,就又和師父說,“我能和陸旭道個別嗎?”
“自然?!睅煾甘疽馑S魏寧瀾去一下。
到了外頭,宮人站了遠些,魏寧瀾忍了忍眼淚道,“此去一別,不知何年才能再見。”
“有緣自會再見?!标懶耥樦鴦偛艓煾刚f的。
“恩,既然天師都說了,我自然是信的?!蔽簩帪懛路鹪谡f服自己,“母妃走了,你也要走了。老天似乎一點都不厚待我。”眼淚終于決堤而下。
陸旭看著眼前啜泣的姑娘,遞了塊帕子,“師父說了,人終是要散的,散的時候想著下次聚的時候就好了。”
魏寧瀾奪過帕子,只聽身后一聲“咻”,“崩”,綻放了煙花,魏寧瀾放聲大哭了起來。
煙花依舊是那樣的絢麗,獨自綻放。
陸旭隨師父回去的路上,師父在街上撿了一個女童,約五歲的樣子。女童懵懂不知,問是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家住哪里父母是誰也不清,師父和陸旭說道,“就取名陸?zhàn)ò?,以后就是我的三徒弟,你的小師妹了。?p> 陸旭奇怪道,“是,師父,那誰是二徒弟呢?”
“你的師妹在南夏,”師父嘆氣道,“也許你們一輩子都見不到?!?p> 陸旭并不追問,只是明白原來師父是去南夏收徒了。
回了門中,師父給陸?zhàn)ê湍舷牡膸熋蒙狭碎T內(nèi)的宗譜。
陸?zhàn)ū粠煾甘胀街?,仿若靈智才開,人方才開始記事,之后就和陸旭一起修行。
陸?zhàn)ㄐ宰踊顫?,渾然不似陸旭一般,因和陸旭不同,她常喜歡到處去和各處的人玩,陸旭和師父也不管她,只是拘了她回來的時間,讓她按點回來就是。
轉(zhuǎn)眼又是三年,師父將師妹托給掌門,帶著他下山了。
這回下山,師父心事重重,陸旭不知道師父在擔(dān)心什么。
到了皇城后,陛下這回卻是宣天師隔日進宮,師父接了旨意之后,和陸旭說道,“明日為師一人進宮,你在府內(nèi)歇息,若有人來拜訪為師的,一律不見。”
“是,師父”陸旭恭敬道。
翌日,師父進宮見陛下去了。天師府門前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陸旭聽人回稟,按著師父的吩咐,一律不見。人雖走,禮卻都留下了。那些人自是知道天師是進宮覲見陛下的,只是想天師能給大家透個底。畢竟誰都想少走彎路,不牽連家族。陸旭不太懂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聽多了,才湊出一些真相來。
自一年前開始,陛下從偶染風(fēng)寒久治不愈,到如今病情深重,一月有半月在臥床,朝中局勢有些撲朔迷離。
魏騏才十歲,年歲尚小,若魏騏今年十七,陛下就是強行弱冠之禮,也會將他扶上位,眾人也不會這么擔(dān)憂。
朝陽公主魏驕,自小聰慧,文武雙全,正好十七,深得陛下寵愛,年前剛定了人家,是太傅府的公子。沒有魏騏前,陛下對朝陽公主的培養(yǎng),大家都看在眼里。
平瀾公主魏寧瀾,母妃逝去后,撫養(yǎng)她的人也不算得寵,卻因為前幾年傳出天師對她和魏騏魏驕一樣另眼相待之事,陛下也略有扶持。譬如三年前,陛下將凌家這代最有出息的姑娘——凌霄,賜給魏寧瀾作伴讀。凌家常年掌軍,出了不少棟梁之才,有傳聞?wù)f凌霄是凌家百年來最優(yōu)秀的將才,故而陛下這番操作,讓眾人都有些迷糊。
陛下幾日前當(dāng)朝暈倒之事,讓眾臣心有余悸,于是立哪位公主或是皇子之事,似乎迫在眉睫。好在這個時候,天師回來了,一些搖擺不定的人家或者想混從龍之功的人家,都想來打探打探。
陸旭不懂怎么回絕這些禮物,師父也沒說,只好讓人登記造冊,等師父回來后再行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