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仙緣
玄麒見眾人都盯著他看,琉璃更是眼神戲謔,他冷哼一聲,微微側(cè)身,避開眾人的目光,徑自閑適的站在琉璃身側(cè)。
眾人莞爾。
姜溪更是哈哈大笑,朝著琉璃和玄麒行禮,“多謝二位了。”
又朝著凈明道長行禮,“多謝道長?!?p> 姜淳看著琉璃,眼中異彩連連。到了此時,他若還猜不到他兩人的身份,也就太對不起他文瑯公子的稱號了。
原本只以為仙妖只存在野史雜文里,卻不成想竟然能親眼所見。那又是一個怎樣光怪陸離的世界?
看眾人都笑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揮手施法,直接讓姜淳傷勢痊愈。
姜溪一巴掌拍在琉璃胳臂上,朗聲贊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琉璃吃痛,趕忙拍開他的手,白他一眼,說道:“神仙也會疼?!?p> 眾人忍不住笑出聲。
身份既已說破,琉璃和玄麒二人就不宜再回若耶客棧了。
于是,兩人就隨凈明道長回了云霞觀。
會稽城外十里就是會稽山,云霞觀就在會稽山頂。避開百姓,三人的速度都不慢,一眨眼,就出現(xiàn)在云霞觀山門外。
凈明道長當(dāng)前引路,邀請二人進入。
琉璃也是第一次遇到凡間地仙,在路上也想好了要如何對待。
她身上的仙法典籍都是頗為高深的,并不適合他目前的階段。看他對待姜溪兄妹的大方程度,想來他也不缺順手的法器和天財?shù)貙殹?p> 琉璃打算推薦他去長生宮拜山。于是,她直接要求凈明道長帶她去書房。
凈明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欣然前往。
書房里,琉璃從自己的如意荷包里拿出長生宮特有的紙箋,提筆寫了一封薦信。寫好后,她拿紙箋吹了吹,待干透,就遞給了凈明。
“既然我與你有這份仙緣,我自然替你盡心謀劃一番。你在凡間,百年間能修行到地仙列,本就天賦異稟。我身上帶著的仙法典籍、法器靈寶都不適合此時的你,所以我寫了一封薦信,豫州青城山長生宮的薦信,你若能順利找到長生宮的山門,有這封薦信,你自然就能拜師學(xué)道,若是山門都進不了,那我也無能為力了?!?p> 凈明道長聽到琉璃說這是長生宮的薦信,大吃一驚。他雖剛摸到地仙的門,但也有三五好友,自然知道仙界首屈一指的修仙宗派長生宮。只是此時方知,這長生宮竟然是在豫州。
他小心的收好薦信,對琉璃躬身深施一禮,“小道多謝上仙舉薦,若有幸拜得長生宮,定然潛心修道。上仙日后但有吩咐,只要不違背道義,小道定然聽?wèi){差遣。”
琉璃點點頭。
凈明道長安排了云霞觀最高處的一處樓閣給二人,他親自過去整理安頓。
夜深,會稽山上比會稽城里溫度要低一些。琉璃睡不著,拉著玄麒在閣樓頂上喝酒。
玄麒還是更喜玄色衣袍,此時的他一身玄衣,露出本來面目。漂亮的麒麟角帶著瑩潤的光澤,額上的那點紅色短發(fā)隨風(fēng)飄起,那條紅色的小辮子垂在胸前。他閑適的坐著喝酒,整個人看起來,又矜貴,又驕傲。
琉璃迷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覺得,這樣的玄麒,有一眾迷人的魅惑。像是凡人話本中描寫的山間精怪一般。
她嗤笑一聲,引得玄麒扭頭來看。
他擰著眉頭,眼神中露出詢問。
琉璃從荷包里拿出一個水梨遞過去,玄麒接過來,咬了一口。
她一直都喜歡遞吃的東西給他,吃著普通食物的玄麒,就似乎從高坐神壇的神祗,一下子被拉扯到了人間。
玄麒自然知道琉璃一直都在看他,他心下有些歡喜,還有些莫名的羞澀。他強撐著,維持著表面的若無其事。雖然表明了心意,但他深知,若想從琉璃那得到同樣的情誼,還需要耐心的等待和醞釀。
琉璃待他,與別人自是不同。所以他不著急,這樣不離左右的陪伴,除去長生宮眾人,也就是他了。
“既已暴露身份,此地已是不宜久留,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琉璃問道。
玄麒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都聽你的?!?p> 琉璃笑了笑,眼神明亮。
居高臨下,山林靜默,霧氣繚繞,一片或濃或淡的夜色。
身邊有清淺的呼吸,她的小臉,掛上安逸的笑容。
有他,就在自己一轉(zhuǎn)頭的距離,這樣,很好。
兩人在樓頂喝了一夜酒,當(dāng)夜色開始變淺,兩人才飛身下來。琉璃在閣樓廳堂的桌案上留下一封信和一個小盒子,就和玄麒一起離開了。
信是留給姜溪的,盒子里是給姜家三兄妹的禮物。
當(dāng)太陽升起,姜溪兄妹趕到云霞觀之時。凈明道長把信和木盒一起交給姜溪,兄妹三人一一看過,又從木盒里分別取走各自的禮物。
姜溪不由得搖著頭笑了笑?!白詽}川相識至今,竟像是夢一場?!?p> 他看向姜紅楓,她正站在窗前,透過開啟的窗子看向遠處。他原本只當(dāng)玉長麒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卻不想是他們夠不到的高山。他家紅楓不是眼光不好,卻是眼光太好了。
姜淳緊握著的右掌心里是一塊玉符,正面的符篆是辟邪保平安的,后面是一幅蝶戲白玉蘭的圖案。他細細的摩挲,那人,就這樣不告而別了。皚皚山上雪,皎皎云間月。他悵惘的笑笑,把玉符小心的放在胸口的衣襟里。
朝登快閣挹流霞,仙蹤杳杳余空山。
他迎著朝陽露齒一笑。人生相逢,自是有時。
話說琉璃和玄麒,二人離開云霞觀后,就一路往南而去。去南府看望了二師兄道虛、九師兄道并、十師兄道作,收了一堆禮物,也送出去一些,在三位師兄千叮萬囑之后,告辭離開。
又去了西海的摩崖邊靜坐冥想,迎著波濤洶涌的海浪,她感覺自己是那么渺小。五百余歲,就位列上仙階,但在這蒼茫天地間,不過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沙粒。風(fēng)吹就飄起,水滌就流轉(zhuǎn)。飄飄搖搖,無居無所,卻又是多么自由和舒適。
不知這樣飄搖了多久,才落了地。
她睜開眼,雙目璀璨,臉上綻放出一個炫麗的笑容。
不遠處,玄麒身穿一身玄袍,額間紅色的短發(fā)在海風(fēng)中飄揚。他雙手畫圖一般揚起又劃落,海水也隨著他的動作而動作,大開大合,比這海洋更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