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識君刀劍相,本欺涼薄心隱痛;
寒月落雪銀裝裹,柔情繞引指尖絲。
回到房里的星闌立刻給了床一個大大的熊抱,“啊啊啊——”似是將頭埋在被子里大叫一聲將情緒沒有完全的發(fā)泄完,又轉了個身擺成“大”字形看著房梁,對著空氣喊道:“壞風!”頃刻身著黑衣的風就出現在了房中雙手環(huán)胸站在桌子旁看著星闌。
星闌感覺到風出現,就起身走到他面前說道:“以往還以為阿云那女人只是一個花癡過度的人,今晚才發(fā)現她竟然會武功,而且功法不低,你有時間給我查查她到底是何人?竟敢潛伏在城主府,既然讓本姑娘發(fā)現那她的狐貍尾巴我遲早都是要揪出來!”
風點點頭準備離開卻被星闌一把抓住胳膊,只聽星闌幽幽的說道:“今天的你很反常啊,記得原來見著我都要叫一聲小南瓜,今天是嗓子不舒服不想說話?”
房間里的空氣幾乎凝滯,星闌涼涼的看著眼前這個黑衣人,而黑衣人好像定力比星闌好上許多,只是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好啊,走了一個阿云來了一個假風,自己到底是有多招人恨就連晚上也不安寧,將空出的右手緩緩靠近屏風上懸掛著的劍,眼睛死死的盯住黑衣人的動作。
“噌”利刃出鞘,泛起的青光劃過星闌冰冷的雙眼,只見她快速抽出劍刺向黑衣人的心臟,但黑衣人的速度更快躲過了星闌的劍氣,看著眨眼間繞到后方的黑衣人,星闌反手一刺卻不料被黑衣人抓住手腕動彈不得,就在黑衣人以為已經制服了星闌之時星闌一個旋轉朝黑衣人臉上一踢將面具踢掉。
“咣當”是金屬落地的聲音,落在木質地面上搖搖晃晃了幾下便停了下來,緊接著星闌手里握的長劍也滑落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眸盯著對方熟悉的面容,四年來對方基本沒有什么變化,有的只是比以往多了幾分成熟與滄桑。雙目充血和未及時處理掉的胡茬在俊美的容顏上顯得疲倦不堪。
“二——二哥!”星闌的心里復雜萬分,她沒有想到二哥會出現在這里,嘴唇顫動著,心里總有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說起,泛紅的美眸里被眼淚充斥著,深深的看著這讓她內心深處閃躲不及的身影。
赫連澤看著被闌兒打掉的面具就知道已經滿不下去了,四年里他對闌兒的思念有增無減,看著人去樓空的宣若閣,沒有了往日里的熱鬧,內心總是有股酸澀席卷而來。他恨不得立刻前往碎葉城,即便不能與闌兒呆在一處,但只要遠遠的看著,守護著她也好,但是自己從出生就一直受制于人,從小就明白自己是他人權力斗爭中的犧牲品,注定這一生無法擁有幸福。
每一次想要離開都會受到那個人的牽制,為了可以見闌兒一面他試過了多種方式但還是沒有作用。有幸的是父王命自己搜集從王宮到碎葉城之間信封事件的蛛絲馬跡,就知道機會已來,只是這一次恐怕要辜負父王的期待,在這路上并沒有任何端倪,而最后的地點便是這碎葉城。為了早早的見到闌兒,只能假扮成風隱藏在這里??粗账家瓜氲年@兒如今長成了大姑娘,他的心里萬分歡喜。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那就暴露個徹底,上前緊緊擁住星闌,感受著懷里那淡淡的溫度和熟悉的味道。星闌被二哥這個舉動怔住了,任由二哥以這樣的方式將自己抱住。
許久星闌終于回過神來用力想要推開二哥,卻不料赫連澤反常的沒有松手,在星闌的心里赫連澤就像是四年前的他,溫文爾雅,不會強制于人?!霸僮屛冶б粫?。”耳邊是赫連澤顫抖而又沙啞的聲音,嘴里呼出的熱氣讓星闌感到奇癢難耐,想要掙脫,但是赫連澤這一次是下定決心,說罷再一次又將頭埋在星闌的肩膀處。
算了吧,星闌放棄了抵抗,即便在心里有千萬分的抵觸但是在潛意識里卻又貪戀此時此刻的溫暖,雙手漸漸環(huán)住赫連澤的腰閉上眼睛,熱淚從眼角滑了出來落在赫連澤的青絲中而后消失不見。
窗外的天紅的異常,在碎葉城以及整個北域,將會迎來鹿鳴節(jié)之后的第一場大雪。寒風在外面嘶吼著,吹凈了樹枝上的樹葉,吹去了碎葉城周圍的黃土到那神圣的阿顏於山脈的山麓落下,受著雪山上的冰泉拓出一塊又一塊的薄田,漸漸地,漸漸的在其周圍有了守護神山的使者,千年萬年在這里仰望著盛開在冰雪上的冰雪蓮,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
“喲,這不是咱們軍營里出了名的小辣椒嘛,怎么有興趣讓您這位尊駕到我們這雜亂的炊事處光臨了?”說話的是這里的掌勺,大家都叫他鐵勺李,四十多歲的模樣,長著彪悍的絡腮胡和濃密的眉毛,笑起來讓人感覺到他有些不懷好意,不僅燒得了美食還武得了好斧頭。
只是星闌有些分不清,有幾次將鐵勺李差點當成了興德學府的絡腮胡,要不是鐵勺李只有一身腱子肉,而絡腮胡有一個醒目的大肚子,星闌真的是到現在都分不清到底誰是誰。星闌看著鐵勺李在調侃自己,取過旁邊的蔬菜說道:“我是違反軍紀了,所以被隊長罰到這里待五天。”
他對星闌的違反軍紀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那你這次是做啥事兒被罰了?該不會是你打了你們隊長吧,五天吶!”鐵勺李放下菜刀伸出五個手指感嘆道。
星闌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要是把隊長打了,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里?開什么玩笑!這一次我感覺我真是放蚊入帳自找麻煩啊,唉——”星闌說罷搖搖頭端起盆子把里面的菜洗干凈。鐵勺李看著星闌端的盆子連忙喊道:“哎喲我的姑奶奶,這個菜已經洗過了,你沒看到嘛,上面的小水珠多么晶瑩剔透?!?p> 星闌悻悻的將盆子放下,笑道:“我還以為這是冰窖里剛取出來的,嘿嘿—”“得!你去灶上生火,我要準備炒菜了。”鐵勺李妥協的說道。
星闌聳聳肩去外面的草垛上取柴草。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昨晚還是紅紅的一片今早就成這樣了。就在她抱著一捆柴草腦子里天馬行空之時,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了下來,落在了她的發(fā)絲上,額頭上,睫毛上,隨著眨動的眼睛瞬間消融為剔透的小珍珠滑落下來。
星闌雙手抱著柴草無法用衣袖接過一片雪花欣賞,只見雪花緩緩的,像是優(yōu)雅的冰仙子隨風舞蹈著停駐在柴草上,看似鵝毛一般的雪花其實是許多雪花結合在一起的結果,一朵,一朵鑲在了凌亂的柴草上,也披在了這片常年刮著風沙的黃土地上。
星闌忘了要燒火的任務,仰起頭任由冰仙子落在臉頰上,微微張開的紅唇上。天氣的寒冷將星闌的臉頰凍得泛紅,這是她最喜歡的場景,記得這些年每每下雪之時都會騎著小紅散步在碎葉城外荒無人煙的平原上遛彎。
厚實的雪花如同地毯般鋪就在地上,踩著地上的雪花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也會調皮的將地上的雪團成雪球輕輕拋擲到小紅身上,而小紅則會踏著步子甩起尾巴試圖把身上的雪打落,漂亮的黑色眸子中盡是無助。
“你很喜歡雪?”一溫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打斷了星闌的思緒,轉過頭看著二哥站在旁邊,說道:“二——二哥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是軍營可不能私闖,還是說你——”
還沒等星闌說罷,赫連澤就將手里拿著的披風系在星闌的衣領處,摸著星闌冰冷的紅臉蛋說道:“下雪了你也不知道穿厚實一點,這么大的姑娘還讓人不省心?!毙顷@只道是傻乎乎的笑著。
赫連澤笑著搖搖頭看著只在自己肩膀處的星闌,他只希望闌兒可以平安無事的在這里成長,即便以后他不能夠守護在她的身邊,也會有保護她的人出現。
后背的那個紅斑對他的威脅已經足夠的大,現在回想起風對自己說歸隱林泉,起初還是不屑,但誰知道天意弄人,時間久了倒是想擺脫這樣生在皇家的膽戰(zhàn)心驚,林泉對自己竟然成了一種渴求,一種猶如海市蜃樓般的渴求?!凹热槐晃铱刂?,你就得乖乖聽話助我完成大業(yè),時間一到我會親自解除你身上的蠱毒。”
這是那個女人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對自己說的話,而自己卻像是個螻蟻一般被人捆住毫無尊嚴的說出那些言不由心的毒誓。沙蠱,呵呵,誰曾想到那個看似溫柔的女人會以這種不留余地的陰毒的招數控制自己!
只要違背她的意愿自己將會重蹈那些人的覆轍,化為一座座形狀怪異的雕像供她欣賞!如今在這個世上有了自己牽掛的人,想到以后不知是哪一天就永遠的見不到闌兒,赫連澤心中萬分苦澀與不舍。
星闌看著發(fā)呆的二哥,伸出手在赫連澤眼前晃了晃,赫連澤回過神來看著星闌柔聲的說道:“闌兒,我的人很快就抵達這里了,我得先離開,你要照顧好自己,過幾天再來尋你?!闭f罷揉了揉星闌的腦袋便離開了。
星闌看著二哥離開的方向緊閉著雙唇,眼里流露出復雜之色,彎腰抱起柴火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