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差一點告白
他們又在這個村落里待了一整個下午。程應天和皓瀠慢慢散步回了皓瀠的居所。
他們兩個并肩走著，雖然兩個人都未曾說話，但是彼此心中都很安心，很舒服。
他們穿過一大片開滿萱紫花的花田，月光灑在曠野，灑在萱紫花上，泛著盈盈的紫色微光。月光將他們兩個人的影子拖得老長，看起來親密無比。
程應天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面，嘆了一口氣。
皓瀠看了看他，瞇眼笑道，“我以前怎地沒發(fā)現(xiàn)，你原來如此愛嘆氣？”
程應天也輕笑道，“我原來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愛自言自語？”
皓瀠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她兩頰微紅，“你你你，那時候都聽到了？”
“是啊?！背虘禳c點頭，“我雖昏迷，但外界的聲音我都聽得到。這身衣服是你做給你哥哥，對吧？”
皓瀠微微點點頭，小聲道，“我還不是這些年都是孤身一人，沒人陪我說話嘛。”
程應天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心中劃過一絲心疼，“我這些年也是孤身一人，雖說軍中也結交了好友。但是，哎，仕途不順，家破人亡。自是和以前心境不同，愛感春傷秋了些?！?p> 皓瀠聽此，不知該說些什么，想安慰他，卻覺得語言是如此蒼白。
程應天見氣氛有些傷感，又道，“你還記得，我們當年，也在這樣的萱紫花田里一起散過步？”
“記得，”皓瀠道，“那是我見過最美的畫面。就算我見過櫻落山的滿山櫻花還有仙界子櫻仙尊的真身，但都比不上這普通的紫萱花美。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回憶?！?p> 她揚了揚頭，看著這在微風中輕漾的紫萱花，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所以，我將它原樣還原到了這里?！?p> 程應天越聽越愣，他心中忽然燃起一抹期許，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期許。
“...為什么？”他猶豫片刻，還是問道。
“倒不是因為風景有多特別，只是陪在身邊的人很特別，所以顯得風景美罷了?！别u笑道。
她不由得想起從前。
她在唐家養(yǎng)傷時，為了促進傷口的恢復，經常和唐楠風，也就是少時的程應天一塊出去玩。
久而久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感情變了樣。自己越來越依賴他，每天最快樂的時光就是能看見他的時候。她那是才知道，何為喜歡，何為愛。
她雖不曾向唐楠風表明過內心，但是她總感覺他是喜歡自己的。
那日晚上，是她呆在唐家最后的一個晚上。她明日早晨就要啟程走了。但這件事情她告訴了唐家主，唐夫人，就是不知道怎么向他說。
恰好，那日晚上唐楠風要約自己出去看萱紫花，還有事情要告訴她。于是她便準備要將此事告知他。
皓瀠覺得他很奇怪，去往花田的路上，他一路上臉頰都泛著微紅，偶爾搭話也是吞吞吐吐的。
她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卻說沒有。
皓瀠一邊走著一邊暗自奇怪。
兩人走到了花田，晚風輕拂著他們的臉頰，萱紫花清淡的香氣圍繞著他們。
他們兩人并肩走在月下，都沒有說話。
終于，走到花田中間時，皓瀠忍不住看著他問道，“你今日，到底要跟我們說什么？”
唐楠風不敢看她，只是開口道，“你...不是有話要說嗎，你先說吧。”
皓瀠還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你先吧?！?p> “還...還是，你先說吧，女孩子優(yōu)先?！碧崎L結巴道。
皓瀠見他這幅樣子，只好開口道，“我要走了。”
唐楠風原本一直看著她身旁的花草，聽她這么說，立即看向她，眼神里滿是驚訝，“什...什么？”
“我要走了?！别u重復道。
“我說完了，該你了?！?p> “...”唐楠風眨了眨眼，這才艱難地開口道，“我...是向問你...你要去哪。”
皓瀠有些奇怪，心下覺得他肯定不止說這些，于是追問道，“就這？”
“嗯...”唐楠風點點頭，頓了頓又道，“就這。”
皓瀠愣了愣，又了然的點點頭，道，“我不能告訴你我要去何處，我是誰，我家住何方。”
“既然，都說完了，就回去吧。我明日還要趕路?！?p> 皓瀠說完轉頭就走。她不知為何，心底升起一股失望，她原本以為，他要告白。但是唐楠風，只是問她要去哪。
“真是的，就問這些，還搞得這么神秘浪漫，干什么嘛。”皓瀠蹙著雙眉，在心里暗道。
那時的情景還鮮活的呈現(xiàn)在眼前，只不過今時今地，兩人變了身份，變了姓名，唯一不變的，就是兩人心中那份情愫。
“所以，你當時，到底要說什么？”皓瀠有些期待的看著程應天。
皓瀠的答案的確是程應天所期待的答案。但程應天聽完，看著她的目光卻多了幾分復雜。
今時今地，他們二人，身份敵對，地位懸殊，就算...這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如何？自己和她之間能繼續(xù)堅持這份感情嗎？
程應天又不敢看她了，他還是沒有那份勇氣說出自己的那份心意。
皓瀠原本期待的表情又暗淡下去，但她嘴角還掛著一份淺笑，“我就知道?！彼p輕道，眼睫不由得顫了顫，在她眼底掃下一片意味不明的陰影。
程應天聽此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皓瀠加快了腳步，兀自往前走，“我等你?！?p> “這是第二次了?！?p> “我在給你一次機會。但是你要記得，不會再有第四次。”
皓瀠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程應天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竟有一瞬間的沖動上前抱住她。
但是，一個聲音從他心底想起，“我是暗族正四品驃騎將軍，外面還有我的兄弟，我...我不能..”
他握緊拳頭，忍住追上去抱住她的欲望，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著。
他們一前一后，默默地穿過萱紫花田，只留凄凄慘擦的月光，破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