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新年快樂

　　“呆云起，”還可聽聞濃重的鼻音，但在盡力控制，“新年快樂！”

　　“噗～”

　　雖然不應(yīng)該笑，云起沒忍住。

　　誰能想到她說著說著會先說這句？

　　“新年快樂！”云起說道。

　　“哈哈～呆云起，你是不是以為我會繼續(xù)述苦？”

　　“我才沒那么難受呢！”許兮故作輕松的語氣從那邊傳來。

　　如果不是還有鼻音，云起還真信了。

　　“每天她們好吃好喝地伺候我，盡心盡力地照顧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怎么會難受？”

　　云起沒出聲，咬住唇，就聽她這樣細細地述說。

　　“你不知道天天那些補藥啊營養(yǎng)品啊我吃個夠……”

　　“每天各路親戚都帶著各種東西來看我……”

　　“化驗，抽血，做CT……就跟玩似的呢……”云起繃住自己的下頜，還是忍住沒出聲。

　　“每天定點打針，吃藥，做護理，等化驗結(jié)果……”

　　“看旁邊新來了阿姨，又走了叔叔……”

　　“看她們麻醉失效，不能麻醉，或是只能半麻醉，直接痛的哇哇大哭，哪怕都是大人了……”

　　“還有比我小的小孩子，眼睛上，鼻子上，手上，肚子上，小腿上，大腿上，腳跟上…包扎成個粽子……”

　　“還有進來滿臉地玻璃渣……頭上…腳上…胸口……血肉模糊……橫一塊豎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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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聽家人吵架，夫妻吵架，婆媳爭吵……各有各的做派……各有各的難受……”

　　“……有感謝主治醫(yī)生，前來送錦旗的……有暗地里偷偷給醫(yī)生買東西送禮物的……”

　　“還有醫(yī)生護士里面各種各樣的情況……和病人之間的……幾個替換上下夜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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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怨也好，高興也好，傷心也好……各種各樣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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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天就像走馬觀花般見證各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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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已聽不見她的抽泣聲，聲線已然一片平和。

　　最后只聽她說：“呆云起，你知道嗎？我最開始聽到要動手術(shù)的時候，我好害怕……但是看過別人人生那么多的疼通酸楚……我又覺得沒什么了……”

　　“就是……就是好想你們……”歡快的聲線一下子又回來了。

　　云起擦干自己臉上的淚痕，許久才開口，“兮兮，我們也想你?！?p>　　“兮兮，你有……給陳懿發(fā)短信嗎？”云起說完，心里一緊。

　　“發(fā)了啊，但是她沒回復(fù)我，可能睡了吧?！彪娫捘穷^許兮有點失落的聲線傳來。

　　云起心一落，那還是先別告訴她吧。

　　“你也不想想幾點啦？她肯定睡了啊?！痹破鹧b作平常的語氣輕松說道。

　　“嘿嘿～我倆不還沒？”電話那頭傳來許兮的幾聲訕笑。

　　云起直接戳破，“那是我家有守歲的習(xí)慣。”

　　“好咯好咯，我知道了嘛，我以后發(fā)早點。”

　　這家伙，還是沒變。

　　“歡迎回來。”云起說道。

　　“好?！彪娫捓飩鱽碓S兮一聲嬌笑。

　　“那新年見哦！”

　　“嗯，新年見！”

　　“你才剛剛修養(yǎng)好，早點休息吧！”

　　“嗯。那呆云起晚安！”

　　“晚安?！?p>　　云起掛斷電話，一個人在陽臺站了許久。

　　遠處此起彼伏的煙花還在相繼盛放，繽紛炸開，在黑色天際劃出一道道流星一般的炫彩。

　　芳華萬綻，美得不可方物。

　　云起忽然就笑了。

　　“真好?！?p>　　“新年快樂！”

　　云起輕輕說道。

　　空氣中，瑟粒子顫抖了幾分。

　　似在向誰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