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起云涌

　　文翰腳步匆匆，拱手后，將得到的第一消息立刻上報：“李浩辰選擇與趙連結(jié)盟，方式為聯(lián)姻，趙連明顯是覺察到了危機。”

　　凌奕思忖片刻，語調(diào)深沉地說：“雍都富庶，趙連手中兵馬不足十萬，如果我是袁碩，有這番距離優(yōu)勢也一定會拿下此處。李浩辰這步走得不穩(wěn)，不過他似乎沒有更好的結(jié)盟選擇，這風險很大，一旦袁碩與趙連打起來，他出手等同于孤注一擲?！?p>　　文翰看著他的臉色，猶豫片刻，認真說：“趙連的女兒名叫趙南絮?！?p>　　凌奕一臉驚詫，眉心微皺，細細思忖后，只感覺胸口被重力猛擊了一般，心緒驟然亂了，這一切當然不是巧合。

　　“也許只是名字相似，我們應(yīng)該相信白玄，南絮即便能活著，也不可能這么快恢復(fù)健康，局勢緊迫，婚期一定會定得很近，趙家還有另外一個女兒尚未出閣，李浩辰娶的不會是個殘廢之人?！?p>　　“正因如此，他娶的一定是南絮?！绷柁戎桓腥缑⒋淘诒?，全身都疼得難受，誰都不會知道，哪一次訣別，那個人就會擦肩而過，真正消失在生命中。

　　“看來李浩辰打算放手一搏，沒有耐心繼續(xù)靜候時機，此番生死存亡之際，風險的確很大，勝算我感覺不足四成，輸，李氏王朝最后的希望就破滅了。若按正常推演，李氏將徹底失勢，袁碩吞并雍都后實力會越發(fā)壯大?！?p>　　“因為對方是南絮，所以令他不再假意安分，小心周旋，換個角度，是南絮令他下定了大爭的決心?！绷柁日f著，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如同灼燒。

　　“此番僅為猜測，待百里堂打探到更確切的消息，我再過來匯報?！?p>　　凌奕突然想到什么，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錦卉身在何處？”

　　文翰立刻會意，拱手回：“是我不夠仔細，她的任務(wù)早已完成卻遲遲沒有回來，也許一開始，她就是李浩辰埋在我七玄門的細作！”

　　“此人，還是處理掉干凈！”

　　天剛擦黑，便又陰了，不久，秋雨便淅淅瀝瀝地飄落下來，空氣中說不出的清冽。趙沐澤知道南絮心情欠佳，從枕下取出那枚印章，尋了個合適的機會拿給她。

　　南絮的心情瞬間好了很多，放下手中的筆，迫不及待地接過來，道謝后，在八寶印泥上一沾，卻不知該如何落款。

　　趙沐澤嘴角的笑容緩緩舒展開，耐心地說：“書法四聯(lián)首幅，右上可蓋，其余不可，字畫、花頭、鳥尾、樹枝、山頂上不可落款蓋印。”

　　他給予的關(guān)心和陪伴令南絮感覺很溫暖，點點頭，將他的話牢牢記在心中。

　　聰明如她，只這一句她便融會貫通，趙沐澤心中甚是寬慰，爾后臉色漸漸暗了下來，語氣帶著失落：“每每想到你要嫁給別人，我都很難過。”

　　“我也難過，真想一輩子被你這么關(guān)切著?！蹦闲蹩粗?，微笑又說，“三哥，也許你也該婚娶了?！?p>　　趙沐澤俊顏微赧，低聲囁嚅道：“你沒有得到幸福之前，我不做任何打算?！?p>　　南絮盈盈美目適著些許晶亮，終于敞開心扉，“三哥，你知道嗎？我穿著嫁衣哭著求他娶我，當然，他不會改變與別人定親的決定，我當時很痛苦，甚至想一死了之，可沒過多久就釋然了?！?p>　　聞言，趙沐澤不希望她太難過，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慢聲道：“他是什么眼神？我的妹妹可是這世間最可愛，最美的女子?！?p>　　“嗯……”南絮點了點頭，仔細想了想又說，“實質(zhì)現(xiàn)在想起他，我的心還會一陣刺痛，但我知道，沒有他我不會失去快樂，此刻能和你這樣聊天就很幸福?！?p>　　“如果我是他一定會后悔，因為錯過了獨一無二的你?！?p>　　“他目標清晰，明確內(nèi)心所求，不會后悔。”南絮鼻子一酸，努力保持著笑容。

　　趙沐澤憐惜地看著她，柔聲說：“真想見見這個占據(jù)過你真心的男子。”

　　凌奕雖英勇無敵，可劍上沾滿了數(shù)不清的生命和鮮血，他又何嘗不是被百姓懼為魔呢？每每想到這點，南絮不由心生寒意，笑容僵到了臉上，輕聲說：“此生還是不見為好?！?p>　　燭光輝煌，南絮信手從書架內(nèi)抽出一本冊子，翻了幾頁，覺得文詞艱深難懂，正欲放回去，書頁內(nèi)滑落出一張素箋，揀起一看，是三哥雅逸的字跡：‘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三哥感情豐富心思細致南絮是知曉的，不由心潮起伏，心如小鹿亂撞，再一翻還有：‘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心似雙絲網(wǎng)，結(jié)結(jié)復(fù)依依?！?p>　　那字寫得極是認真瀟灑，她的臉微紅，一顆心徹底亂了，懷揣著不安，小心將素箋夾入冊子里，希望他的深情和執(zhí)著與自己無關(guān)。目光不小心落入那畫卷上，緩緩展開卷軸，那畫像中粲然的臉正是自己，真正是躲無可躲，閃無可閃，再打開另外幾幅，除去一兩幅花鳥丹青，還有數(shù)副也是自己的畫像。

　　趙沐澤不知何時進來了，見她怔怔望著畫像，心弦一顫，微笑道：“三哥沒將你畫丑吧？”

　　羞不能避，南絮定了定神，小臉紅若朝陽落日，垂目默默站著，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三哥畫功真好?！?p>　　見她羞澀，趙沐澤俊顏微紅，神色些許傷感，柔聲說：“擔心你尋不到更好的畫師，我為你多畫了幾幅，你帶去，我也留一兩幅做個念想?！?p>　　南絮松了口氣，暗忖：多少是窘迫的，往后不能如以往那般隨意了。瞇眼一笑說：“謝謝三哥！只是三哥將我畫得太好看，我都不好意思了?！?p>　　趙沐澤仔細端詳她，笑而不言，只覺眼前的她說不出的乖巧，心中無限不舍，只希望這樣相處的日子可以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