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陛下選秀

　　這些大人一個一個簡裝素裹，沒有佩戴官帽，也沒有穿官服，他們都是父親生前相處比較好的朋友，能夠來祭奠也是出于同袍之情。眼見他們香燒完欲離開時，我就地跪下重重給磕了一頭，表示回禮。

　　眾人沒有見過我，不以為我是相府千金，就沒有看我，只聽得其中一人道：“攜玉而出的郡主沒有回來嗎？”

　　旁邊丫鬟指向我：“我家郡主在那里?！?p>　　眾人趕緊過來攙扶道：“不知郡主在此，我等怠慢。郡主可有什么難處盡管說來，我們竭當(dāng)盡力。”其他大人都點頭稱是。

　　“謝謝眾位大人，小女子感謝各位大人能夠前來為家父送最后一程。”我不住鞠躬。

　　“孩子說哪里話，我們與你父親同朝為官，你父待我等亦如兄弟，我們感念他仁德，慈愛，何須這樣大禮。”禮部何大人道。

　　“各位大人，父親在世時，矜矜業(yè)業(yè)既沒有獨攬大權(quán)也無其他之心，為何我父親遭受這樣待遇，下大獄之事還請給樂善講明。”趁此機會我就想弄明白父親被下大獄是為了什么。

　　“郡主節(jié)哀，此事關(guān)系重大，還需慢慢說來，現(xiàn)在不便說?！崩舨慷笕说?。

　　我揪著他的袖子道：“素來吏部主管刑事，望大人告知。”我這一問好像是問到了關(guān)鍵，幾位大人眼神傳遞一下，迅速便走了。向來人走茶涼，人心涼薄。

　　“小姐?！逼穬簡疚?，“幾位大人定是有難言之隱，或是不便在此時言說，還是作罷吧！”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點頭。

　　兩旁的和尚誦經(jīng)倒是很用力，口中所念詞語一概聽不清楚，也不知是向來如此作樣，還是刻意而為。

　　丘見我痛苦難當(dāng)，從靈位前站起身過來扶我，道：“岳父大人已經(jīng)去了，你先上香磕頭吧！”

　　他心里知道，以我的性子說的再多安慰的話，也比不過做一件有用的事，干脆直接領(lǐng)著上香就是。

　　看到父親的靈位，我倒地跪趴痛哭不已，旁邊幫襯著燒紙的幾位丫鬟、小廝跟著我一并哭泣，腦子里哪有什么身份、地位、行德、姿態(tài)，全然不顧，只一頓狠哭，哭到昏天黑地，痛不欲生。

　　也不知哭了多久，淚水再也流不出來，聲音嘶啞，喉嚨干澀發(fā)不出聲，才罷休。

　　丘將我橫著抱起，我只能聲音嘶啞，低低地說：“樂善還未給父親披麻戴孝，怎能到后面休息。公子你可知我？”

　　丘見我，焦虛體弱，心中不忍，道：“我放你到旁邊，孝衣做好再穿?！?p>　　待他將我放下，我四處觀看，這才是真正的國相府。

　　桌子上的擺設(shè)都是純金打造，價格不菲，每一件都是精品中的上等貨，招待賓客所使用的器皿也都是上好的瓷器，就連每一個丫鬟、婢子、婆子、小廝······身上穿的孝袍都是精良的白布。

　　再看丫鬟婢女的打扮，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幻云髻，頭上簪一支素銀簪子，耳間是一對珍珠，而且這珍珠不是父親在南海巡查時帶回來給我玩的那些嗎？也讓母親賞給下人佩戴了。

　　國相府往日并無奢靡之風(fēng)，父親不似別人，為了不必要的相爭，就連一個兄弟，一個繼承國相衣缽的人都沒有，這樣謹言慎行的好人，也逃不過致命的暗襲。

　　我是想一陣，哭一陣，哭到眼睛都花了。遠遠的來了一個裊娜身影，看著像倩兒，卻看不大仔細，待過來了，才看到真的是她，只是她的肚子圓圓，一個孕婦之態(tài)。

　　我盯著她的肚子看，問道：“姐姐，你的肚子······”我想一探究竟。

　　“這位乃是你的同袍?！辟粌旱馈?p>　　我用手摸一下，哭得越發(fā)傷心，只覺得眼睛干澀，對著倩兒腹中胎兒道：“你若是個兄弟，也算沒有辜負我?！?p>　　“魅兒?！辟粌郝曇粢粯铀粏?，柔柔道：“孩子已經(jīng)有五個月了，郡主可安心。”說罷更是淚流不止，我起身行禮，“樂善拜見姨娘，愿姨娘身體安康?！?p>　　“魅兒，何須這樣?！辟粌弘y過不止，道：“家里之事，我等都是女輩，一切都是二公子支撐，眼下又要辛苦你了?！?p>　　“姨娘，姨娘安心養(yǎng)胎就是對我父親最好的，謝謝姨娘?！贝丝炭吹絿喔罄^有人，心中是悲喜交加，父親在天之靈，也能夠安息了。

　　“魅兒不要難過了，穿了孝衣跟我一起迎接賓客，也讓夫人能夠好好休息?！辟粌禾嫖也寥I水，也將自己臉上的淚珠拂去。

　　“小姐，宮里來人了?！本艧煹故茄奂猓吹搅艘粋€公公從遠處進來。

　　我速速換上孝衣，扶住九煙的手，來到靈堂下，跪地等待。

　　公公上前祭拜，回禮過。公公道：“皇帝口諭，國相府腹中胎兒若是男兒，出生后便乘九百戶口食，若是女兒，便乘二百戶?？ぶ鳂飞萍臃庑⑷士ぶ?，同樣食邑九百戶?！?p>　　“樂善接旨，樂善替腹中胎兒接旨?！甭牱獗娙硕几垲^感謝。

　　“陛下感念國相勞苦功高，膝下無子，因此特在宮中下令素食三日以表懷念，這可是自我朝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殊榮呢！”公公柔聲細語告訴，還特地不忘囑咐。

　　“公公辛苦，請到后院歇息喝茶?！鼻鸶嵌Y貌相待。

　　“侯公子不必了，等將來承襲爵位，小人再來道喜，今日還有其他事情，就不叨擾了?！惫劭粗?。

　　丘讓人給公公拿了一袋碎銀，自己親自恭敬送了出去。

　　來客好多我都不認識，每隔一段時間懷寶都過來跟我說來客哪些是族里的近親、遠親，哪些是父親的門客學(xué)生，但是我卻一個也不認識，我自己心想怎么自己就不是個男兒呢，也好替父親分擔(dān)一些。

　　中午時分，見過母親，又和母親哭訴一番，母親的斑白頭發(fā)，許是一夜生出來的，自己更是因為倩兒腹中孩子才沒有跟隨父親一同去了，心中有個念想，整整十天都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

　　往日里并不知道，自己家里是怎樣的繁華景象，單單以為父親母親低調(diào)，卻不知這十日已經(jīng)花費將近九百萬兩。

　　光是父親出殯這一日就花費了三百萬，在此不做贅述。一切皆因失去父親痛苦難當(dāng)。

　　心痛難以制止的日子已經(jīng)一月有余，每日茶飯不思。

　　正當(dāng)我坐在窗下發(fā)呆時，九煙走進來跟我說：“小姐侯爺讓你過去?！?p>　　我去里廂浣洗了手，整理一下發(fā)髻，深深嘆一聲，跟著九煙就去了。

　　一路上，兩人無話，九煙擔(dān)心我難過，不斷說話哄我：“今日我們院子里小姐栽種的花都發(fā)芽長葉子了，你不知道吧！”她故意話語輕松。

　　“不光是這個，而且近日里二公子來信了，滿滿一大袋子呢！”九煙故意提高聲調(diào)。

　　我仍舊沒話，輕輕的“嗯”了。

　　“好小姐，我的祖宗，倩兒姨娘懷胎，你還沒有去探望過呢！”這個倒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我們回來很久了嗎？”我似乎如夢初醒。

　　“一個多月了。”九煙鄭重地說。

　　“哦，這么久了。”我低頭輕喃。

　　“小姐，我們什么時候回去看望？”她試探著問我。

　　“你給準備一些安胎的玩意，也準備一些柔軟的上好的布料，過些時日我們便去?！蔽逸p聲說道。

　　“小姐，要當(dāng)姐姐了。”九煙玩笑。

　　我望著她的眼睛，微笑了一下。

　　兩人就這樣，她說一些，我偶爾回答，她逗我開心，我微笑回應(yīng)。不知不覺就來到侯爺住處。

　　我勉強打起精神，門外的管家讓了我進去。

　　“給父親、母親請安?！蔽艺驹谕忾g福了一福。

　　“原本你母親也是不想過來的，我們有大事要和你商議，才喚你過來?！焙顮斦f話輕柔，以往都是老夫人安頓家里關(guān)于女眷的事，如今說話艱難，只好侯爺來說。

　　“嗯，樂善知道了?！蔽覒?yīng)答著。

　　“如今你身份更加尊貴，我們家里好多事情都需要郡主打理，只是這一件還需郡主多多擔(dān)待?！焙顮敽孟袷怯惺虑笪遥f話極盡客氣。

　　“父親言重了，就算樂善尊位再高，也是永昌候家媳婦，哪里敢說大話。”我也不能因自己身份驕傲。

　　“嗯?！焙顮旤c頭。

　　“一會兒乾元來了，我們再說?！焙顮敳桓铱次业难劬?。

　　我坐在圓桌的凳子上端茶喝，安靜地等著乾元的到來。

　　一盞茶還未喝幾口，她便來了。我起身迎接，她恭敬回禮。又給侯爺老夫人行禮。

　　“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就直接說了?！焙顮旑D了頓。

　　“你們坐?！崩戏蛉似D難道。

　　我們相繼點頭坐下，婆子給乾元端上來一盞茶冒著熱氣。

　　“今日殿上陛下說要我們永昌侯以及三品以上官員家女子進宮選秀?！焙顮斦f罷看一眼老夫人，深深嘆口氣。

　　“我家并沒有?！蔽遗c乾元互相看一眼道。

　　“素來皇家選秀，都是如此，我家只有嬌兒?！弊詈髱讉€字幾乎就是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