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邊說邊用衣袖擦拭著眼淚,旁邊的將士們也都唏噓不已。
老漁夫和他的妻子都是從小生活在海邊的人,對大海的兇險自然十分清楚。
他們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也對從海中死里逃生的人更加充滿著悲憫和憐惜。
“能活下來就好!”
夫婦倆不想再多問什么,不管眼前的人是干什么的,他倆都不愿深究。
有什么能比活著回家更有意義呢?
張鵬原本想把他一路上演練過十幾遍的臺詞,慢慢說給對方聽。
可看到老夫婦并沒有繼續(xù)追問的意思,也就把編好的瞎話咽了回去。
瞎話就是瞎話,最好不說,也最好少說為妙,張鵬暗自慶幸。
第二天,老漁夫一家拿出家中僅有的一些面粉,做成了攤餅和窩頭。
還熬了一大鍋魚湯,招待張鵬他們。
這算是最好的飯食了,張鵬非常感動。
他心想等他們順利完成任務(wù),如果還能活著回去,一定要來重重酬謝這對夫婦倆。
接下來張鵬幾人只能假扮乞丐出行了,這年頭哪里沒有逃荒的難民?。?p> 作乞丐的入世門檻最低,隨便扯上個麻袋片片,再把臉和手腳抹黑涂贓。
如果鼻涕掛著,還有眼淚汪汪的,就更入戲了。
張鵬帶領(lǐng)著七八名難兄難弟便朝齊地的縣衙走去。
他要找到組織,最好能尋見自己以前的上司,一個叫馬文斌的少府,外號馬胡子。
此人也是楚地人,和張鵬原是同鄉(xiāng),對張鵬非常哥們。
在漢軍中對張鵬大有另眼相看的意思。
馬胡子為人耿直、性格爽快,作風(fēng)勇猛。
打起仗來,那可是一身的膽氣,所以也贏得了大將軍韓信的賞識。
張鵬打聽到此地為同心縣,自己以前就在這一帶活動,馬胡子如果還在,定能尋見。
現(xiàn)在齊地并無戰(zhàn)事,所以一路上看不到漢軍的影子。
軍隊多半駐扎在縣衙之中的營地,很少有成群結(jié)隊出行的現(xiàn)象。
張鵬摸索著走到縣衙門口,衙門里大門緊閉,時值正午,想必縣太爺正摟著小老婆午睡呢!
張鵬思謀良久,覺得最好不要驚擾縣太爺?shù)拿缐簟?p> 便與部下以及十幾個外地的流浪漢,擁擠在縣衙門口曬太陽。
正午的太陽很暖和,乞丐們最喜歡這樣的陽光。
即使沒吃飽飯的情況,能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也是一天中最愜意的事情了。
縣衙門前十分寬敞明亮,是曬太陽最理想的去處。
所以這里便成為南來北往無家可歸的乞丐們,最理想的家園。
“哎,你靠邊點,我說,你聽見沒有!”
曬太陽也有矛盾和沖突,那些人多勢眾的乞丐們,便蠻橫地?fù)屨嫉乇P。
將最好的陽光占為己有。
那些形單影孤的單幫子,只能乖乖地讓出陽光最充足的地方,孤零零地躲到墻角里去了。
張鵬顯然是優(yōu)勢群體的代表,他們來時墻邊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
張鵬原本沒有搶地盤的意思。
可當(dāng)他們走近時,墻邊的一排乞丐竟紛紛站立起來,主動讓出了這塊風(fēng)水寶地。
張鵬自然不會多想什么,便靠在墻上舒服地曬太陽了。
幾個時辰過去了,衙門里一點動靜也沒有。
“縣太爺難道睡過頭了?”
“縣太爺即使不升堂,平時總該有值守的衙役吧!”
張鵬心中不解。
他趴在大門上,從門縫里使勁往里瞧,靜悄悄的,什么動靜也沒有。
眼看著就要日落西山,張鵬不能再等了,他舉起了拳頭。
“哐!哐!哐!”
張鵬砸起了縣衙的大門,聲音非常大。
嚇得身旁曬太陽的乞丐們,紛紛抱頭亂竄。
這家伙看來不要命了,乞丐砸縣衙難道會有官司打?從來沒聽說過??!
衙門里終于有了聲音:
“什么人,好大的膽子,竟敢砸縣衙的大門!”
說話間,縣衙里走出來兩個小衙役。
他倆打開大門,正要急切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見門口窩了一幫衣衫襤褸的乞丐,頓時火冒三丈。
便開口大罵道:
“我當(dāng)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原來是一群叫花子,你們要飯要到縣衙來了?”
張鵬看著小衙役盛氣凌人的樣子,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上前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張鵬心里早想好了計議。
他裝作惶恐不安的樣子,帶著哭腔說道:
“請縣太爺趕快升堂,小人有大事鳴冤!”
衙役聽后,不竟哈哈大笑起來,自古乞丐告乞丐,無非一碗飯!
眼前這個黑臉大漢,真是欠揍,竟敢為碗飯,來哄鬧縣衙!
衙役怒罵道:
“大膽的叫花子,竟敢跑到縣衙里來尋開心,老爺我這就給你們做主!”
衙役說著,順手從門后抄起一根木棒,就朝張鵬頭上打去!
張鵬見狀再也無法忍受了,他一個箭步上前,舉手投足間便將兩個衙役撂倒在地。
衙役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但兩個人再也不敢大意了,眼前這幾位好像大有來頭,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叫花子。
兩個衙役從地上爬起來,摸著生疼的屁股,相互瞅瞅。
剛才那位出手的衙役壯著膽子問道:
“你們,你們要告什么人?”
張鵬正色說道:
“我們要告漢軍少府馬胡子!快去稟告縣令大人!”
衙役一聽這話,知道來著不善,便趕緊返回衙門里,給縣令報信去了。
“咚咚咚!”
過了不久,縣衙里響起了升堂的鼓聲。
衙役穿戴整齊,打開大門,讓張鵬等人進(jìn)入大堂。
只見縣令身著官服,睡眼惺忪地坐在大堂之上。
他斜眼看了看堂下的一幫乞丐,氣得嘴都歪了,大聲說道:
“大膽,膽大的叫花子,竟敢哄鬧縣衙!你們,你們誰是頭目?”
張鵬看看衣衫不整的縣令,心生厭惡,冷笑著說道:
“我等原為漢軍將領(lǐng),狀告馬少府馬文斌草菅人命!”
“什么?你們,你們要狀告馬大人?”
縣令猛然晃了晃腦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這些叫花子一定是餓瘋了,竟然跑到這來尋開心。
這要是傳出去,老百姓還不笑掉大牙了?。?p> “來人,把這群刁民亂棒打走!再要尋釁滋事,打入大牢!”
縣令氣得胡子都撅起來了,大聲喝令衙役。
衙役們各個舉起大棒,惡狠狠地便向張鵬等人打去!
“住手!”
張鵬一手抓住打向頭頂?shù)哪景簦舐暸鹊?
“大膽縣令,竟敢棒打軍爺!”
張鵬說話間,縱步上前,一把抓住縣令的衣領(lǐng),就像老鷹捉小雞般,把縣令提了起來。
“軍爺,軍爺饒命!下官這就請馬大人,不,傳馬文斌上堂!”
縣令嚇得臉色慘白,嘴里連聲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