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是家里全部的錢了。還有,這個月阮家剛給了一千的伙食費?!?p> “攏共加起來,也就六七千塊錢。”
“咱們?nèi)粘_€有開銷,新學(xué)習(xí)孩子的日用,學(xué)雜費用還要預(yù)留出來?!?p> “真正能動用的,也就三千塊錢的樣子?!?p> “三千塊錢好干什么呢?有個頭疼腦熱的上個醫(yī)院也就沒了。”
“咱們兩家那個情況……嗨……”
“你爸媽和我父母那月月還要交點養(yǎng)老的錢呢?!?p> “兄弟姐們家里,過的都不富裕,若是連錢都不給了,那也太說不過去了?!?p> 幾句話說的沈耀軍沉默了下來,夫妻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竟然不知道如何將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
大概是看出來了自家父母之間的尷尬。
沈度低下了頭,瞧著窗戶底下的一個碎了底兒的破罐子,照著上邊就來了一腳。
‘咣當(dāng)……’
一下子就驚醒了屋里的人。
就在沈耀軍與何紅英對視了一眼,趕忙將存折給放起來的時候,趴在窗戶外邊的沈度拉著阮柔倒退了幾步,仿佛才剛進家門一樣的叫了一聲:“媽,我回來了?!?p> “怎么,你今兒個這么早就回來了?。课铱茨阕孕熊囋谕膺吥?。”
應(yīng)著這個聲,何紅英干凈將臉上的淚水給擦干凈了,將手邊的小柜子一鎖,低頭從大屋之中走了出來,回兒子的話到:
“是啊,這不是廠子里沒活,我們就先回來了嗎?”
“你爸也在,還沒開火,主要是不知道吃什么?!?p> 這謊話說的感人,可沈度愿意陪著他們演戲。
他將書包特別自然的遞到了何紅英的手中,將校服外套一脫,就露出了內(nèi)里的秋衣。
“行吧,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晚飯我做,本就跟阮柔說了,咱們晚上吃魚香肉絲?!?p> “既然我爸也在,那就多做兩個菜?!?p> “昨個兒的排骨還剩嗎?干脆來個酸菜燒排骨吧?!?p> 就著吃飯的話題就將先前這事兒給岔了過去。
自此后,刷鍋洗碗,收拾桌子,一直到了所有的事兒都忙活完了,沈度跟阮柔湊在一起寫作業(yè)的時候,也沒再提起。
反倒是跟著沈度一起從旁圍觀了沈叔叔和何阿姨的談話的阮柔……有些擔(dān)心。
她瞧了瞧身后已經(jīng)被掩起來的門,就從書包里拿出來了一盒便簽紙,刷刷刷,寫了一張小紙條遞到了沈度的手里。
‘不要擔(dān)心,一切都會好的?!?p> 收到了紙條的沈度有些想笑,在這句話的下面刷刷的又寫跟了一句:‘我不擔(dān)心啊,等我上了技校,就想辦法出去賺錢,那樣我媽就沒那么累了?!?p> 在看到了回傳的小紙條后,阮柔都驚呆了。
沈度想要上技校?
他莫不是瘋了吧?
絕對不允許自己的男神就這么墮落的阮柔,趕忙在后邊接了一句:‘為什么?。〖夹@锬軐W(xué)到什么東西???沈度哥哥既然是為了賺錢,就更應(yīng)該好好讀書,考上一個好的大學(xué),從而才有機會找到一個賺很多很多錢的工作啊。’
待到阮柔再遞過來的時候,沈度瞧著上邊的話就笑了。
他瞧著那個盯著他看還特別焦急的阮柔,刷刷刷,就寫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們家這種情況,你也看見了?!?p> ‘就我現(xiàn)在這學(xué)習(xí)水平,還想著上大學(xué)?連個高中我都不一定能讀的上,我考慮那么遠的事兒干嘛?!?p> ‘再說了,誰說技校生就賺不到錢了?你看那些技校畢業(yè)的,不也有不少人都干上自己的買賣了嗎?’
‘我這心里有點想法了,上技校跟考大學(xué)也沒什么區(qū)別的?!?p> 看得阮柔是真著急,連寫字兒也顧不上了。
她用圓珠筆帽兒那一端輕輕的戳了一下沈度,將書豎起來擋著兩個人的臉,就偷偷的問道:“那你去了技校你要學(xué)啥啊,別跟我說去學(xué)廚子,修車的啊,那學(xué)費可不便宜?!?p> 誰成想,沈度笑了。
他指了指自己現(xiàn)如今不足一米七的小身板對阮柔說到:“我像是那種能做粗活的人嗎?”
“我肯定要給自己找個輕生的技能學(xué)啊?!?p> “其實我早就打聽好了,宣武職業(yè)學(xué)院里邊,就有輕工類的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
“我媽那是干刺繡的,我去做個裁縫,設(shè)計個衣服,干個小個體,那還不是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等攢夠了錢,我就把服裝店跟我媽的裁縫店一起開起來,我家這日子,也不會過的那么難了。”
這話說的讓并沒有什么生存經(jīng)驗的阮柔一頓,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話去反駁了。
但是在她的心中,就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他們今年才多大啊,十四歲。
不就應(yīng)該心無旁騖的學(xué)習(xí)嗎?
再說了,沈度哥哥既然選擇了服裝設(shè)計,那肯定是喜歡這一行啊。
她記得這一行當(dāng)中在北方最好的學(xué)校,應(yīng)該是BJ服裝學(xué)院吧?
想要學(xué)設(shè)計,去上那個宣武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又是什么鬼!
自知自己是爭辯不過沈度的阮柔也就不再說話了。
她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拳頭,待到松開的時候,就跟沒事兒人一樣,把她跟沈度傳著的這張小紙條給疊了起來,仔細的夾進了她平時用來記名人名言的筆記本中。
也算是留下了她與沈度之間的第一封書信了。
……
這一晚上,沈家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睡好。
他們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同樣的,與沈度處于同一個城市,已經(jīng)回到了家中的阮柔也不曾入睡。
她就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一邊哈欠連天的刷著試題,一邊等著自己總是晚歸的爸媽回家。
‘咔嚓’
大門外的防盜門被人從外邊扭了開來。
接著是阮爸爸輕手輕腳的脫鞋,放包,關(guān)大門,這一系列的動作。
此時他唯恐動靜大了,會把睡著的女兒弄醒。
誰成想在黑暗之中的他剛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他的女兒,正抱著一個耷拉著腦袋的兔子,站在黑漆漆的客廳之中,對著他笑呢。
“爸,你回來了啊?!?p> 牙一呲,特別白。
嚇的阮爸爸手一抖,那串兒本應(yīng)該放在鞋柜上邊的車鑰匙,就給掉到了地上。
……
“哎呦!什么掉了,我開燈了??!”
聽見了聲兒的阮柔噔噔噔的跑到客廳的壁燈前,啪嗒,把前門回廊的兩個吊燈給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