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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蛻

第三章、天子賜宴2

四蛻 前排刀盾兵 2580 2019-03-20 09:10:00

  “不敢不敢,就是聽了人家一點皮毛而已。”

  “閣下要是能看懂洛陽的形勝,自然知道我說周韓一體并非虛言?!?p>  莊清想了想,微笑道:“確實如此。”于是兩人相視而大笑。

  朱英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倆,看他們打啞謎似的,就是不說,不禁急了,嘟囔道:“兩位大夫,你們都是博學鴻儒,能不能說點我等粗人聽得懂的?”

  莊梅忍不住笑出聲來,也說:“夫子,這兵家的學問,能不能說說?”

  莊清呵呵笑,對張大夫說:“我只是偶然聽高人言談,不如先生專門研究,愿賜教?!?p>  張大夫倒也不藏著,拿出自己畢生所學,侃侃而談。

  “所謂形勝,就是依山帶河,守內(nèi)制外。進可攻,退可守,天下有此形勝者沒幾塊,最好的就是關中,太原與洛陽。你看洛陽,北有邙山與大河,南邊伊闕,東有成皋,西出是崤山,周圍都是險塞,形勝完整,就如現(xiàn)在秦國一樣,進可以征伐天下,退可固若金湯?!?p>  朱英撓撓頭,你說的好像是這么個意思,有沒有地圖?

  莊梅嘀咕,哪有地圖?

  張大夫說:“地圖有啊,找周公要?!?p>  莊清捋須沉吟,說:“不過這洛陽形勝,不如關中完整,也不如太原大。而且,現(xiàn)在伊闕被秦國占了,函谷關也不在周國手里,還好有邙山和大河阻隔,只要守住孟津,秦國在河內(nèi)的軍隊過不來。成皋現(xiàn)在是韓國守著,可以說,洛陽形勝的四塞,周國只守了條河。”

  “沒錯,韓國是沒什么險要,全是大平地。但只要周國還在,韓國不用擔心西邊。畢竟,秦國無論如何不敢直接吞并周王吧?”

  “所以,對于韓國來說,周國能為韓國守住成皋西邊的地方就夠了?!?p>  “沒錯,洛陽這塊形勝之地,在周國手里已經(jīng)是支離破碎,韓國要想辦法維持住周國,否則成皋的壓力就大了。成皋就是韓國的門戶,韓國無險可守。所以,在山河形勝上,周韓是一體的?!?p>  莊梅和朱英何等聰明,一聽就明白了。

  洛陽西邊是一片大山,著名的崤山,南邊也是片大山,只有伊水割出來的伊闕可通。

  東邊也是片山,稍小,只在小東周國邊上有大路,也就是成皋。

  北邊是邙山,邙山腳下是大河,都是道路不通的地方。僅僅守住幾個隘口就足以防御洛陽。

  秦國在西,韓國在東,要攻韓,就要出函谷關,沿河內(nèi)地,從大河北岸渡到南岸,要不就從宛城出兵,從負黍方向翻山而奔新鄭,難度自然很大。

  唯一的大路就在成皋。但是取成皋就要滅周,那實在不敢為。

  河內(nèi)地北邊是太行山與王屋山,南邊就是大河,當初南上黨在韓國手里(趙國握有北上黨),秦國白起當時在打河內(nèi),也要防著韓國的上黨兵翻越太行南攻。

  現(xiàn)在韓國上黨沒了,河內(nèi)地沒有后顧之憂,占了野王后,往東是魏國,趙國,往南渡河就是韓國,所以,韓國現(xiàn)在可以說是“日夜憂懼”。

  “既然韓國方面不是問題,那么,周王猶豫不決是什么原因?”

  “周王是同意的,周公沒有點頭?!?p>  “為什么?”

  張大夫忽然沉默不語,看了看莊清三人,沉著臉問:“閣下看我大周,是怎么樣的一個國家?看周王周公,是怎么樣的君主?”

  “周國是個小國,但名重。天子飽經(jīng)風塵,深通事故人情。周公也是個明智之主?!?p>  張大夫喟然一笑,嘆氣道:“我們這里私議君上,實屬不該。我與夫子雖然是頭回見,但真的一見如故。不必虛于委蛇,實話說吧,周是小國,天子乃風塵老者,周君乃守成之君?!?p>  言下之意,并非能做大事的人。

  幾個人都聽出這個意思了,一時語塞。

  莊梅說:“君主不一定要聰明能干,只要知人善任,有賢臣輔佐,也可以成大業(yè)。就如大夫這樣,見識高遠,必有一番作為?!?p>  張大夫有些赧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自認為不是個大才。再說,周公雖然信任我,但我說的話常常不作數(shù),并沒有一錘定音的能力,不少大事,都是謀而再謀,議而再議?!?p>  莊清問:“我聽說周國的國相叫御展,我卻不認識,那天在朝堂上也沒見誰說話像國相。”

  “御展得了重病,在家里養(yǎng)著呢?!?p>  “哦,不知道他如何看此事?”

  張大夫一笑:“大夫不必跟我一個個打聽,那哪說得完?我今日到此,還有一事,奉天子之命,邀你們?nèi)嗣魈烊ジ皞€宴。”

  天子賜宴,那可是好事。

  “敢問做陪的是哪些?”

  “我也不知還會請誰,應該也就三五幾個吧?!彼D了頓,繼續(xù)說,“我猜周公可能不會來,因為看他們意思不想弄太隆重?!?p>  “閣下會來嗎?這兩天我見了周國一些人,言辭談吐不如閣下坦蕩,胸襟眼光不如閣下闊遠?!?p>  “我自然會去?!?p>  朱英突然問:“我聽說韓國現(xiàn)時的國相姓張氏,不知……”

  “哦,是我族中伯父,我高祖父是他祖父的庶弟?!?p>  張大夫如此坦蕩,居然毫不隱晦,把關系說得那么詳細!

  莊清見他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如此疏族,也能令張相信任,必有非常過人的地方。對他不禁心生好感。

  朱英也大感意外,其實你就說個“族中叔伯”就夠了,大家就知道是什么關系。弄得很不好意思。

  韓國公族大夫封地在張,因此以張為氏。周朝的慣例,國君之嫡子繼承國君的姓氏,諸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后,或者以官職為氏,或者以封地為氏,或者以祖先字號為氏。

  這些年韓國的相國都是張氏,張爰是張氏的疏族支系,因直言多識而受到賞識,作為韓國指派的大夫,還能夠得到周室的信任,真的很不簡單。

  周國親秦附韓,然而秦國并沒有公然指派大夫,周國是因懼秦而親秦,但跟韓國是有感情基礎的。畢竟韓氏也是幾百年前從王室分出來的支庶,大家都姓姬。

  當然,同姓親不親,也要看形勢。當年晉國滅同姓國滅得還少嗎?

  韓氏,本來也是晉國公室的疏族,魏國也是姬姓王族后裔,跟趙氏一起,參與瓜分晉國的時候可沒手軟,但人家趙氏可不姓姬。

  如今面對強大的秦國,這幾百年前的血緣親情終于起了點作用。

  張爰只要有人問起他與韓相的關系,都會這樣說,其實也有自己的目的,就是讓人明白,本來嫡庶之別就很大,何況還是庶叔祖之曾孫,自己與張相是關系很疏遠的,并沒有多親。

  這份坦蕩很令人動容。鄉(xiāng)野村民,都怕跟高官的關系說得疏遠了,而張爰卻怕人誤會有多親。

  莊清與張爰有點一見如故,聊完公事,還盤桓好一會,聊了很久,兩人學識都不差,朱英和莊梅在旁算是學了不少東西。

  3、

  送走張爰后,三人簡單交流了下此次出使的看法,朱英認為還是應該主動去拜訪周國的重要大夫。莊梅也同意,但她是個女子,這有點尷尬。

  莊清承認他把事情想簡單了,他忘了,在楚國眼里這不算特別重大的事情,在周國眼里,卻是生死攸關的大事,狐疑猶豫是正常的。

  一次說不成功,還可以找機會說,天下大勢不會一夕改變。

  莊清忽然問了下兩人,春申君派你們?nèi)プ龅氖虑椋懿荒芟鹊葍商?。還特別問了下朱英,有沒有幫手?

  朱英說暫時沒幫手,過幾天幫手會來,夫子不用擔心。

  莊清也不好再多問。好好歇息,靜等明日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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