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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與刀

傳承

國師與刀 筆下萬里路 3064 2019-09-13 21:03:42

  率先趕到的是王伯書和易上清。

  不早不晚,陳三靠在樹旁一氣兩絲,身前護(hù)著一個傷痕累累的大漢。

  便又是一場大戰(zhàn)。

  江湖高手終歸是江湖高手,對上一群筋疲力竭的土匪,招式千變?nèi)f化,將土匪滿山攆著跑。

  之后,邵闖南與晏滔分成兩路逃跑。

  晏滔遇上了殺氣騰騰的庚暴。

  邵闖南,則碰到了作壁上觀的管營揭。

  最后,李青洲上山,收拾殘局。

  看著早已不是青衣的管營揭,李青洲躬身行禮。

  “辛苦了?!?p>  這句話既是替國師說的,也有他作為后輩的敬佩。

  管營揭坦然受了這一禮,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之后是問罪發(fā)落,還是加官進(jìn)爵,都不重要了。

  王伯書看著那位老人任命在此的年輕百戶,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從易上清手中接過陳三,還有那把露出真身的神兵,看著黑水溝血河中那些血肉模糊的尸體,李青洲松了一口氣。

  ……

  月過中秋。

  西蜀道已被重兵把守,一個月前,青衣衛(wèi)上山剿匪成功。

  盤踞多年的匪寇散人之地,不復(fù)存焉。

  延柳兩州,西蜀道下的縣集眾口交頌,大快人心,再也不用擔(dān)心山上突然殺下來一伙胡作非為的土匪,甚至有村民壯著膽來到山腳,抬頭瞅了瞅,又望了望。

  當(dāng)李青洲帶領(lǐng)青衣衛(wèi)搗毀掉酒肉鄉(xiāng)時,落到眼中的畫面讓這個修心有成的年輕百戶,只恨滅匪太晚。巨大的籠子里尸體已發(fā)臭,到處都是斷肢,角落里還卷縮著數(shù)名雙目失神的赤裸少女,手腳皆被鎖鏈銬住,渾身有數(shù)不清的鞭痕。見到生人,如狗在地上匍匐,乞憐。

  人間地獄。

  他真想下令將那剩下的幾百土匪,全部斬首示眾。

  邵闖南死了,死之前才知道管營揭原來武力在自己之上,晏滔也敗了,敗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不如管營揭手下的一個大將,至于那些剩下的人,看到自己老大都沒了,早沒了再打下去的念頭,紛紛丟下了手中的武器。

  陳缺在延洲青衣衛(wèi)府衙養(yǎng)傷,期間,王家差人送來一個匣子。

  飛魚龍鱗刀,刀柄之上刻有陳缺二字。

  老大姓陳,名缺,來自京都青衣衛(wèi),善用刀,所背寶劍,名朱雀羽,曠世神兵。

  梁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剛醒來,又暈了過去。

  原來,如此。

  渾身纏滿紗布,拄著雙拐的大漢在府衙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實話,有點害怕,這可是青衣衛(wèi)在延洲的大本營,他是誰,是山上的土匪,土匪見了官差,該干嘛?

  跑。

  那天,拼了性命也要護(hù)住陳三的梁屠,第一時間就是這么想的,只是剛要跑,就見數(shù)不清的青衣衛(wèi)整齊上山,將所有人包圍。

  他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躺在了這里,沒有想象中的人頭落地,或被關(guān)進(jìn)那不見天日的黑牢,反而成了座上賓,身上的傷口都已用了最好的創(chuàng)傷藥得到了包扎,正在愈合結(jié)疤。

  然后,那個對他談不上客氣的青衣衛(wèi)頭子,說他有功。

  功從哪里來。

  梁屠很懵,只能等著自家老大趕緊醒過來,然后一起跑,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和一群青衣衛(wèi)待在一起,“朝夕相處”,不自在。

  陳缺醒過來一次,說了一些事,便再次昏迷。

  熊霆得到了厚葬。

  山上土匪,除去管營揭的人,邵闖南與晏滔剩下的手下都被關(guān)進(jìn)了大牢,聽候發(fā)落。

  沖豹斷了只手,皮蛋還活著,只是兩個人心神都有些崩潰。

  梁屠等人受的都是皮肉傷,內(nèi)傷倒是不重,傷口愈合后行動已無大礙,只是在這青衣衛(wèi)成群的府邸當(dāng)中,不敢造次。

  陳缺還在昏迷,心力交瘁。

  ……

  ……

  姚沉返回了寒州復(fù)命,西蜀道上接連變故,直到青衣衛(wèi)出面收官,才塵埃落定。他不敢在這多做耽擱,短時間要想從西蜀道到柳州已不太可能,青衣衛(wèi)的大動作,讓他摸不清虛實,那邊還有趙鐵拳的急令,刻不容緩。

  在他眼里,趙鐵拳的好事,比天大,要是在他這里出了問題,到時候秋后算賬起來,吃不了兜著走。

  之后,從寒州,有一大隊人馬,至月州,再至?xí)r州,大軍壓境。

  柳州。

  有幾絕。

  劍宗,劍術(shù)一絕。

  螺螄粉,面食一絕。

  靈醫(yī)館,醫(yī)術(shù)一絕。

  丹青客,畫山畫河畫人畫獸皆一絕,天下名畫皆出于此。

  最重要的,還有一個女人,姿色甲天下。

  大圍山,小圍山,萬柳山,大圍山敢與梅州那座天山比高,小圍山風(fēng)景宜人,山上有一小道觀,萬柳山,栽種上萬柳樹,品種有垂柳,黃金柳,白柳,大葉柳,白皮柳,爆竹柳……多達(dá)上百種,逢春,漫天飄絮,萬柳山蒼翠欲滴,至秋,如蝴蝶垂落,一地燦黃。

  劍宗,客卿“瘋了”。

  無緣無故的,以“不思進(jìn)取”為由將門下不少弟子逐出了師門。

  如果只是這樣,也不會在一眾弟子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如今劍宗的聲勢一天不如一天,說我們不爭氣那就不爭氣,看我們不順眼就不順眼吧??蔀槭裁?,在被驅(qū)逐的人當(dāng)中,會有楚雨臣這位二代弟子中的翹楚,以及那些參加最強(qiáng)一落敗的二代弟子。

  都是宗師劍客的得意弟子。

  怕是客卿對最強(qiáng)一耿耿于懷,自己連出劍都不敢,將怨氣撒到我們這些人身上來。

  所有人都這樣想著,所以客卿也想到了。

  于是,一直以來奉行“達(dá)者為先”門規(guī)的客卿在宗內(nèi)第一次出劍,劍尖直指那些平日里自己贊賞有加的好苗子,誰說一個不,那就賜一劍,反正總共不過三百八十人,三百六十劍,足以。

  楚雨臣是第一個被驅(qū)逐的弟子,對于自己師尊做出的決定,他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耷拉著肩,好像對這世上所有事物生不起興趣來,包括練劍。走得很干脆,但也有些賭氣,本來連陪伴在左右的那把劍都準(zhǔn)備棄了,最后還是有些不舍,一個人帶著那柄劍走了。

  之后是第一個替劍宗問劍嶺西的弟子,孫獨為。不敢說不,只是三步一回頭,期冀著自己師傅為自己求求情,說兩句好話,他孫獨為這輩子就只想在這劍宗,如葉,由青變黃,只是,陶癡子看都沒看他一眼,好像兩個人并無那師徒關(guān)系。

  接著,就是一個個平日里練劍勤勉,天資過人的二代弟子,有念著師門情誼的跪謝師恩,結(jié)伴下山,有了無牽掛的一人仗劍,頭也不回。

  最后,要不是小宗師魏衛(wèi)出言相勸,怕是客卿能失心瘋的將所有弟子趕下山,也有弟子本來就一肚子的怨氣,自愿脫離劍宗,什么中原七大門派之一,什么劍術(shù)傳承,不稀罕了。

  做完這一切后,本就氣氛沉重的劍宗變得更加壓抑,壓抑中又有些冷清清,三百八十人,只剩下二百人。

  十多年前,一名青年劍客叛出嶺西來到中原,名叫東道來。口口聲聲說嶺西的劍術(shù)不過如此,不及中原,然后拜在了劍宗門下,五個月前,劍宗敗北,鎩羽而歸,東道來被迫留在了嶺西。一個月前,柳州與延州接壤的西蜀道大亂,劍宗半數(shù)弟子被逐出師門,隨后有一位宗師劍客,與客卿大吵了一架,提著柄大長劍悄悄下山,去了嶺西,再也沒回來。

  劍林禁地,大概只在場的幾人知道,宗門已經(jīng)面臨大難。

  要不是陰差陽錯,剛好遇到了西蜀道土匪內(nèi)斗,隨后被青衣衛(wèi)一網(wǎng)打盡,將西蜀道給封禁了下來。恐怕如今的這座劍宗山頭早已易主,或者跟那時州的中岳一樣,成了舊址。

  武林大會只過去一年,七大門派已去其二,其中還不包括已經(jīng)歸順鐵拳幫的衡月,如今鐵拳幫又將視野放到了柳州劍宗,趁著劍宗聲勢低落時落盡下石,不可謂不陰狠,在場幾人雖然醉心劍術(shù),但也不笨,不會將那路人皆知的時州異動,視而不見。

  突然,沒由來的懷念,那座山。

  有那座山在,趙鐵拳不敢這么肆無忌憚,中原還是七大門派,相互制衡。

  “宗主,陶老兒不會不回了吧?”本來就穿著件大黑袍子的董嬰,到了秋天穿得更多,還披上了一件大衣,或許在這位宗師劍客眼中,劍術(shù)之高便在層出不窮的手里劍,只要有劍,就還有一戰(zhàn)之力,故而名藏劍。

  一旁的魏衛(wèi)聽到這個時候還不忘埋汰一下陶癡子的董嬰,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兩人在這劍宗都是除了客卿之外的最強(qiáng)者,斗了一輩子,除了最強(qiáng)一上聯(lián)手過一次,見面不是吵架,便是直接拔劍。

  只是,陶癡子確實去了很久了。

  聽到董嬰的話,客卿神色間有些倦意,淡淡說道:“不回來也好,少死一個是一個,反正師弟這輩子是真正的癡劍人,劍心比我們都要純粹,嶺西也是他最好的歸宿?!?p>  董嬰不再多言,對客卿的話生不出太多反駁。

  相比于這個時候讓陶癡子回來,他是自私的,就像魏衛(wèi)出言留下了那么多弟子一樣,也是自私的。

  劍宗如今與那中岳一樣,都是只困獸。

  為什么不趁籠子還未完全蓋上,將火種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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