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路子萱忍受著快見底的內(nèi)力,率先沖前;韓無忌點(diǎn)槍揮如龍息,其余人亦各展手段相隨。
莫言生懷揣著恨意,持劍入局;這九人最終的激斗開始了。
雨浪如花朵朵綻,劍氣縱橫四方上;刀光斬裂虛無常,一槍翻卷水中流。
梨花千針爆散驚,月華影跡白玄霞;拳梭腳踏理石地,傘開一天轉(zhuǎn)乾坤。
莫言生劍下吃力地對抗八杰,他那帶著傷的身體,以及體內(nèi)加劇的毒素,都使得他不停地從巔峰狀態(tài)滑落。步履輕飄,咳血倒退,他有心扳回局勢,但力卻不足以實(shí)現(xiàn)這個愿望。
韓無忌等八人孤注一擲,摒棄所有雜念,傾盡全力殺莫言生。
他們戰(zhàn)到傷口開裂,血流不止,依然無所覺。
咻!咻!
忽然,從雨夜兩個方向,有異物射來。那是唐門傀儡絲和天香傘中線,它們迅速纏上行動已經(jīng)變緩的莫言生,不知幾次的將他綁定不能動彈。
此刻的莫言生,眼冒金星,頭痛難忍,心態(tài)完全崩了,根本無法保持理智冷靜。越是用力掙扎,絲線困得越緊。
他噴出一口毒血,在雨中長嘯,黑發(fā)倒豎,殺意暴亂。手中長劍強(qiáng)行聚集潰散的稀薄劍氣,想斬唐言和秦雙兒。
“我不能??!人世間的殺主,怎能這樣窩囊死去!!”
莫言生懊惱發(fā)怒,他不管不顧,逼出自己所有的內(nèi)力,猶如噴發(fā)的火山,洶涌泛濫,勢不可擋。無情劍氣肆虐此地每一片空間,所有人都遭難。
“費(fèi)什么話,死吧!”韓無忌執(zhí)槍猛地打出,槍的尖端與對方的場域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竟摩擦出了火花。
“師兄,我來助你?!甭纷虞娴膬?nèi)力明明都快見空了,她還是強(qiáng)撐著虛弱的身子,一掌抵到韓無忌后背,祭血精,透支生命傳功給他。
“我們也來?!?p> 江逸飛、張?zhí)搲?、風(fēng)梓逍、藍(lán)溪、唐言、秦雙兒等六人鼎力支持,相繼將內(nèi)力渡給了韓無忌。
韓無忌遠(yuǎn)控烏槍發(fā)力,往場域中刺去。他大喝,路子萱等七人亦吼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言生瘋了似的扭動著被禁錮的軀體,細(xì)線銀絲勒進(jìn)他的皮膚里,劃開一道道血口。他不在乎的繼續(xù)掙動,看著那桿烏槍慢慢穿過域場接近自己,莫言生頓時怒上心頭,凝聚真氣化為一柄巨劍,朝那桿長槍斬去。
轟轟轟——
兩股龐大的內(nèi)力爭鋒相對,撕扯的引力,連風(fēng)雨都悸亂了。
氣流爆散,漣漪不斷,此起彼伏,疊加炸開。
韓無忌等人說到底在硬實(shí)力方面還是差的太多,即便聯(lián)合起來,也很難持平莫言生一人之力。他們慢慢被對方壓制,身軀皆在顫抖,口吐鮮血,再無力反抗。
當(dāng)路子萱他們黯然的認(rèn)為自己要輸?shù)臅r候,莫言生的眼珠忽然凸起,并開始流血。
藍(lán)溪見此,松了口氣,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
其余人感覺身上的壓力大減,全都奇怪的望向了絲線中被禁錮的莫言生。
此刻,莫言生的五官上呈現(xiàn)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表情。他渾身青筋爆開,血灑一地,蜃綠毒氣在他胸口隱現(xiàn),直接躥進(jìn)他的心房。
連鎖反應(yīng)展開,莫言生仰天噴出三尺黑血,他身,傷口逐一龜裂,真氣散盡,內(nèi)力全無。也就是那一瞬間的功夫,韓無忌遠(yuǎn)控的烏槍沒有阻礙的穿破虛無,貫透了莫言生的心臟處,帶起一片艷麗的血花。
雨一直下,卻也平靜了夜。
場中,八杰停手,疲憊的垂肩,抬起沉重的眼皮,盯著前方呆立的莫言生,而外圍的殺手們也全都蒙圈的忘記了動彈。
月影劍從莫言生手中脫落,劍無光澤,那是雨水也洗不掉地暗淡。
“為什么……會……這樣……大……哥……”
莫言生望著抑郁的天空,感受著豆大的雨珠,落在無血色的臉上,他皺著復(fù)雜的眉頭,雙目失去了最后一點(diǎn)神性。
空洞、深邃、黑暗,他站著,早已沒有了絲線的纏繞,他還是如石雕一般,待在原地。胸口那觸目驚心的大洞,一些內(nèi)臟血肉,悄然滑落,掉在了積水的地面。
咚!
冰冷的身軀后仰著倒下,莫言生就這樣,無息的死去了。
八杰終于能放松啦,他們氣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偶爾也會注意一下周圍還沒回過神來的殺手。
吱——吱——
就在他們安心的時候,人世間總舵最深處的殿堂石門,緩緩被人推開。
宛若黃泉的風(fēng)吹出,將死亡的味道灑向這片塵世。
百位頂尖的殺絕,跪伏在兩側(cè),恭敬地迎接他們的主人出關(guān)。
萬物之氣止息,天雨落地停住。隨著,銀衣男子邁步走出石室,一股神秘的偉力干擾了周邊的秩序,就連時間都為他短暫駐足。
“言生,你敗了嗎?”
百名殺絕起身,跟在銀衣男子身后,走進(jìn)滯緩的景象中,遠(yuǎn)去……
八杰那邊,韓無忌走過莫言生的尸體,拿回了自己的長槍,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伙伴。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點(diǎn)破壞烽火臺就走吧!”
江逸飛起身感嘆:“一個殺主就如此難對付,無法想象人世間真正的主人『落子雨』有多強(qiáng)了?!?p> 秦雙兒心有余悸的點(diǎn)頭,其他人只是想想就感覺到了壓力。
路子萱還坐在地上喘息,她臉色白的嚇人,今天消耗的太大,不擅久戰(zhàn)的她,此刻,各方面都已到了極限。
“路師姐,你還好吧?”張?zhí)搲魮?dān)心的走到她身邊,準(zhǔn)備運(yùn)氣幫她療傷。
“勉強(qiáng)吧!倒是師弟你自己的傷也不輕,別為了我浪費(fèi)真氣?!甭纷虞鎿]手拒絕他的好意。
“貧道這點(diǎn)傷,不足掛齒?!睆?zhí)搲糁t虛搖頭,還是出手為她治療。
唐言拿著鐵扇在雨中給自己扇風(fēng),疲憊的臉比往常更加憔悴。
“這是有史以來最累人的一次交手!骨頭都快散架了?!?p> 說話間,他偷偷的瞄了眼周圍開始醒悟的殺手們,左手上輕捏著傀儡絲,警惕的防備著。
藍(lán)溪等人聞言也是一笑。
平靜的時光,總是短的讓人憤嘆。
安逸還沒過多久,真正的絕望,就已降臨。
天地間失去了獨(dú)有的色彩,死寂的灰侵染了所有。下墜的雨滴遲緩地宛如靜止,每一滴水珠停在半空,都能已肉眼可見。
漣漪之風(fēng),傳來死者的歌鳴;黃泉的氣息,襲擾大地,令所有人打顫。
“啪嘰”一聲,鐵質(zhì)的扇子緩緩掉落在積水的地面,連著衣袖的手臂,灑著艷麗鮮紅的血花,在空中旋轉(zhuǎn)飛舞。
唐言睜大了眸子,他的反應(yīng)顯然還沒跟上大腦的判斷,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臂脫離了肉?體,自己卻如呆子一般,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在八杰中間,突然,多出了一個銀衣人,他揮出平平無奇的一劍,刺入背對著他的秦雙兒,以及,捅向正對面的江逸飛,打算著要將兩人一起就這樣貫穿。
但秦雙兒下意識的推走了江逸飛,讓他遠(yuǎn)離了劍攻擊的范圍,自己則緊緊握住了那柄兇器。
呆木若雞的江逸飛慢慢倒下,他親眼看著秦雙兒痛苦的皺起眉頭,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白,看著她留下了冷汗,看著她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看著她嘴角以及胸口淌下的血跡。
江逸飛的內(nèi)心猛的一揪,他急忙的重新爬起,伸出雙手,慌張的想要將雙兒拉回自己的身邊。失了色的臉龐,被滾滾熱淚占據(jù),江逸飛忽然感到恐懼,他第一次這么害怕某個人的消逝。
韓無忌等人在那一剎那醒轉(zhuǎn),他們剛舉起手中的兵器,場中的銀衣人卻輕笑著從秦雙兒體內(nèi),拔出了那把染紅的長劍,只是輕輕一抖。
幾人身上,便立馬出現(xiàn)了猙獰的血口,且受到無形巨力的排斥,都不受自主地倒飛出去,在積水的地面翻滾了好遠(yuǎn)才停下。
他們狼狽地?fù)巫‰p手爬起,濕透了的衣上,還有著血液和雨水的混雜。
韓無忌與路子萱等人,捂住疼痛的傷口,一起望向前方那個陡然出現(xiàn)的銀衣人,猜到他可能就是“落子雨”后,手中的兵器,居然同時發(fā)出了哀鳴聲,并出現(xiàn)了可怕的裂痕。
如果說,面對莫言生他們感到的是壓力和恐懼;那么,面對落子雨,他們就只有“絕望”,這一種情緒。
人世間真正的主人,他的劍不像莫言生那么招搖。他的人,就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便令八杰打從心底的感到了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