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長生門的名號還是好用的很,水憶霜駕著馬車,亮出門派令牌,渡口的守衛(wèi)不敢有絲毫遲疑,既不盤問,也未搜查,便放行通過。
不僅名號響徹江湖,長生門的排場也是足夠得很,眼前這艘巨大的樓船,哪有弟子出門歷練的模樣,王權(quán)貴族出行游玩也不過如此。
三人將到船邊,甲板上一個身穿藍(lán)袍,面色慈祥的老者迎上前來,瞥了一眼柳、沐二人,沖水憶霜露出笑容道:
“公子,你可算回來了,咱們速速回府吧,這江湖險惡,萬一要是有個什么差池,老夫如何向老爺交代??!咦?其他人哪去了?”
水憶霜聽罷,臉色一沉,沉默片刻,想到隨自己出門慘死的師弟、師妹們,羞愧、傷心直涌心頭,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藍(lán)袍老者見狀,大吃一驚,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慌忙問道:
“是誰敢欺負(fù)我家公子,老夫這就帶人跟他拼命!”說罷,擼起袖子,拿起旁邊的棍子,兇神惡煞的盯著柳、沐二人,心想,小姐哭的如此傷心,又不見其他人蹤影,定是與這眼前二人有關(guān)。一時怒火中燒,顧不得考慮太多,一步跨到二人面前,將水憶霜擋在身后,大聲喝道:
“來人吶!把這倆歹人給我捆了!”
水憶霜聽聞,趕緊抹了把眼淚,抓住藍(lán)袍老者的手臂,急切說道:
“水伯!你誤會了!這兩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水伯看著淚眼朦朧的水憶霜,心里像是千刀萬剮般痛苦,小姐自小被視為掌上明珠,全家上下,不論何事,縱是千依百順,何時見過小姐如此傷心難過,一時多年的老練沉穩(wěn)都丟到了一旁,厲聲喊道:
“公子別怕,老夫就算拼上性命,也不會讓這歹人再欺負(fù)你!”
水憶霜“啪”的一聲坐在地上,手腳并用,拍打著甲板,像是孩童耍賴般,喊道:
“我說是恩人就是恩人!不關(guān)他們的事!”
水伯慌忙扔掉棍子,匆匆俯下身來,一只手扇著自己耳光,伸出另一支手去扶這撒潑的大小姐,嘴里還念叨著:
“小姐,別生氣,水伯錯了,水伯錯了!”
“不是說過,在外面別叫我小姐!”水憶霜繼續(xù)撒潑道。
“我這老糊涂!”水伯邊說邊又扇向自己臉上,水憶霜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攔住了這一巴掌,她停止了哭鬧,楚楚可憐的望著水伯,說道:
“梓音、辰皓他們幾人都被賊人害了……只有我一人被兩位恩公救下,全都怪我,若不是我……”
“哎!江湖險惡,小姐,你沒事便好,事已至此,傷心難過也是無用,還是速速回府,告知老爺,讓老爺幫他們討回公道吧!”水伯安慰著她,心里卻有些吃驚,小姐雖然年紀(jì)尚輕,孩子氣多些,但功夫在門內(nèi)可是一等一,不說她那幾位師弟、師妹功夫亦是不差,單單十幾名護(hù)衛(wèi)也是由自己精心挑選,個個都是經(jīng)驗(yàn)老道,功夫扎實(shí),結(jié)果,一個都走不脫,實(shí)屬蹊蹺。
水伯扶起水憶霜,向柳、沐二人施禮道:
“二位恩公,方才老夫多有得罪,萬分抱歉,還望二位大人大量,不與在下一糟老頭子計較!”
柳無痕瞧見眼見一幕,很是無奈,雖已知曉這水憶霜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卻沒想到竟能如此撒潑,站在原地,沒有做聲。
沐夕冉淺淺一笑,回禮道:
“不妨!此番還需麻煩諸位?!?p> 水憶霜平復(fù)下情緒,沖水伯說道:
“水伯,二位恩公要搭船趕往大名府,去安排兩間上房?!?p> “老夫這就親自去準(zhǔn)備?!边呎f邊往船艙走去,途中略有所思,突然停下腳步,回首問道:
“請問二位恩公高姓大名!此番恩情,日后必當(dāng)重謝!”
水憶霜聽聞,一臉羞愧,自己居然忘了問恩人姓名!羞愧之余,她好奇的望著兩人。
“柳無痕?!绷鵁o痕隨口便說道。
“沐夕冉。”沐夕冉看了他一眼,無奈道。
…………
…………
用過晚飯,柳無痕獨(dú)自坐在房內(nèi),盤算日后該如何復(fù)仇。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還不等張口詢問,便見那一襲白裙已飄入房內(nèi)。
“何事?”柳無痕問道。
“無事便不能來見你?”沐夕冉反問道。
“我要休息,請你出去?!绷鵁o痕道。
“真是薄情,這幾日太過倉促,有些事還來不及問你?!便逑θ降?。
“何事?”柳無痕問道。
“你仇人的事。”沐夕冉道。
“這事,你無需過問?!绷鵁o痕道。
“那我再問點(diǎn)其他的,你是否有個姐姐?”沐夕冉問道。
“沒有?!绷鵁o痕有些意外,回道。
“當(dāng)真沒有?”沐夕冉問道。
“當(dāng)真?!绷鵁o痕道。
“你記得那日在木屋中,在夢中喊‘姐姐’嗎?”沐夕冉問道。
“記得,而且這夢,不是第一次?!绷鵁o痕閉上雙眼,略有思緒,道。
“那,這‘姐姐’又是何人?”沐夕冉問道。
“不知?!绷鵁o痕表情有些痛苦。
“……”沐夕冉?jīng)]有回話,低頭思索。
“除了在夢里,我從未沒見過她,或許,我真的有個姐姐,只是不曾記得?!?p> 柳無痕道。
“為何不曾記得?”沐夕冉問道。
“這與你無關(guān)!”柳無痕說罷,躺倒在床上,背過身去。
沐夕冉無奈的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輕輕地合死了門。
她走出船艙,來到船頭處,望著漆黑寂靜的河面,若有所思……
突然,“嗖嗖”之聲從身側(cè)傳來,沐夕冉不假思索,右腳發(fā)力一點(diǎn),向后跳去,幾枚飛鏢應(yīng)聲插入方才站立之處。
“只派你們幾人,怕是太小看我吧?!便逑θ嚼淅涞?。
“殺生樓的規(guī)矩不能壞,從你們背叛那刻開始,已是死人!”陰影中有人說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何本事!”
沐夕冉話音未落,身形一轉(zhuǎn),袖中激射出無數(shù)銀針,直沖陰影而去。
只聽“叮叮”幾聲,銀針紛紛掉落在地。
“早就聽聞,初八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我等豈能不做準(zhǔn)備?”
陰影中走出舉著有一人高長盾之人,只見他手中長盾緩緩放低,露出了臉上的面具,一身紅色長袍隨夜風(fēng)擺動,自他身后一左一右跳出同樣帶著面具,身穿紅袍之人,三幅面具上分別寫著“丑”、“戌”、“辰”。
“未丑戌辰,天罡四煞!居然是你們!”沐夕冉看到來人的面目,心頭一震,此處只有三人,豈不是,還有一人!
沐夕冉心急如焚,眼下三人,怕是準(zhǔn)備周全,自己一時半會定是脫不了身,柳無痕有傷在身,又毫無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