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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若驚秋

第二部分:第八節(jié)

螢火若驚秋 君逐我 3097 2019-04-18 19:52:53

  “這杯酒叫什么?比上一杯要對我胃口!”許以安手中握著一個紅色車?yán)遄友b飾的高腳杯,色彩艷麗鮮明,由黃逐步到紅,像日出時天空的顏色。這是她第四次喝暮歌調(diào)制的雞尾酒,但卻嘗到了五種不同的味道,第一次的鋒芒如媚,第二次的天使之吻,第三次的安之若素,第四次望梅止渴。

  “這叫日出江花!”暮歌說道,這是她為許以安第五次準(zhǔn)備的酒,她將工作臺簡直收拾下又開始調(diào)制另一個客人的酒:“是我在‘特基拉日出’的基礎(chǔ)上調(diào)制而來的,我喜歡紅似火的激情!”

  “我覺得特基拉日出也不錯,有時候太含蓄反而失去一種更為激烈的氣息!”許以安喜歡里面層層變化的色彩,暮歌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許以安問:“最近怎么沒有見到羞澀的鍵盤手牧野風(fēng)?。俊?p>  “他說他們要排練新歌,就不能經(jīng)常過來!”暮歌說,開始為調(diào)制的酒加最后一道工序,隨后說道:“其實,是他不愿意過來而已!”

  “不愿意過來?這也是因為羞澀?”許以安其實想更直接一點,話到嘴邊突然改成了這句。

  許以安招呼服務(wù)生將調(diào)制好的就端給客人,抬頭看著許以安說:“不是他不愿意來,是他媽媽不愿意他來!”

  牧野風(fēng)的媽媽并不是很喜歡暮歌,暮歌年后第一次見到許以安和鐘晨暮時,就跟他們描述見到這位“準(zhǔn)婆婆”的情景,那樣子像極了公安人員檢查戶口,就差沒有問家里幾代人的犯罪史了。而牧野風(fēng)在他媽媽面前就像孩子一樣乖,媽媽偶爾問他一句,他就畢恭畢敬地回答一句,不會多插一句嘴。但這種行為又不是怕,暮歌說,她覺得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千依百順。暮歌最后總結(jié)說,她覺得牧野風(fēng)媽媽更像是一個搞音樂的,而且是靈魂人物的那種。

  “音樂圈很流行聽媽媽的話嗎?”許以安說。

  “他沒有完全聽媽媽的話,媽媽的話應(yīng)該是讓他跟我一拍兩散!”暮歌笑了笑,笑容中的淡然自若帶有一種愀然嘆息,她很了解牧野風(fēng),這是一個什么人都不愿意辜負的人,卻總是辜負了所有的人。牧野風(fēng)身上最缺乏的勇氣,或許說還有一種不干脆,他跟前兩任女友分手都是因為他媽媽不滿意,但卻用一種軟刀子(暮歌的話)逼著對方放手,而他釋然的同時還有帶有幾分被辜負的委屈。

  “其實在感情中,我最討厭這種人,看似溫良恭儉、人畜無害,實則毫無作為、傷天害理;他們以為自己這是溫暖的多情,卻不知道這是冷漠的殘忍,說好聽一點就是不負責(zé),說得準(zhǔn)確一點就是渣,男的叫殘渣余孽,女的叫渣滓濁沫。都他娘的是豆渣,干脆一點怎么啦?能拿得起就要敢于放得下?!痹S以安喝了一大口“日出江花”,她只在兩種情況下爆粗口,一是她真的憤怒了,一是她真的想罵人了。

  “我們都太鋒芒如媚!”暮歌為自己調(diào)制了一杯“鋒芒如媚”,對著許以安笑了起來:“你呢?你是哪種干脆到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嗎?”

  “我他娘的也夠渣的?!痹S以安凄然一笑,自己是拿得起了,而且像是讓旗子飛揚一般,一直飄入九層云霄;可是自己真的放不下,死死攥著虛無縹緲的絲線,企圖拉回從未到手的風(fēng)箏。

  “沐哥呢?”暮歌看著許以安身后的人,淡淡地笑了起來。

  “他啊,不但渣,而且沉渣泛起!”許以安想著鐘晨暮,腦海里冒出不爭氣的家伙這一評語,她坐直身子:“看似風(fēng)輕云淡,已將過去的人與事隨風(fēng)消散了,實際上在心頭筑好了一座墳,而且是用鋼筋混凝土澆灌的,還時不時去跑去上柱香。沒出息的樣子,你說渣不渣?”

  “我曾經(jīng)聽他說過一句話:‘對于感情而言,要有此情應(yīng)是長相守的深摯,也應(yīng)該有你既無心我便休的豁達!’我一直覺得他就屬于那種比較干脆的人,別人愛我的時候,我就全力以赴;別人不愛我的時候,我就及時放手。你說他渣,有些顛覆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暮歌滿是甚為遺憾的表情。

  “勸慰別人時,他豁達得一望無際,同樣的問題到他身上,他瑣碎得一塌糊涂。他的話,聽聽就算了,別往他身上聯(lián)系,會失望的!”許以安的“日出江花”已經(jīng)見底。

  “背后說人是非,可不是你許大哲學(xué)家的風(fēng)格?。 辩姵磕嚎粗焊枞套〔恍Φ谋砬?,他已經(jīng)略帶絕望了。

  “我從來都是當(dāng)面說,我知道你在我身后,就是說給你聽的,否者再過幾年你也明白不了?!痹S以安沒有轉(zhuǎn)過身子,一臉坦然得看著暮歌,暮歌則是對鐘晨暮聳了聳肩膀。鐘晨暮總算有些明白葉栩汝前幾天跟他說的那句話了,她說,你要明白,女孩子的心思你是永遠猜不明白的,但是你要是放棄了猜測,那就永遠弄不明白了。

  “其實比起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我更喜歡云在青天水在瓶。云有云的方向,水有水的自在,雖然有著不同的姿態(tài)卻始終懷著相同的志趣,看似不和諧卻和諧到骨子里了!”暮歌遞給鐘晨暮一杯白開水,她很了解鐘晨暮的酒量,雖然沒有醉但也已經(jīng)處在眩暈的狀態(tài)了。她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見到鐘晨暮時,他就是喝的酩酊大醉還一個人向夜色微茫的細雨中走去,那已經(jīng)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大部分人都渴望‘愛情’這個東西,但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如何相愛’。愛可以天荒地老,可以縱橫恣意,反正那是一個人的事情;相愛卻要小心翼翼,顯得步履維艱,那要兩個人的共鳴。我們會愛,也會被愛,卻不會相愛!”鐘晨暮坐在許以安身邊,他喝白水的樣子更像是在喝酒。

  “看來你很清楚如何相愛?”許以安歪著頭看向鐘晨暮,這是一句反語。

  “清楚相愛的人絕不會跟你談?wù)撊绾蜗鄲?!”鐘晨暮搖晃著水杯,他突然想起言靜思最討厭他這種行為,說他有多動癥,并建議他跟朋友一起去釣魚??墒撬谝淮吾烎~回來,言靜思就大發(fā)脾氣,因為他回來晚了。

  “我們是要開一場愛情座談會嗎?”暮歌問,然后拿著一個空酒瓶,一臉嚴(yán)肅得對著鐘晨暮采訪道:“請問鐘晨暮先生,以您多年的戀愛經(jīng)驗,對年輕的情侶有什么建議?”

  鐘晨暮額了一聲,聽到“多年”兩個字,他有些語塞:“請問戀愛是什么?我還是個孩子!”

  許以安當(dāng)即噓了一聲,暮歌收起酒瓶,開始整理工作臺。許以安隨即問道:“你那些作家朋友呢?”

  “有約的有約,趕稿的趕稿,都走了!”鐘晨暮說,他們之后的話題有些沉重甚至帶有一些牢騷。顧情長說,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寫作變成了獲獎競賽,真是煩死了。這句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本來作家全力以赴寫作只是想表達自我、尋求共鳴、予人啟發(fā),既不是為了拿獎,也不是為了爭名逐利,卻非得被人拿來排名次,真是讓人心累。

  “那個顧情長呢?干嘛去了?”許以安突然問道。

  “不太清楚,我沒問!”鐘晨暮隨后說道,可是剛說完這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疑惑的目光盯著她:“你特意打聽干嘛?人家是有女朋友的,而且還有顧情俠之稱,別瞎想!”

  許以安給了他一記白眼:“他女朋友是修遠兮吧?”

  “是啊?怎么啦?”

  “沒怎么,就是想問問!”許以安對顧情長和修遠兮的小說并不感興趣,但是對這個兩個名字很是鐘愛,她曾對鐘晨暮說,這兩個名字合起來的意思就是“顧我情長,修合遠兮”,這是注定的緣分;鐘晨暮回她的卻是,許以安和衛(wèi)長安合起來的意思是“許君以安,衛(wèi)我長安”,難道也是注定的緣分?

  “你還是別問了,那就是一個謎,而且是一個除了顧情長之外,誰也猜不透的謎!”鐘晨暮想起他們第一次聽到修遠兮聲音時的場景,清爽如山間的風(fēng),溫暖如古城的月。

  “她去年復(fù)出之后,更新的小說也挺神秘的?!蹦焊柁D(zhuǎn)過身子說道,在網(wǎng)絡(luò)寫手中,她對女作家關(guān)注比較多。

  “《梔子花的秘密使命》,獨特的修遠兮風(fēng)格,也是風(fēng)潮獎爭奪者最受關(guān)注的作品之一!”鐘晨暮并沒有怎么讀過這部小說,他對讀愛情小說并沒有太多耐心,許以安說那是因為他喜歡自我代入,糾結(jié)其中的人物命運。

  “我還是比較看好《浮生媚》,你的忠實粉絲!”暮歌笑著說。

  “一個批判性的忠實粉絲,你的神圣使命??!”鐘晨暮對著暮歌舉起手中的白水。

  “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神圣使命就是趕快回去!”許以安開始收拾東西,她感覺自己今天喝的有些多。

  “兩個酒鬼的夜路游蕩!”鐘晨暮笑了笑。

  “需要送嗎?”暮歌問。

  “被人送回去,是不是有點丟人?”鐘晨暮看向許以安。

  “丟到家了!”許以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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