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町寓所里,足利義輝正在練習他的劍術,他師從冢原卜傳,劍術也出神入化,連三好長慶都稱他為“強情公方”,可謂是遠近聞名的劍圣將軍。
在亂世之中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這也是足利義輝的人生信條。
說時遲那時快,足利義輝站在庭院里,一個側身揮劍出鞘。
咔!
只一刀下去,面前的竹子應聲而斷,將軍現(xiàn)如今二十五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眼神堅定的握著名刀,這一看就是位意志力很堅強的人。
這樣的人居然會屈服于三好長慶,不得不讓人好奇。
就在足利義輝練習劍術的時候,他就聽到門前通報。
“尾張大名織田信長求見公方先生!”
“嚯!”足利義輝快速的將劍收起,隨即叫著他的陪臣一色淡路守。
今天又不過年,有什么事要叫我呢?難道是調(diào)停齋藤義龍和他的矛盾?
足利義輝有些高興,這是為數(shù)不多的他能發(fā)揮的作用,讓兩家停止刀兵,握手言和,共建美好和諧社會。
“怎樣,淡路守?信長來此所為何事?”今川義元把劍放下,坐在御所的地板上問道。
一色淡路守從坂本城就一直跟隨足利義輝,是足利義輝身邊為數(shù)不多的心腹。
“他并沒有講,說是來到京都專程來拜見您?!币簧肥卣f完,安靜的站立在一邊等待足利義輝的指示。
“讓他進來吧!我想多半是讓我調(diào)停他和美濃方面的關系吧?!弊憷x輝笑著吩咐下去,他決定接見信長這個風云人物。
他想信長坐船來找他一定是有求于他。
就這樣,信長帶著他的金森五郎八等侍衛(wèi)們進入了室町御所。
“看吶,這就是將軍住的地方?!?p> “哇哇,那是什么石頭,好漂亮?!?p> “看到窗戶上的花紋沒有,多么貴氣呀!”
金森五郎八他們進來之后,就不停的打量這座建筑,這可真是難得的體驗,好多人一輩子都不能到這種地方來。
“安靜!”
站在門前的一色淡路守大聲喝止了他們。
這可真是些俗人。一色淡路守鄙夷的看著他們,尤其是他覺得帶頭的信長居然不制止他們這種行為,說明他的素質(zhì)也不怎么樣。
此刻信長已經(jīng)走到會客廳的門前了。
“所謂的麒麟兒也不過是笑談罷了?!币簧肥匦睦镞@樣說道。
隨后他便將信長帶了進去。信長走進去馬上平伏在臺下,坐在正中心的便是比他小兩歲的足利義輝,此刻他也拿出了將軍的威嚴,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尾張來的大名。
“起來吧,坐!”說著他便讓侍衛(wèi)給信長抽了一張墊子,信長便這樣坐在足利義輝右邊。
足利義輝上下打量著信長。
長的嘛,還算可以。氣質(zhì)的話,也還將就。就是不知道劍術怎么樣……當然肯定不如我。
就在足利義輝打量信長的時候,信長先開口了:
“公方先生,對于目前京都的現(xiàn)狀您是否滿意呢?”
……
沒想到信長開口沒說自己和齋藤義龍的事,上來就是一句京都現(xiàn)狀怎么樣,這個問題真是不好回答。
畢竟信長是哪邊的人現(xiàn)在還不清楚。
“京都……京都現(xiàn)在都是你的消息,你討取了今川義元可真是厲害?!弊憷x輝面對信長如此直接的問題也只得搪塞道。
說滿意,那別人會覺得你這個征夷大將軍沒有雄心壯志,屈居人下。說不滿意,那讓你說說什么不滿意你又不好說,萬一被三好長慶知道了,自己好不容易回到了京都說不定又會被趕出去。
“真是個不好對付的人。”足利義輝只聽信長說一句話,就感覺他是個刺頭兒。
“哈哈哈公方先生我那都是些虛名,就我這樣的人,只需要三個侍衛(wèi)便可以將我打倒?!毙砰L笑著說道:“那么請問您到底覺得京都現(xiàn)狀如何?”
……
這可真是要了親命了,以往有人問這種問題,足利義輝都能打個哈哈,別人也就坡下驢,而信長就像是個復讀機,不斷重復著那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的主君不便回答這個問題,織田上總介!”一色淡路守在一旁看到足利義輝的窘態(tài),連忙出來幫場。
“哈哈哈!堂堂的幕府將軍,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好吧好吧,那我就問問將軍的劍術吧!”信長笑著說。
“你別問我了,你來干嘛?”足利義輝直接了當?shù)膯柕溃骸笆遣皇窍胱屛艺{(diào)停你和齋藤義龍的爭斗,如果是的話,你得拿出一個求人的樣子來!”
信長將頭低了下去,然后緩緩開口:
“將軍,我要是您的話,一定對京都現(xiàn)狀不滿意。”
……真是個復讀機。
不過足利義輝也稍微安心了一點,這話從信長嘴里說出來,那可和自己沒關系了。
“那么,京都現(xiàn)狀哪里讓閣下不滿意呢?”足利義輝問道。
“京都的郊外到處都是尸首,京都的人民畏懼上洛的大名,京都的皇室已然破敗!”
“言重了吧!”足利義輝有些尷尬,畢竟他是征夷大將軍,這不是打自己的臉么。
“將軍??!我從尾張坐船專門到這里來就是想告訴您:亂世之中一個人學劍術是無濟于事的。您學的是一人劍,而治天下,需學萬人劍!”信長這樣說,激起了足利義輝的興趣。
什么?萬人劍?。渴鞘裁醇夹g,兩秒十七殺?
“什么是萬人劍?”足利義輝坐直了身子看著信長,想問他知不知道在哪可以報班。
“所謂萬人劍,一是平定天下的志氣,二是平定天下的手段。將軍有平定天下的志氣,然而卻沒有手段,可見這招將軍還沒有學會?!毙砰L笑著說。
“無禮!”一色淡路守又開始大喝了。
“慢著,你說說我要怎樣才能有平定天下的手段呢?”足利義輝被信長提起了興趣。
“將軍要是想有平定天下的手段,首要就是清理京都附近的尸體,其次便是維護皇室的尊貴,最后便是控制自己的家臣?!?p> “你說的第一個倒算一個方法,剩下的要怎么做呢?”足利義輝又急忙問道。
“將軍吶!”信長嘆氣道:“你這樣問的話,那我要說的就到這里了,告辭?!?p> 說著,信長便自顧自的走出門外,一點不管在上面看著他離去的足利義輝。
這場會面就這樣突然終止了。
“真是個無禮的人!我還以為他是來買您的字的?!币簧肥貧鉀_沖的說道。
此刻,足利義輝在上面偏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信長大踏步的離開御所,帶著他的十幾名隨從就這樣往東邊去了。
“我這邊的事情解決了,猴子那邊不知道搞定了沒有?!?p> “您在這邊處理的是什么事呢?”金森五郎八問道,由于他們并沒有進去,也不知道信長說了什么。
“哈哈哈,我到此就是為了測試將軍的氣量吶!在我看來,他實在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對于三好長慶恨之入骨,然而呢他連自己的家臣都不知道如何控制,充其量也就是個莽夫而已!”信長這樣說道。
金森五郎八沒有應聲,他畢竟沒有見到將軍,不好附和信長。
“走吧!讓我們到堺港與猴子他們匯合吧!我們要快點回到尾張,美濃得抓緊時間了。我預感不久的京都就要變天了,足利幕府的時代也許即將終結也說不定?!毙砰L笑道:“你記住,這就是足利義政帶來的危害,尊上之人做事?lián)u擺不定便是如此!”
金森五郎八拱手領意,隨后便緊緊跟著信長朝堺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