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在晌午開始不適,他吃不下飯,回屋假寐。
春天到了,外頭暖陽照的庭院發(fā)出刺眼的亮,使人睜不開眼睛,昏昏欲睡。而屋里古怪的悶熱,又使得人越來越發(fā)燥,根本睡不著。
楚言脖上搭了條濕布,坐在床沿上小心拆開右臂的白色繃帶。撕拉的疼痛疼的他五官猙獰,直往后倒,恨不得滿地打滾。
他慶辛沒讓朱立回來陪他,否則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何在?
他把繃帶完整拆開,他被咬的那一處因為得不到勤快的處理,再加上運動流汗等等所致,已經(jīng)發(fā)炎感染,還流了白膿。
比之前還嚴重不少,紅紅白白一片,看上去很嚇人。
他嘆氣,又去外面打了盆水回來,坐在桌前給自己手臂清洗,展開晾干。待傷口看起來干干爽爽,他把傷藥用左手拔開,往傷口上倒,刺啦刺啦的疼,疼的他翻個白眼,一口氣上不來的話又要一命嗚呼。
他閉著眼動手把藥抹勻,已經(jīng)罵不動了,不管嘴里還是心里。把右臂處理好后,他去外面倒水,回來就是往床上一撲,再也不想動了。
他真可以一天不動。
他有個有經(jīng)驗的兄弟朱立在這外門待了半年,告訴他,他現(xiàn)在進外門也沒有用,跟不上進度,那些師兄和師傅根本不會帶你玩兒。你得等到新一屆九月招生,有新師傅專門授基礎(chǔ)課,和大部隊的新生一起修行……
楚言當時聽聞這事實,心里就“靠”了一聲,難怪道為什么這外門的人就對他這么冷漠。原來不僅是他憑關(guān)系進后門,還有他們怕他會拖累自己。
他師兄弟的心態(tài)他也琢磨出了,恐怕想:這開后門的,我看不慣他,教他不好,可作為同門師兄弟,我這不教也不是。
這才在幾天前,晚間靜坐都不讓他靜坐,讓他先去藏書閣自己看書學(xué)習(xí),省得礙眼。
簡而言之,他們開后門的時候不對,楚言比朱立還不對。朱立去年十月多進山入外門,授課已經(jīng)到了一節(jié),朱立勉強能跟上,師兄也樂意指導(dǎo)一二,他有時跟不上就暗暗自卑、愁眉苦臉。而楚言今年才入外門,小師傅即使授課新生,也已基本告別筑基期,帶領(lǐng)新生修開光。他這一沒靈根二沒基礎(chǔ)的,還如何摻在里面修開光?
是以,朱立的大致意思,楚言明白,他想讓他少折騰,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把自己累著了,好好閑著養(yǎng)傷。等這年九月,就是他的“春暖花開”之期,一切志愿會水到渠成,慢慢實現(xiàn)。
想到這,楚言還是覺得自己對不住朱立,想起去年他瘦成猴的模樣就隱隱心痛。楚言和這小說的垃圾作者,讓他小小年紀就跟著上山,早早失去無憂的童年。
楚言翻了個身,考慮到這才幾天?但如果真沒人在意他,他是不是在今天就可乖張的逃課了?
“嘶?!?p> 他忘乎所以壓著自己手臂。
楚言起身看胳膊上的繃帶有血滲出來無。
他先前一直忽略自己滿身傷,他體質(zhì)又不一般,恢復(fù)能力極強,但他沒法再糊弄自己下去了,他再這樣要被搞死。
他到了不得不逃課休息,停下瞎折騰的時候。
先是陳恕,他還沒搞定。陳恕的目的,到現(xiàn)在他還沒明白。但昨天又來一個周子明,背負不知幾條人命的瘋子,讓他帶自己下山。下山這事要是一處不計劃好,被逮住了,他就成了這山上殺無赦之人的幫兇,下場凄慘。
現(xiàn)在這“腹背受敵”的情況如何是好?楚言心思是一片亂麻。
他要找系統(tǒng)嗎?他不愿意。他的隨身系統(tǒng)不像其他文里的和宿主同心同德,助一臂之力,狂開金手指,一起得道升天。他的隨身系統(tǒng)以裝傻裝死為特點,他要是把它喚出來了,估計也沒什么用。
但好好一個隨身系統(tǒng)不用,自己在這煩神,讓系統(tǒng)睡大覺,是成何體統(tǒng)?就算系統(tǒng)不給他支招,他煩也要煩它一陣。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輕松。
這么一想,楚言在心中連喊了三聲“1308號系統(tǒng)”
系統(tǒng)把他拉入識海。
“請問宿主有什么問題嗎?”
識海就是識海,比屋里要涼快許多,楚言原本煩躁的心情漸漸平復(fù)下來。
他奇怪問道:“你不知道我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呃,我看看……恭喜宿主,故事走向良好,沒有問題,望宿主再接再厲!”系統(tǒng)回復(fù)道。
楚言笑不出來:“……我接下來該怎么走?周子明要我?guī)律?。?p> 我現(xiàn)在毫無頭緒。
就他之前跟周子明說的:前輩們出山都是兩手空空,怎么裝他一個百斤多重的人,不被察覺的出山?
“會有人幫你,水到渠成,若你想提前知道,那這屬于劇透,宿主賬戶里有十點仇恨值,請問宿主要拿來兌換此答案嗎?”
“……”楚言不明白何時他問個問題,都要用東西去交換了?他嘆氣道:“我的仇恨值還能這么用?上次不是說八點嗎?不是,不是好感值八點嗎?”
他糊涂了,蕭小苒跟他聊過幾次后,回頭自個琢磨,開始對他又愛又恨?
系統(tǒng)解釋道:“原先好感值八點,后蕭小苒對你產(chǎn)生厭惡,好感值降為零,仇恨值升八。”
系統(tǒng)又友情提示道:“宿主若對未來事心中惶惶,沒有把握。我建議宿主明天可完成對蕭小苒的推倒任務(wù),蕭小苒仇恨值達到滿值,宿主可進本系統(tǒng)商店一覽所有商品。”
楚言眼皮一跳,問:“什么推倒任務(wù)?”
推倒她?她豈不是殺了他的心都有?
楚言心想他真推倒了,那仇恨值不僅一百,更能爆表。真是,騷操作,怎么能想出這種缺德事兒……
他一個正直人士,還譴責(zé)過此行為,怎么可能做這種事兒?!
他不愿!
楚言剛要義憤填膺的拒絕,系統(tǒng)道:“推蕭小苒落水的任務(wù),她不會水?!?p> 楚言:“……”
系統(tǒng)暗自得意,看你腦里滿是黃色廢料……
楚言平復(fù)了下這七上八下的心臟,道:“我怎么推她下水?忽然的嗎?沒有來龍去脈?”
“有的。宿主你今天不找我,明天我也要找你發(fā)布此任務(wù)?!毕到y(tǒng)道:“今天下午,蕭小苒闖進你屋,對你冷嘲熱諷,你懷恨在心,第二天看到她在河邊釣魚,你“不小心”把她推下水,讓她險些溺亡。”
楚言一頭黑線,心想這要多不小心,才能把好好坐著釣魚的人推到水里啊,而且這是君子所為嗎?
為什么操作都這么騷?
“我要是不干呢?”
系統(tǒng)鐵面無私:“這是任務(wù),你不得不做?!?p> “你只是頭腦一時發(fā)熱,把她推下水,但你把她推下水后很快便反應(yīng)回來,跳水下去救她。你和她相安無事。”
就落個水,沒有生命危險,你還一次性得了百分仇恨值,為什么不能干。
系統(tǒng)言盡于此,看他自己想好。
楚言想了一會道:“我知道了。”
系統(tǒng)道:“那十點仇恨值你還要用于劇透嗎?”
楚言抓了抓頭皮,想想,還是道:“先留著吧。你說是會有人助我?”
“是的?!?p> “又一個高人?”他的野百合的春天來了?
“不是,”系統(tǒng)心虛道:“宿主相熟之人?!?p> 還不等宿主發(fā)問,系統(tǒng)道:“再過半個時辰,宿主將會很忙,蕭小苒和你的前輩都會相繼來找你。我檢測到宿主身體不大好,還望宿主在這短暫半個時辰里好好睡一覺。”
楚言實在忍不住,樂道:“我會撐不下去嗎?”
系統(tǒng)哽了一哽:“只要宿主不會撐不住,宿主的身體在不到最后關(guān)頭,就一直不會倒下去?!?p> 楚言“嗯”了一聲。
系統(tǒng)道:“宿主加油?!?p> 楚言擺手道:“嗯”
他再睜眼,就是安安靜靜的屋里。
他突然想到一事。系統(tǒng)說今天下午會有人來找他,可系統(tǒng)并沒有發(fā)布任務(wù),讓他今天下午別出去,就在這屋里等來人。所以他這是不知不覺中向原文里的“楚言”靠攏了?還是劇情線可以靈活運用?代表他他就算今天不在這個屋里,他們也能在其他地方找到他?這個世界能幫他圓滑的完成既定劇情?
……他忘記問了。這碰到面想不起來,事情過去了才注意,他這臭毛病他也想問問自己什么時候能改改……
楚言放棄掙扎,撐了個懶腰,歪頭,注意不壓到自己胳膊,他就這么睡了過去。
請假?請假是不可能請的。
朱立見他沒來會幫他請……他一個未來反派,請假不本人當場,才是一個反派該做的。
…………
楚言睡了半個時辰的好覺,被人用東西砸臉砸醒。
楚言怒目一睜,往臉上摸摸,是三月桃花瓣,帶著清香。
他往旁邊一看,蕭小苒正搬著一把板凳,坐到了他床跟前。
“……”楚言驚了一下,差點跳腳,揭被而起,破口罵你變態(tài)吧?
“你醒啦?”蕭小苒手里握著一枝基本是含苞待放的桃花枝把玩,她頭上紅簪依舊簪起一段長發(fā),與往常裝束稍顯區(qū)別的是她還在發(fā)上別了一枝桃花。
配上她粉妝玉砌的臉蛋,倒是很合。
但是再可愛的孩子突然跑進你房間,還搬個凳看你睡覺,往你臉上撒花瓣,你能受得了嗎?
楚言受不了,起身坐到床里,問:“你來干什么?”
蕭小苒盯著他,覺得他不歡迎自己,便挪挪板凳,坐到桌前,給他一花瓶里插上花,熟稔不過的道:“我來看看你,你身上的傷還好嗎?”
“你不嚇我我就很好,你來不能跟我提前道一聲嗎?”
孤男寡女一個屋子,得虧不是山下,不然你這也太不合適了!有理到哪說去?
系統(tǒng)跟他說時他還沒什么感覺,可這一幕真正上演了,他一口老血悶喉嚨里。
他不好怪女子,就只能心道這個作者厲害了,這是不僅給男主開后宮,還給反派搞曖昧關(guān)系呢?
蕭小苒奇怪道:“我問了你的兄弟,也拿花瓣砸醒你了,我來看望你,你為什么還跟我發(fā)火?”
“我沒發(fā)火?!背悦路线€有沒有花瓣,然后起身下床。
還好他整整齊齊穿著衣服睡的覺。
她插好花,坐回凳上,認真道:“你表里不一?!?p> “?。俊背员欢旱搅?。
他找干凈茶杯,然后用左手給她倒茶,遞給她,道:“你能不能放過我?!?p> 他的真心話,幾次了,能不能放了他。對他的好感度降到零,仇恨值升到十點,現(xiàn)在這假意的關(guān)心又是想搞啥?到底誰表里不一?
到底你們想干什么?
他真的走到現(xiàn)在,少說有十章章節(jié)了吧,他還迷迷瞪瞪。所以在他還沒捋清一樁樁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況下,他倆作為以后的“盟友”,是不是能看點情面,互相放過對方,又能不能少給他添麻煩?您事少您能整體胡思亂想,您可不知道他煩的頭發(fā)一抓,掉一把。經(jīng)歷這些不為人知的麻煩事的是他。
楚言在心底對蕭小苒嚎道。
真唯小人和女子難養(yǎng)也。
蕭小苒被他的話刺到了,拍桌道:“我做何事了?才讓你說出這話來?”
楚言張張嘴,終究道:“你沒做何事,我自己問題?!?p> 她嗤之以鼻,茶杯一口沒喝就拍在桌上,道:“懦弱無能的人,悔恨不肯承認,抱怨不敢當場說,想要達到目的就只會背后搞動作,我看你心機倒是厲害,心機極深!”
楚言被她罵蒙了,他平了平靜心情,道:“我心機有多深?我孤兒當?shù)母纱啵瑸榱嘶钕氯?。我進山想進外門,我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的。除這二點以外,我還有什么動作?你藏著什么心事來天天看我有何心機?你若是看不慣我,大可放棄我,我們道不同志不合,日后不要再見面了。你今日在這,如果不是你,是他人,你是不是以為我跟他人有染?”楚言好笑,繼續(xù)道:“這我平白無故是不是又要添上一宗罪?你請吧?!?p> 你既覺得我各種事不對,我還有甚好說呢?
他順勢伸長胳膊,朝大門展開。
蕭小苒咬著牙聽他說完這些,錘了一把桌子,然后把他伸出去的手打開,站起身向他道:“我看不起你又如何?跟你說話是我給你的面子!我沒事逗你是真的,你要當真,我們以后有的來!”
她說完就走,楚言一頭霧水,外加,她伸手甩開的是自己的右胳膊,他疼的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