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直沒說話的李大山抬起了頭,對著村長說道,“既然我娘要,那就麻煩叔再加上吧?!?p> 又回過頭對李楊氏說,“不知娘要多少供奉呢?”
這時的李老爺子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在旁邊一個勁兒的拔他的大煙,估計也是支持李楊氏的吧。在他的心里,李大山要分家,其實就已經(jīng)是不孝了。他之所以出來主持這件事情,只是因為見李大山如此的堅決,再加上蕭時雨剛剛流產(chǎn),他知道可能留不住這個兒子了,李大山對蕭時雨如此重視,光那醫(yī)藥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再說了,就算分了家,他也還是自己的兒子,到時候自己要有什么事情他還是要來幫忙的。
不得不說,楊氏能夠在這個家如此張狂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因為李老爺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涉及到李家的利益,他是絕對不會開口的。看似是不管事的老好人,實則也是老奸巨猾。
李楊氏見李大山詢問自己想要多少供奉,將自己早就想好的說了出來。
“我每年要一兩銀子。還有300斤糧食?!闭f的是振振有詞,聽的人也是各有算計。
在李家村,一畝地,一般情況下只能出產(chǎn)150斤到200斤的糧食。李大山共分了四畝地,這300斤的糧食也不算太多。只是這一兩銀子要的就有點多了,要知道按照這邊的物價來說,一兩銀子等于1000文足夠一個三口之家過半年的日子了了。如果僅僅是靠種田為生的話,一年幾兩銀子已經(jīng)就是全家的收入了。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楊氏獅子大開口,這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估計也就幾兩銀子,還要供著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這300斤糧食一兩銀子委實有點過了。不過對于李家人來說,這點東西相較于李大山這些年來所上交公中的還是差遠了。只不過他們從來都忘了李大山這些錢是怎么樣子來的,都只念叨著這一旦分家以后的日子不好過了,卻從來沒有人記得他的辛苦付出。
一旁的小楊氏開口幫腔,“大山呢,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不理解你,只是你也知道爹娘年紀(jì)都大了,我們呢,又是沒有本事的,這供養(yǎng)錢呢,你肯定是得拿的。哪怕就是你說到外面去也都是這樣子行事的,你說我說的對吧?!毙钍鲜窍M@筆銀子能不能拿到手的,老太太是她的親姑姑,平時也總能偷摸著補貼補貼他們大房,這筆錢要是能拿到手了,他們大房總歸是受益的。
當(dāng)大家都覺得李大山不會答應(yīng)想再勸勸的時候,只見他抹了把臉,竟然笑著答應(yīng)到,“竟然這樣,叔,麻煩你了,就按我娘說的寫吧?!边@一笑還把他們給看呆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大山這樣的笑容。
村長見李大山如此,想說的話到了口邊又咽了下去。自己是村長不錯,畢竟是一個外人,說太多了也不好,既然李大山愿意每年拿這么多的東西,應(yīng)該是心里也有底氣,說到底這也都是李家的家務(wù)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只得嘆了口氣,提筆將楊氏開出的條件,加到了契書上面。
但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李大山卻主動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以后兩家除了他給爹娘的供給之外,不再有任何經(jīng)濟上的往來。
聽了李大山的條件,楊氏可不干了,腰一叉眼睛一瞪,就這樣大呼道,你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老娘養(yǎng)你這么多年,找你要點銀子都不行,小心你不孝你遭天打雷劈……我告訴你,你想得美,我告訴你老娘要什么你都得給我送什么,你要不給你就是不孝子,要下地獄的……還有你那個媳婦,個狐貍精,我是瞎了眼才讓她進了門,鬧的我們李家是不得安寧啊……
見楊氏將想的都說了出來,李老爺子在旁邊暗自罵道,真是個蠢貨,這些事自己放心里都行了非得要宣之于口,這下好了,這老三絕對不會干的。
都是那個女人惹的禍,這口鍋又背到了蕭詩雨頭上,不過如果讓蕭詩雨知道一定要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啊,這些可不是她叫李大山說的。如果不是她,老三也不會和這個家離心,看來這是不答應(yīng)不成了,自己之前的打算也算是落空了。哎,自己怎么就娶了這么個媳婦了。
“娘,要不是你們,孩子會沒有嗎。我也是你兒子,那也是你孫子呀?!崩畲笊饺塘擞秩蹋犚娎顥钍祥_始咒罵蕭詩雨還是忍不住爆發(fā)了。
不提李老爺子的心里的小算盤,一旁的李大山見他娘如此做派,李老爺子也沒有吭氣兒,也是堅定了自己要分家的打算。看來自己的爹娘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家是要分的,供奉是要給的,自己兩口子要出了什么事兒,錢該自己出,如果李家出了什么事兒,自己也是跑不了的。
“如果娘不同意的話,那我看這個家也不用分了。還有如果不分家的話,娘要記得到時候把藥錢給我們送過來,畢竟我媳婦沒了的這個孩子也是你的孫子啊,還是被你另一個孫子給害沒了?!?p> 聽到李大山說不分家,楊氏的叫罵聲截然而止。
怎么能不分家,這不分家了,那小妖精這得多少藥錢呀。
礙于自己的老臉,李老爺子終于發(fā)話了,對著村長讓把李大山的條件給加上。
等這個一式兩份,各自簽名畫押之后,這個家就算分完了。
簽字畫押的時候,李大山從旁邊拿來印泥,按上了手印,然后遞給了李老爺子。
李老爺子再怎么心里不痛快,可是已成定局,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將契約接了過來,顫巍巍的按下了指印。
分家宣告結(jié)束。
從此李家是李家,李大山是李大山。
這場分家蕭時雨并沒有參與,她現(xiàn)在正在床上休息,但也是心急如焚。她害怕李大山被迫答應(yīng)那些不平等的條件,本來她是要去的,只是李大山堅決不讓她下床,讓她好好躺在床上養(yǎng)著,堅決地說道,這小月子非同小可一定要坐好了,要不然會影響以后的。自從那個大夫說讓簫時雨也好好養(yǎng)著不然就會影響以后的生育之后,李大山是堅決不讓她下床,什么事兒都是給她伺候的好好的。
等李大山回來見他一臉喪氣的樣子,正打算問問他發(fā)生了什么,李大山就竹筒倒豆子一樣,全給簫時雨倒了出來。
當(dāng)?shù)弥畲笊绞且驗樗镎宜┓?,而垂頭喪氣之時,簫時雨安慰道,不就是每年一兩銀子300斤糧食嗎?沒事兒,等我身體養(yǎng)好了,我們一起努力賺錢。
再說了李大山,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李大山悶悶的問道,“我也不是光因為銀子的事情發(fā)愁,你說我娘她怎么這樣子呀,如果不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分這個家。我覺得她根本都沒把我當(dāng)兒子,哪個當(dāng)娘的能如此對自己的兒子?!?p> “這……”蕭時雨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婉轉(zhuǎn)一些,她畢竟還是李大山的親娘,“這也許是方式方法各有不同吧?!?p> “那對我大哥二哥怎么就不一樣了,從小到大家里的活計我干的最多,可我挨的打罵也是最多的。
你知道嗎?有一年我病了,躺在家里的床上根本都起不來,全家人依然下地的下地干活的干活,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直到程叔那天來家里找我,才給我請了大夫抓了藥,藥錢都是程叔給我墊的,后來我上山找了很多山貨,攢了很久才將錢還給了他。”李大山一年落寞趴在床頭悶悶的講著。
對于李老爺子,簫時雨一直覺得李老爺子是這個家里比較公正的一個人。但經(jīng)過這次分家事件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老爺子才是最大的boss。這么多年如果沒有李老爺子的支持和默許,李楊氏也不會如此的囂張。也許他倆才是真愛吧。而一旦涉及到錢的問題。李老爺子的做派和李楊氏并無區(qū)別,只是一個在表面,一個在暗地里罷了。
“既然這樣,家也分完了,以后你就把該干的事兒干好,該給老兩口的供奉給了就是了?!焙崟r雨摸了摸李大山的腦袋,溫柔的安慰著他。
有著相同的痛苦才更能感同身受,彼此交了心動了情,未來的一切困難與波折,都不是問題。
不管怎么說,這個家總算是分完了。
自己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yǎng)好身子,下次自己一定不能再這么粗心大意了,有了孩子自己都不知道。
現(xiàn)在自己也應(yīng)該好好想一想,等自己好了,去拿什么去賺銀子去了。賺錢才是現(xiàn)在的第一要緊事,沒有銀子干什么都沒有底氣。
而至于一墻之隔的李家,這會也吵翻了天。
李老爺子正在教訓(xùn)楊氏不該那樣子說話,所以說假仁假義不外如是,如果他真是心疼李大山這個兒子,也不會任由楊氏如此對他。一直教訓(xùn)別人的楊氏哪能聽得進李老爺子的訓(xùn)斥,又是哭鬧著起來,至于一旁的李金山兩口子李銀山兩口子兩頭相勸,鬧的是一派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