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事議畢,時已近午,眾臣意欲散去,卻見兩位皇子仍然安坐,暫未有離去之意,眾臣也不好先行離去,只得陪在一旁飲茶閑話。
就聽朱鑠對朱鈺笑道:“馮任卿的案子,不知四皇弟查得如何了?”
朱鈺正自凝神沉思,聞言睇朱鑠一眼,淡道:“已交錦衣衛(wèi)與刑部追查,眼下暫未有線索?!?p> “這樣驚天大案,錦衣衛(wèi)與刑部怎的如此無用?”朱鑠神色肅然,將目光投向座下的刑部尚書趙守成,“馮任卿可是四皇弟的恩師,又曾高居首輔一職,是否刑部見馮任卿已死,便覺人走茶涼,故意輕慢此案?”
趙守成早已起身,待朱鑠言畢,垂首靜然回稟:“臣知此案重大,非比尋常,已命人全力追查,并與錦衣衛(wèi)協(xié)同,并不敢挾絲毫懈怠之心,還請睿王殿下明鑒?!?p> 朱鑠笑得意味不明,“要本王明鑒何用,你只別辜負(fù)了定王對你的信任才是。”
趙守成微抬頭,看向朱鈺,正對上朱鈺溫和安撫的目光。
就聽朱鈺溫聲道:“此案謎離蹊蹺,若想破獲,絕非三五日之功,趙尚書已是全力以赴,本王豈會不知。”
趙守成心中寬慰,對朱鈺長揖一禮,復(fù)又歸座。
朱鑠無聲哂笑,端盞啜了兩口茶,目光又轉(zhuǎn)向內(nèi)閣首輔顧延江。
“顧大人已接任首輔一職,肩上擔(dān)負(fù)愈重,還望顧首輔更比從前盡心朝政,切莫讓旁人覺得顧首輔不如馮任卿,顧首輔如今和定王可是一家人,若有不妥之處,留人話柄,丟的不也是定王的顏面?”
顧延江起身,神色卻比方才趙守成要沉穩(wěn)許多,緩緩笑道:“睿王殿下所言甚是,臣銘記于心,必為朝政鞠躬盡瘁,無有藏私。”
訓(xùn)勉這等朝中重臣,看他們個個神色恭遜,俯首稱臣,讓睿王朱鑠心中頗有成就之感。
朱鈺則獨自靜坐,冷眼旁觀,默然無言。
忽聽見座下工部尚書程廣文一聲低呼,屋內(nèi)眾人皆循聲望去,就見戶部尚書周珩歪倒在程廣文身上。
臉色蒼白,神色懨懨,捂著胸口喘氣,像是立刻就要昏死過去。
朱鑠見狀不悅,皺起濃眉,“周尚書何故作此模樣?”
朱鈺即命小太監(jiān)取清涼疏風(fēng)膏來,給周珩用上,過得片刻,周珩方才緩過氣兒來。
自己也覺得在兩位皇子座下失儀,實在慚愧,由小太監(jiān)扶著跪下了,顫著聲道:“臣該死....一時身體不適,驚擾了兩位殿下?!?p> 朱鑠別過臉去,頗是不以為然。
朱鈺命小太監(jiān)扶起周珩入座,淡笑道:“怕是今日議事過久,諸位大人難免疲累,既已無事,就此散了吧?!?p> 眾臣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周珩由小太監(jiān)扶著出去,兵部尚書董玉山跟在其后,忽然一拍其肩膀,大聲笑道:“周尚書向來體泰康健,怎的無故這般虛弱起來?想必不巧,正是那神仙逍遙粉的癮頭又上來了吧?”
周珩聽得心頭一驚,神色倉惶立刻扭頭望向朱鈺,正對上朱鈺清澈深邃的眼眸。
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董玉山這廝故意說得高嗓大聲,定王必是聽得一清二楚.....
周珩不禁惱羞成怒,可是雖知董玉山向來與他不和,此時又故意在兩位皇子面前揭他的短處,一時之間,卻也拿董玉山無法。
憤恨恨狠剜了董玉山一眼,不欲在此處與他糾纏,由著小太監(jiān)扶了離去。
*
朱鈺自內(nèi)閣出來,裴昭桑云悄然跟上,正欲離去,聽得身后朱鑠喚“四皇弟?!?p> 止步轉(zhuǎn)身,朱鈺笑道:“三皇兄還有話與我說?”
朱鑠嘴角揚起,笑得意味深長,目光落在朱鈺頸間。
朱鈺因要遮掩頸間的咬痕,今日晨起更衣時,特意將中衣的衣領(lǐng)攏得高些,出門前照過鏡子,并不露痕跡,想必是內(nèi)閣中坐了許久,衣領(lǐng)滑落幾分,露出了那咬痕來。
心知已被朱鑠看見,朱鈺也不在意,明眸微睞,灑然而笑:“閨房之樂而已,讓三皇兄見笑了?!?p> 朱鑠微愣,隨即挑眉撫掌大笑,“閨房之樂.....真不敢相信這幾個字會從四皇弟口中說出,實令為兄嘆服也。”
朱鈺淡然微笑,“三皇兄慣來是姬妾成群,享盡齊人之福,自然深諳男女之道?!闭f著,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上自己頸間的咬痕,唇邊笑意漸顯沉醉,“三皇兄又豈會不知,這便是......情之烙印?!?p> 朱鑠笑個不住,連連搖頭喟嘆,“四皇弟啊四皇弟,枉你這清風(fēng)朗月般的一個謙謙君子,娶了正妃,竟也變得輕浮起來??磥硇禄檠酄枺驳谥畾g,果真可消磨人的明德端重之心啊?!?p> 朱鈺仍是微笑,“話是如此說,我卻只一位正妃,比不得三皇兄左擁右抱,不知三皇兄的王府里,如今房院可還夠住么?”
朱鑠笑著咂一咂舌,微蹙濃眉,“細(xì)想下,倒確實有些擁擠了,待我回去揀幾個姿色絕佳的美人兒出來,送與四皇弟府中去,如何?”
朱鈺后退一步,朝朱鑠欠了欠身,“多謝三皇兄美意,三皇兄應(yīng)知我向來不近女色,一位正妃足矣,便是送給了我,亦是無用,不如送給可用之人,對于三皇兄來說,方不算浪費?!?p> 朱鑠笑了笑,眼神漸深沉,凝眸注視朱鈺。
“我雖有姬妾成群,卻無正妃,終是可惜,不如四皇弟你啊,一位正妃,遠(yuǎn)遠(yuǎn)抵過我那百十姬妾呢。”
話里有話,朱鈺又豈會聽不出來。
朱鑠所指,不過是他與顧家聯(lián)姻,求娶顧明茵,欲得顧家相助之事。
朱鈺心中冷笑。
這位三皇兄,還是小瞧了他了。
不愿再與朱鑠多說,又一欠身,朱鈺意欲離去。
“我還要前去內(nèi)宮探望母妃,三皇兄請自便?!?p> 朱鑠正是因早間前往內(nèi)宮探望母親楊淑妃,故而才耽誤了內(nèi)閣議事的時辰,聽朱鈺如此說,知他不愿再與自己多言,揮了揮手,亦轉(zhuǎn)身離去。
身邊只帶一心腹侍從,朱鑠在重重宮院中穿梭,來至御花園東側(cè)的一處涼亭。
此處極少有宮人走動,甚是清靜。
朱鑠坐于涼亭內(nèi),不多時,一個身穿繡云雁補子緋袍的男子一路拂柳穿花而來,獨自緩步走進(jìn)涼亭,立于朱鑠面前,欠身拱手行禮。
“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安貴,見過睿王殿下?!?p> 朱鑠抬頭,緩緩笑了:“坐下說話?!?
那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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