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歸有些沉不住氣了,每天除了在面對小藥的時候還是一臉紈绔的調(diào)笑外,其他的時間,都沉默著眉頭緊鎖。按著規(guī)矩,老梁夫婦停棺七天后,一大早,藥館里就已經(jīng)忙活起來了準備送葬。老梁夫婦在鎮(zhèn)上一直都與人為善、人緣很好,小藥來了之后,這個伶俐又乖巧的小姑娘更是深受鎮(zhèn)上人的喜歡,尤其是還有一手好的醫(yī)術(shù)。鎮(zhèn)上很多的人都自發(fā)的來幫忙,青壯年擔起了大部分的氣力活,婦人們也都里里外外的幫忙張羅照應著。往日里也并未聽老梁夫婦提起過親戚族人,如今一過世,也并未有親人上門奔喪,小藥和陳遠山就作為后輩帶了重孝,跟陳遠山一班當差的弟兄們主動來幫忙抬棺。作為外人,王夫歸大多時候都管束著小五,沒有放縱她去打擾小藥和陳遠山,兩個人并未融入這整個的氣氛中,只是作為賓客,在靈堂前出席吊唁。
出殯的時候,王夫歸站在門前,抬頭看著滿天揮灑的白色紙錢,其中一張正好飄到了他的眼前,他反射的伸手接住,瞬間又丟了出去,一種異樣的感覺傳遍全身,他回頭朝北邊望去,這幾天,不光是趙道長沒有消息,就連送去王城的消息也都沒有回音,一切太不正常了。人群中并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送葬的隊伍在慢慢的往鎮(zhèn)外的墳地走去,小藥在前方抱著靈位,陳遠山跟在身后,抱著火盆,整個小鎮(zhèn)都是悲戚之色。
小五還是跑了出去,跟著送葬的隊伍往鎮(zhèn)外走。心里一直有很多擔憂,王夫歸也并未太顧及到她,看著她走到人群中后,轉(zhuǎn)身就往藥館后院走去。直到小藥她們回來,王夫歸一個人一直待在房間里,反復考量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推算著各種可能的發(fā)生的事情。小五敲門走進來,告訴他小藥要他們都去正廳,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講。王夫歸走過來的時候,瞥到一個身影出了正廳很快的朝后院的側(cè)門走去,正廳里只剩下小藥和陳遠山兩個人,剛剛那個人身上并未著喪服也未纏白腰帶,不像是今天一起送殯的人。兩個人坐定后,小藥看了眼陳遠山,開口說道:“想必,你們或多或少也知道我的事情。如今我父母的喪事已了,我跟遠山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跟二位只能就此別過了?!毙∥逡荒樈辜钡恼v話,王夫歸抬起頭凝聲道:“你們是要去找趙道長嗎?”難得見到他一本正色的樣子,小藥點了點頭,陳遠山看著王夫歸,疑惑的眼神愈發(fā)濃重。剛剛那個神情就好像是假象一樣,一瞬間王夫歸又恢復了往日的表情,玩笑著說道:“怎么找?就你們兩個?一個不會武功,一個也差不多不會武功?!薄澳阏f什么!”陳遠山聽得他的戲謔,怒的站了起來。小藥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動氣,陳遠山瞪著王夫歸,坐了下來。小藥看著王夫歸:“是的,我們二人確實如你所說,但是我們自有我們的方法,我們也有必須去的理由。至于你們,事情結(jié)束后,不返回你們的門派,一直跟著我們,有何意圖!”“小藥姐姐,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王夫歸打斷小五的話,接著說道:“朝劍宗是個很閑散的門派,對我們并沒有約束。至于跟著你們,一嘛是這個小丫頭太喜歡你……”他把手放到小五頭頂上,輕輕拍了拍,“二嘛,畢竟患難一場,如此美人,我也是很不愿見你就這么香消玉殞了,作為一個俠士,這時候,總是要仗劍行俠的吧?!薄芭?,油腔滑調(diào),惡心至極!”陳遠山假啜了一口痰說道。“就好比遠山兄弟,你不想變得武藝高強,更好的保護小藥姑娘嗎?”王夫歸毫不介意,還走到遠山面前親切的說道?!皩ΠΠ?,遠山哥,我?guī)熜值奈涔墒呛軈柡Φ?,之前是因為我們都中了暗算,無法施展,要是真打起來,那個什么趙道長,肯定不是我?guī)熜值膶κ?!”小五蹦起來,略帶驕傲的沖陳遠山連連保證。“你當真愿意教我?”陳遠山聽得有些心動?!爱斦?,如果小藥姑娘也想學,我可是可以一并傳授的?!闭f著,王夫歸側(cè)身走到小藥的身邊,頗為諂媚的討好。“姐姐,剛剛送來的消息,王城有位大人物出事了,各方都要求戒嚴,只能在白天趕路,我們的時間很緊?!标愡h山無意中說出的話,聽的王夫歸心下一驚,裝作無意的問道:“什么大人物啊?”“消息上說是好像叫成王,這與我們并無干系……”陳遠山繼續(xù)還在跟小藥說著什么,并未注意到轉(zhuǎn)身走回座位的王夫歸。王夫歸他聽到“成王”二字后,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住了,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他強裝無事的走回座位上坐下,縮在衣袖中的手卻緊緊的握著拳頭在拼命壓抑控制著自己。雖然他已經(jīng)推算過會有這種可能,但是這種最壞的結(jié)果真正來臨的時候,他一時間依然無法面對。腦海中一遍遍過著成王與自己的種種過往,雖然這些年,并未時時守在身邊,但是年幼時,養(yǎng)育和教誨的畫面更是深深刻印在腦海里,無法忘懷。自己給成王的承諾,也再也無法兌現(xiàn)了,一定是那個人,一定是!想到這里,又結(jié)合到“秋水”突然的出現(xiàn),王夫歸突然拍桌站起,似是串起了一條線?!澳阆敫墒裁矗 标愡h山的呼喝聲喚醒了王夫歸,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驚嚇到了三人。忙伸了個懶腰,笑著彌補道:“我是想說,我們是不是該啟程了!”說罷,轉(zhuǎn)身拎著小五,丟下一句帶小五先去整理行李,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