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秋不見當是何念!”廊下落葉紛飛,一女子長發(fā)半數(shù)垂落,半數(shù)低攏在腦后,做在輪椅上,腿上搭著一條毛毯,低聲絮語著。小五正從前院路過,聽著酒瓶咕咚落地的聲音,悄悄探頭往里看了看,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藥草,走近身,把女子往里推了推,夕陽的余光從女子眼前跳走,小五替她攏實了毯子的邊角,蹲下輕聲說道:“小藥姐,入秋了水氣重,白老特地囑咐了,你可不能再在這廊下久坐了。我把院里的藥都收了,就來推你進去。”女子只是稍微動了動腦袋,并未睜眼也沒有開口。小五收起廊下散落的酒瓶,快步走回了前院。
蒼國地處西南境,憑借山川地勢之險,長久偏安。然而“安”字于祁文奕而言,只是不思抱負的假象,掌權(quán)數(shù)年間,已多次向東邊的鄰國舉兵,成功的將蒼國的版圖向東擴張了3座城池。戰(zhàn)亂不可避免的帶來民賦的加重,尚不談新城城池的血色灰燼,蒼國本就處于邊陲之地的貧苦百姓們,也多數(shù)不得已踏上了流亡之路。
大顆的雨點沉重而緩慢的敲在馬蹄飛馳過的塵土上。待與后方的車隊匯合后,騎馬之人猛的拉緊韁繩,快速下馬,小跑著到中間的馬車上回話道:“爺,前方約二里地就是雨村,小的都打聽清楚了,正是我們要找的地方。這雨看著就下大了,還是趕緊吩咐了先進村吧?!钡玫杰噧?nèi)人肯定的回復(fù)后,騎馬的小廝趕緊招呼著車隊跑起來,一路引著進了村。一行人剛剛到達客棧,還未收拾妥當,一陣急促的雨聲擦著耳朵就壓了下來,眾人簇擁下,車內(nèi)一個華服男子扶著一位老者進了客棧,許是被雨水敲打起的塵土嗆著了,老者還未站穩(wěn),便不住的咳嗽著,好生奇怪的是,客棧的人卻沒有一個主動迎上來接客,賬房自顧自的在柜臺里算著賬,跑堂的敲著腿靠在一旁打著盹,仿佛這屋外的吵鬧都與他們無關(guān)。剛剛騎馬的小廝略有些不快,走近了踢了踢腳邊的凳子,沖里頭喊道:“收了我的銀錢,卻不上來迎客,有你們這么做生意的嗎?”聽得這話,柜臺里的賬房仍是連頭都沒抬,一旁的跑堂一激靈醒了過來,滿臉的不悅,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慢慢起身說道:“大爺們,先別惱,咱們這是小本買賣,這桌子凳子踢壞了可得照價賠償!”“桌子百文、凳子十文,童叟無欺”跑堂的話音剛落,賬房接著拉長了調(diào)唱了起來。小廝聞言,正欲再行爭辯,一旁的華服男子叫住了聲,說道:“靈寶,先扶老夫人上樓歇息要緊?!鞭D(zhuǎn)頭對著賬房抬手拱禮道:“既然貴店家已接了我家仆的銀錢,還老煩請行個方便,先行帶路,待一行人安頓下來,再細算,可好!”賬房仍未抬頭,只是扒拉著手里的算盤珠子,沖一旁的跑堂點了點頭。跑堂一甩肩頭的抹布,一改方才的漫不經(jīng)心,亮著嗓子邊喊邊往樓上迎:“諸位爺請……”
“爺,世人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果不其然,您至于如此客氣的對待他們嗎?”靈寶擰了熱毛巾,遞向男子。男子并未接話,淡淡的問道:“老夫人歇下了?”“嗯,歇下了,仙長配的藥也伺候老夫人服下了,只是……”靈寶變答話,手里的活并未停下,接過毛巾,又換手給男子沏茶?!爸皇堑趲追耍俊蹦凶訂柕??!暗诎朔恕膘`寶回道。男子端著茶,自語道:“已經(jīng)出來半月有余了……”茶水的煙氣向上彌漫,與男子額發(fā)上未擦拭干凈的雨水相融,悄悄順著發(fā)絲往下滑落?!盃斈^于憂心,仙長不是說過了,在這雨村若能尋得藥谷高人出手,老夫人的病定能醫(yī)好。”靈寶出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