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何必心急?”
沈氏看了眼福元圓篤定的神色,對劉氏的責(zé)問絲毫不惱,遞了個眼神給銀寶,“銀寶,為什么要縛住紫玉的手?”
銀寶抬頭義正言辭:“回夫人,剛才已經(jīng)查明,毒就是紫玉下的!兇手就是她!”
“空口白話無憑無據(jù),”劉氏嗤笑,“胡亂指認可是要吃官司的?!?p> “奴婢自然有證據(jù)?!?p> 銀寶緊捏著紫玉的手高高舉起:“證據(jù)就在紫玉的這雙手里!”
“紫玉的指甲縫中,殘留著害死紅玉的毒粉。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府醫(yī)?!?p> 銀寶一語鎮(zhèn)住了妄想辯駁的劉氏,府醫(yī)忙上前:“回稟大夫人,銀寶姑娘所說無誤。查過現(xiàn)場所有人,只有紫玉指甲縫帶了毒粉,定是她下毒無疑。”
劉氏臉色青了白,白了青,一時無語。
許久才深吸口氣,看向沈氏:“紫玉紅玉是大嫂送過來的丫鬟,沒想到竟會做出這等事,是大嫂管教不力?!?p> “弟妹,紫玉大嫂帶回去嚴加審問,定會給弟妹和二弟一個交代?!?p> 沈氏扯扯嘴角,前世紫玉就一直留在她身邊,雖然只是二等丫鬟,但怕是暗里沒少做小動作。
只是她前世太過眼瞎,看不到罷了。
劉氏著急帶走紫玉,定是擔(dān)心紫玉供出背后的人和事,她又怎會如她的意?當她傻嗎?
“大嫂對二房這般關(guān)心,”沈氏一臉感動,柔情地看了眼福平遠,“弟妹和平遠都甚是感激。紫玉在二房下毒害人,定然要好生審問一番。為了不浪費大嫂的時間,就在這里審罷!”
“……”
劉氏騎虎難下,暗自怒瞪朱嬤嬤一眼,冷聲對著紫玉說道:“紫玉,你為何要給紅玉下毒?”
紫玉顫巍巍地抬起頭,望向劉氏威嚴又恨毒的眼睛,身子忍不住簌簌發(fā)抖:“奴婢,奴婢……”
她忽然猛地站起身,往旁邊的石柱撞去——
哪知跑沒兩步,銀寶一個伸手就把她提了回來:“害了人就想隨便死一死了事?說清楚再去填命!”
紫玉被一把提起,再度摔到了劉氏跟前。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尋死的勇氣,被銀寶這么一摔,頓時泄了三分。
劉氏提起的心本來因為紫玉的尋死放回了肚子里。
如今紫玉像一個麻袋般砰地摔到她跟前,不僅嚇了她一跳,放下的心又蹭地提了起來。
“夫人恕罪,是奴婢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害了紅玉,求夫人恕罪。”
紫玉抬起哀求的眼,看著劉氏,眼里寫的是‘夫人,不是紫玉不想死,是死不了啊,您放了紫玉吧?’
劉氏冷冷回視,眼里的意思是‘一次死不了就換個方式死!不想你家人陪葬就趕緊去死!’
紫玉被劉氏凌冽如刀的眼神嚇得幾乎魂不附體,她顫巍巍垂下頭:“奴婢,奴婢……”
就在眾人豎起耳朵聽她說話時,忽見她咚地軟倒在地。
銀寶上前揪起紫玉,忍不住一錘地:“夫人,這紫玉咬舌自盡了!”
是夜。
大夫人劉氏面色陰晴不定地看著跪在地上頻頻求饒的朱嬤嬤,手里捏著茶杯幾乎欲碎。
“夫人,奴婢確實將毒藥的藥粉放到晴兒枕頭下了,哪知那二夫人不但沒讓人搜房,還當場就發(fā)現(xiàn)了紫玉指甲里的毒粉?!?p> 朱嬤嬤想起白日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銀寶點她啞穴將她當米袋般丟到一邊時,她覺得自己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而她自傲萬無一失的設(shè)計在二房一眾人干脆利落的分析和查證下紕漏百出。
二房,不可小覷啊!
劉氏聽朱嬤嬤將白日里的細節(jié)說完后,冷冷地將茶杯擱在桌上。
“今日的事,如果二弟不在,定是能成?!?p> “二弟斷過多少案子,又怎會輕易被我等后院女子引導(dǎo)?”
想起沈氏和福平遠伉儷情深的樣子,她心情更加敗壞。
“夫人,那如今該怎么做?”朱嬤嬤擦了把汗。
“紅玉知道了太多事情,”劉氏瞇著眼睛,“必須死。紫玉本可以成為我們在二房的棋子,如今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死不足惜?!?p> “只可惜我們本打算栽贓晴兒后,可以多安插兩個二等丫鬟過去,如今不但少了紫玉,再塞人過去怕是不易?!?p> 想到沈氏夾槍帶棒的樣子,劉氏又覺心堵,以前看著挺蠢的一個人,怎么這次回來像是變聰明了似的?
她神思不定地琢磨許久:“你再選兩個丫鬟帶過去,就說是我的意思,好好陪個不是?!?p> 朱嬤嬤糾結(jié):“夫人,萬一二夫人不肯收人怎么辦?”
“不肯收再說?!?p> 朱嬤嬤只好領(lǐng)命而去。
挑選了兩個看著老實聽話的丫頭,帶去了海天院。
果然沈氏說什么都不肯再收劉氏送來的丫鬟:“大嫂的一番心意實在讓弟妹感動,但海天院丫鬟太多了,又才發(fā)生了紅玉的事,這兩個丫鬟還請朱嬤嬤帶回去吧。”
說完扭頭就進了里屋,朱嬤嬤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笑話!
好不容易拔掉了兩根釘子,她要是再收劉氏送的丫鬟進來,除非是腦子抽了。
如果可以,她還想順便把朱嬤嬤都退了!
拿起一本話本子,沈氏一頭扎了進去。
要趕走朱嬤嬤,是用這本說的法子好呢?還是那本說的好呢?
第二日一早在海棠居請安。
出了紅玉的事情,雖說老夫人早已將管家權(quán)放給了劉氏,但該有的稟報和解釋仍是免不了的。
劉氏用絹帕擦拭著眼淚:“都是媳婦的錯,不想那紫玉看著柔弱溫順,竟是個心狠手辣的,對紅玉下得去手!媳婦辦事不力,還請母親責(zé)罰?!?p> 她屈身跪下。
老夫人滾著掌中的圓玉,沉吟不語,久久才道:“人心隔肚皮,這表面上看著再好,也難說里子是不是心如蛇蝎。”
她緩緩地睜開眼看著劉氏:“不過是兩個二等丫鬟罷了。老大媳婦,起來吧?!?p> “母親說的是,媳婦今后一定會嚴格管好下人。另外,媳婦給弟妹重新選了二等丫鬟……”
沈氏聽到這里,抿抿唇,指尖使勁一掐掌心,登時疼得眼睛就紅了。
誰惹驟雨
比哭啊啥的,沈氏表示常年看話本子的她,真心沒有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