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綠堂圍繞著一個花園子，不算很小，其中還有一座不大的角樓，假石林木參差不齊地坐落圍繞角樓，飛檐景觀從靜雅堂中往去各處都顯露不同，秋季銀杏灑落了一大半，從枝干上搖曳著飄散，配上周圍建筑上的白幡，凄涼地氣氛嶄露無遺。
兩邊的小輩也沒讓走太遠(yuǎn)，來了這叢綠堂，叢綠、叢綠一年四季中也就唯有這秋季的景觀稍有不同，看久了綠意盎然，枯黃黃也是有趣的。
云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有個鎏金鐲子，是陸老夫人賞的，頭次見長輩，一般上都是有見面禮的，可是云玨沒想到的是，陸老夫人給自己了個纓珞彩金鐲子。
云玨皺眉：“這次在諷刺自己？”，沒說話，跟著云玥走著，隨便又搭話幾句。
云玨緊跟著云玥，眼神里露出一副害羞怯懦的樣子，眼珠子卻是沒停過轉(zhuǎn)動。
過了穿堂，堂院里的景觀顯露在眾個小姑娘視線里，云玥上前介紹，在其他人眼中云玥的身份最高，理應(yīng)第一個開口，說道：“欣雅姐姐，我們府里年長的四個姑娘你都見過，唯有這個小的云蓉沒瞧見過，排行第五，今年才四歲有余?！毙螒B(tài)舉止，語言談吐，大方得體。
陸欣雅也是有禮數(shù)地淺笑回禮，點(diǎn)頭示意，往來介紹。陸家的五小姐陸欣婷瞥見云玨低頭看著手腕，笑嘻嘻地說道：“你喜歡這個？我以后送一些其他更好的?！?p> 陸欣雅聽到，臉一黑，立馬就呵斥說道：“陸欣婷，住嘴，陸家的教養(yǎng)你都學(xué)到哪去了，還不趕快和沐家的四妹妹道歉?！闭f完，陸欣雅臉上還帶有一絲歉意看向云玥。
陸欣婷確是語言失當(dāng)，是想干什么，沐家勢弱，這是要讓兩家的暗里波動，有沒有腦子，丟了面子，那話對沐云玨說出來，不是一番諷刺么，說別人眼皮子淺沒有家底，又是踩壓別人的現(xiàn)狀，實(shí)則是不懷好意。
陸欣婷眼神向左瞟，抿了抿嘴角，開了口：“對不起啊，云玨，是我口不擇言，你別介意?！边@話說的，不情不愿，若真是無意，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說出口。
云玨也不是想一直揪著這件事，回個禮就過去了，兩個人也不能一直相互看著對方。
云玥淺笑，擺擺手說道：“沒事，欣婷妹妹還小，當(dāng)不得真，就是姑娘們的一些口角罷了?！陛p描淡寫，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得，沒我什么事了，云玨沒在跟著云玥。
云玨環(huán)顧四周，云玥、云馨和陸家的陸欣雅、陸欣婷正坐在石桌那喝茶話談，云喻、云蓉和陸家另一個庶女在銀杏樹下玩鬧。
涇渭分明。
嫡庶沒有一點(diǎn)灰色地帶。
云玥和陸欣雅根本就沒有對云喻、云蓉有過側(cè)目，云喻他們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去打攪，兩邊形成了不一樣的圈子。
云玨以前也沒有感覺很明顯，如今處在這真真的難得，扶額無奈。
她現(xiàn)在站在中間，往前走、還是往后啊。
云玨是在是選不出來，身份圈子說自己屬于那一邊，都不太對啊。
沒辦法，云玨只能自己和自己玩，蕩秋千總能一個人坐吧，最多讓白蕊推下就行了。
云玨之前也去過陸家，見過這幾位陸家姐姐，自己對于應(yīng)酬交際之類的并不上心，但也不會過度出神。
陸家姑娘對自己客氣，除了陸欣雅其他人大有不同，云喻帶著云蓉和陸家的六姑娘朝著云玨這邊走來。
云蓉好像跟這個陸家六姑娘陸欣婳很投緣，玩的不錯，聊天時也是淺笑來往，倒是像兩人玩伴，云喻都插不進(jìn)去話語。
云喻也是苦笑，自己已經(jīng)快十歲了，那會真跟這點(diǎn)大的孩子認(rèn)真交流，向云玥那邊看了一眼。
陸欣婳走到云玨面前，抬頭微笑，很有禮數(shù)地向云玨行平禮，兩人差的年歲也不大：“云玨，你今日妝容的很素淡?！痹偏k挑眉回禮，心里驚訝，陸家的禮教真的很好，若叫人來看，定然不會以為這眼前的少女是個庶出的。
云玨又不著痕跡地瞥了眼云喻，每個人都不同啊，你這點(diǎn)可能都是別人玩剩下的，各有各的命。
陸欣婳開頭，就將話題帶到了云玨身上，話匣子一說開，就很難停下了，至少云玨不能讓它停止。
陸欣婳眼神中帶有些光亮說道：“云玨，聽說你們家請了崔先生作為女學(xué)的先生，是不是真的？”小手還微拉著云玨的衣袖，似是很期待云玨的回答。
云蓉小嘴一噘，神情委屈，想要上前步伐卻沒動，那是我的位置、我的姐姐。
“嗯?！痹偏k沒多說什么，只是肯定回復(fù)了一聲。
陸欣婳有點(diǎn)興奮地開口，語氣都比剛才都活躍呢：“真厲害，我們家也去請了，但是崔先生拒絕了?！?p> “其實(shí)你知道么，剛聽說你們府上又崔先生，我是想見見其真容，擔(dān)憂怕是個真真嚴(yán)厲的人，心里喜憂參半的，如今到這沒瞧見，心里又有點(diǎn)空落落的?！?p> 云玨面帶微笑，沒說話，你知道么......我不知道啊，我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是你。
轉(zhuǎn)頭，云玨帶著眼神看向云玥，云玥懂了云玨的意思，關(guān)于崔先生，還是少說的好。
云玨坐在秋千上，和云玥離得并不遠(yuǎn)，云喻她們過來，其實(shí)兩邊距離近，說話的內(nèi)容多多少少都能聽見。
云玥喝了口茶，舉止優(yōu)雅，微微開口：“欣雅姐姐，崔先生不喜學(xué)生們在后面說著無用的話，抱歉。”
陸欣雅頷首點(diǎn)頭，心里高看云玥，京城里的小姐姑娘，都羨慕著沐家的二小姐——沐云玥，天姿容貌才情往來，人前不輸任何一人，回答淺詳有序，讓人挑不出錯來。評價也多是贊賞，陸欣雅既視為閨閣密友，又為共同進(jìn)步的對手。
陸欣婷嘆氣一聲：“要是崔先生能來陸家就好了。”眼神望向云玨表露出有點(diǎn)不滿。
云玨、云馨這樣的都可以，自己怎的就不行，再說嫡姐也不比那沐云玥差。
眾人也是一笑而過，不再說起。
云玨蔫蔫的沒什么感興趣的，還不如去云夢閣聽崔先生講之乎者也，一下午時不時和旁邊的陸欣婳搭話，沒辦法，陸欣婳不知怎的問她一下：“云玨，你衣服的顏色好看?！甭犐先]走心。
云玨扯了扯嘴角：“還好，沒有二姐和欣雅姐姐好看?！边€是把火力注意轉(zhuǎn)移開吧，被人盯著有點(diǎn)不爽啊。
陸欣婳沒接話，說起了別的，想來怎么說也不對；云玨也是無奈，屁點(diǎn)大的小孩怎么那么多話題，轉(zhuǎn)的真生硬。
下午按之前是要去上課的，可是陸家老夫人帶人來做客，沐家迎進(jìn)來，總不能沒人招待吧，陸老夫人得有沐老夫人一起喝茶聊天，小輩之間能怎么樣，總不得讓人無趣地待呆著雖然現(xiàn)在也是這樣，沐家可做不出來。
能在孝期上門的，都是交情不淺的，又是沐老夫人的娘家，看重兩家之間的往來，順其自然沐老夫人向崔先生為是個姑娘請半天假，崔先生也是在世家里長大的，自然明白，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云玨沒再想東想西，眼神呆滯，嘴巴兩邊鼓鼓的活脫脫的像只小倉鼠，動著腮幫子吃著好吃的，她也沒事做啊。
陸欣婳也是和云玨坐在一起，通過一下午的互動，這個小姑娘不簡單，總是聊著一些沒討論過的話題。
“欸欸，崔先生那么嚴(yán)格，你怎么能堅(jiān)持下來的？”
“云玨，你想過未來是什么樣的？”
“你喜歡什么?。俊?p> “……”
停，一個下午的時間，云玨認(rèn)識了三名名義上的朋友，還有個十萬個為什么的陸欣婳。
終于送走了，云玨心頭直舒了一口氣。
云玥對于交際往來已經(jīng)輕熟駕馭，看到云玨終于放松了的小臉，笑了笑道：“四妹，沒事的，陸家姐妹也就是心直口快，交際往來總是學(xué)的會的?！鼻?，云玥指向云蓉，那個小丫頭倒是和云玨一樣，不太熟。
云玨也笑了笑，能和自己一樣么，裝成熊孩子很累的。
云玨很佩服云玥能一下午都陪著陸欣雅她們，談的融合順暢處事不驚，怪不得沐老夫人最疼愛云玥，頭腦清楚做事手段，若是只瞧這臉蛋說是個花瓶，有讓人吃驚的時候，云玨暗自想道。
云玨沒勁，找了個理由匆匆地離開了。
青竹小院的路上，白蕊問道：“姑娘，為什么不和陸家的小姐們多親近點(diǎn)，瞧著那陸家的六姑娘雖是個庶出的，可也緊著姑娘不是么?！?p> 站在云玨旁邊伺候的白蕊，感受到兩人聊的氣氛，就陸家姑娘一直在搭話閑談，自家姑娘就沒說過幾句，不是明顯的意圖。
云玨嗤笑一聲，眼皮都沒抬起來說道：“那個，還不知是從哪里爬出來的老妖精?！?p> 白蕊沒聽懂云玨的意思，老妖精？！姑娘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云玨撇了白蕊一眼，笑了有著沒說話。
陸府里一所不起眼的院子，陸欣婳正在娟子上繡花，與下午跟云玨聊天的臉色決然不同，笑的陰險狡詐不像個孩子，那雙充滿復(fù)雜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就是個從地獄中回來的餓鬼。
這個女人正獨(dú)自一人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但堅(jiān)韌聰慧不假，這云玨究竟是不是……”
現(xiàn)在的陸欣婳究竟是誰？
有意思了。
……
自從上次陸家來客后，有一就有二，沐家的聯(lián)系往來，打點(diǎn)走動就多了起來，不論是去做客之變，還是物件送禮。
沐家好像又恢復(fù)到了之前的景象，繁榮富華，府里也是漸漸地有了歡聲笑語，孝期的沉重氣氛被緩解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