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花兒開得正盛,云玨待在屋檐下的陰影處,用手擋著陽光向前方眺望,金桂快開了,現(xiàn)在枝頭上正露出些些殘影花苞,讓人等待著,望眼欲穿。
沒看多久,云玨收回眼神,將精神繼續(xù)投入到眼前的紙張上,休息一小會得到了放松,云玨又提起筆寫字,一瞥一捺都十分較真,寫不好重寫,寫的不對重寫,不符合心境重寫,整一時段云玨都在練習(xí)那么一句話。
自強(qiáng)不息。
云玨僅僅是盯著字體的好壞,拿筆的姿勢力度,專注在上面沉浸其中,丫頭們的嬉戲聲和下人們的腳步聲通通排除在耳外,唯有這事能引起云玨的注意。
云玨做事沉浸其中一心一意做,很少又被其他事分割心思。
廊檐下,秋雨穿著青花翠枝裙從外面走進(jìn)來,面露喜色,胸口隨著奔跑稍微有點(diǎn)起伏,敲著云玨所在的書房小門。
云玨不喜人進(jìn)入書房,每每進(jìn)入都得讓所有人出去,只有自其一人無需他人伺候,白蕊和秋雨也從不得進(jìn)入,若是叫人進(jìn)去定是要好好懲治。
云玨每當(dāng)需要一個人沉思,理清思維反復(fù)觀想問題,獨(dú)處書房總是個不錯的安靜地,云玨可以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沒人打擾的地方去想著一些往事、或是不為人所接受的事情,這樣的方式,云玨享受其中。
青竹小院里,基本上沒人知道云玨總是一人帶在書房都在干些什么,只知道自家主子不喜人進(jìn)入書房私密的空間,且書房本就這些主人家的機(jī)要之地,對于不允許進(jìn)入也是司空見慣,沒人感到很大的不妥。
云玨也不太喜有人一直在身邊伺候,這邊站一個人下面跪著一人,這是在有違云玨現(xiàn)代人的思維,當(dāng)然若是和當(dāng)初相比,云玨現(xiàn)在也基本適應(yīng)了有人在一旁站著洗漱和生活,但洗澡凈身總得還是一人,有人站在一旁看著甚至還要上手,云玨是真拒絕了。
當(dāng)然其他得一些小事,云玨也是陷入糾結(jié),但漸漸還是找到方式去解決。
下人們也是對其有些慢慢地適應(yīng),感覺青竹小院那位是個好伺候得,不太發(fā)脾氣也不太有些什么刁難捉弄之類的,完全就不像個嫡小姐,當(dāng)然在其他方面上跟是比不上葳蕤軒那位,下人們都是看人下菜碟。
秋雨清了清嗓子,小聲地敲打著門:“姑娘,表少爺來信了,說是邀小姐明日去書店。”在沐家里,云玨也不好直接叫郭燁為大哥,隨便讓人聽去再給添油加醋,還不成了府邸的笑話,更要是連累了大哥就不好了。
云玨和郭燁郭廷商量好,私底下才叫得親密,明面上該怎么叫就怎么叫。
停著門外面?zhèn)鱽淼眯÷曊f道,云玨的筆一頓,大哥這是打聽好自己明日休假,才派人傳來的帖子,上次去逛花街匆匆結(jié)束,被人打擾并不盡興。
至于其他的,還是說沐老夫人會不會同意都不是云玨所關(guān)心的,大哥應(yīng)該能搞定。
云玨將筆毫沾盡墨汁,在浣洗盆子里攪動,本就漆黑無比的水流筆毫一下去也無任何改變,干后云玨一掛,打開門,秋雨的眼神正好看著云玨。
面帶思索的云玨,小嘴有點(diǎn)嘟囔:“好久沒見著大哥了,送些什么好呢?”
秋雨一聽,立刻接著云玨話說下去:“表少爺什么都不缺,就是很久沒見著小姐了,小姐到了,比什么禮物都管用?!鼻镉晷ξ卣f道,小嘴真甜,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她。
云玨嘆了口氣,又好好地說道:“再說這樣的話,我罰你,說的有歧義誤會?!?p> ——
云玨沒找人去給郭燁通信商量什么,信任的把一切交給郭燁,就等著出門。
其實(shí)云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信任郭家人,按理說像云玨這樣的性子,內(nèi)心冷漠孤僻是很難輕易相信相信別人,但對于郭家人不管是老一輩的外祖父、還是郭燁郭廷,云玨也不說完全不設(shè)防,但卻是給了從未有過的相信和依賴。
在遇到之前,云玨總是有事一人做一人扛,跟別人合群也是工作需要,獨(dú)處時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不惜人打擾,就如同如今這般的書房里。
感情就是這么捉摸不定,誰也說不清楚;這世界一切都有計劃,但感情就是獨(dú)善其身的旁觀者,永遠(yuǎn)不受支配,你可以拒絕它,但阻止不了它的到來。
像是眾多人的偏愛和厭惡,其實(shí)沒有道理,沐老夫人比起長子更疼愛幼子,比起其他的孫女更偏愛云玥,這便是如此,沐遠(yuǎn)興厭惡自己或許也是如此,第一直覺靠本能和直覺,雖說聽起來荒謬,大家都是成年人,但難道真正沒有嗎?!
云玨不信,人人都會有自己的劃定規(guī)定范圍的區(qū)域,靠這個來靠近或是接觸他人,或許有時就是因為單純感覺做出的選擇,如相比于云馨,云玨更認(rèn)可、偏向云玥,不是因為身份,而是性情上云玥更值得云玨欣賞。
說白了,真小人偽君子,云玨選前者,這個世界本就殘酷、假意很多,云玨就這樣。
云玨眼角帶笑,自身初到這個世界,首先對自己釋放善意的是郭氏,其次便是郭家人,或許這很不可思議,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選擇先放出惡意,偏愛就是如此,或許這很不講道理,但就是如此。
平穩(wěn)的馬車上,云玨輕靠在柔軟的坐墊上,閉目養(yǎng)神,突然簾子被掀了起來,郭燁到了。
修長的身形穿著千草絲繡竹葉花紋帶著淺白的對襟花邊長袍,和腰間相襯的環(huán)形鑲空玉佩配在一起,將郭燁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顯露出來,儒雅清秀,更別提輪廓分明,眉目清俊,活活一個世家公子。
郭燁很不自然地坐下,云玨憋笑,唇角抽抽好似就要繃不住了:“怎么如此打扮?”手指從上到下指了個遍,郭燁瞬間就不淡定了。
郭燁抿了抿嘴角,眼神無奈地說道:“今日進(jìn)宮了一趟?!闭Z氣悶悶不樂,被云玨這么一看郭燁有點(diǎn)不爽,平日里的斯文爾雅在這一刻只剩下些酸儒氣味。
云玨挑眉,原來如此,很是贊同,點(diǎn)點(diǎn)頭:“哦~?!?p> 郭燁臉色一沉,又回到了往常的薄唇厲色,一副老成靜言的摸樣,省的讓云玨再取笑、打趣,揮揮手出聲道:“走,去知吟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