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莙笑了笑,眼尾向上翹起,眸子里是細碎的光,他摸了摸木苡的頭,有些寵溺的說道:“是他們不識好人心,大人別氣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氣壞了身子可不好?!?p> 木苡目光一凝,看著齊莙,嘴角揚起一抹笑,怪里怪氣的說:“這窮鄉(xiāng)僻壤的,華花郎一呆可就是好多年呢。”
“你少給我這樣陰陽怪氣的笑?!饼R莙拿起桌上的餅干,慢條斯理的開始吃,抽空問道,“這兩人什么來頭?”
又回到這個沉重而悲傷的話題,木苡拿起桌上的冊子,生無可戀的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簾,更加生無可戀了。
“他們是蒲絮英要等的人?!?p> 餅干有些噎,齊莙猛灌了幾口茶,又拿起一塊準備接著吃,“蒲絮英答應(yīng)了?”
木苡探出身子伸手拍掉齊莙手里的餅干:“別吃了,馬上到飯點了?!闭f完,坐回凳子上才接著道:“生平司里的書只記凡人三生三世,三生石也只能看到前塵、今生、來世。若要再往前查便只能去酆都城里的書閣,我沒有權(quán)限進去,要去找冥帝要權(quán)限才行。況且時間太久了,這幾百年里有了太多的輪回,他們與蒲絮英的糾葛我也只能從蒲絮英的生平里看見,這是單方面的,真實性早已不可查證?!?p> 飯菜還沒來,齊莙看著餅干有些戀戀不舍,卻又注定無緣。他移開目光,看向敞開的大門,期待小二的身影早些出現(xiàn)。
“過了這么多輪回,只怕有什么也早忘得一干二凈了。”
木苡搖搖頭,她說道:“非也,他們每一世都會回到風(fēng)渡,以各種形式出現(xiàn)在蒲絮英的身邊,停留的時間或長或短,但從不曾錯過?!?p> 齊莙察覺到木苡話中的失落,他道:“會回來的,她不舍得你?!?p> 木苡沒說話,半晌,她平復(fù)了情緒,才拿出一張紙遞給齊莙。
“我懷疑蒲絮英知道華花郎的消息?!?p> 紙上只有一句話。
你趁著我不在又做了什么?還留下了把柄。人家現(xiàn)在找上門來,為防自露馬腳,你最近還是不要出去了。
齊莙皺著眉頭,聲音有些凝重:“這東西你從何處得來的?”
“蒲絮英的書架上?!蹦拒釉捳Z里有些疑惑,她接著道:“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知道我與白芨的事。慕秋涼這些年并未踏出過天山半步,白芨等三人也早已被囚,她是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的?”
放下紙,齊莙半瞇著眼,聲音飄在半空中,“是得好好查查,蕓安幾百年前就死了,我原以為她心里除了喬棠就再沒別人。沒想到啊,臨了臨了,居然還能給蒲絮英留眼睛來保命,是個人物?!?p> 這下輪到木苡看不懂了,“前任海棠花神蕓安?”
齊莙道:“這女人可不簡單,當年敢只身前往妖族與妖王談交易,雖說最后敗的轟轟烈烈,海棠一族卻也只是被玉帝貶落凡塵為妖。除自己喪命外,全族無一傷亡,連親妹妹喬棠都無性命之憂,甚至還住進棲鸞谷,受匪椋庇護?!?p> 更別說,北天門之事前,她穩(wěn)居十二花神之首長達千年,壓得牡丹一族喘不過氣來,再不甘心也只能屈居第二。要知道,自從天庭設(shè)立十二花神以來,牡丹一族一直穩(wěn)居花神之首,直到蕓安出現(xiàn),她以絕對的實力打破了平靜的湖面,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暗流。
蕓安居然是個這么厲害的絕色,蒲絮英作為她的好友,又豈是善類。想到自己當時對蒲絮英的話,木苡心里更加不好了。
現(xiàn)在去道歉還來得及嗎?
明顯是來不及的,說出口的話就像放屁一樣,你還能剛放完屁就扭頭把這個屁吃了不成。
見她情緒低落,齊莙迅速的打了一大段腹稿,還沒等他開始即興演講,店小二就送了滿滿的一桌子菜上來。
木苡合上小冊子,起身將桌上的雜物放到別處,幫著店小二將菜擺到桌上。
掌柜許是良心發(fā)現(xiàn),料用的足,滿滿當當?shù)囊蛔雷尤?,連片菜葉子都不見。
羊肉和各種大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沖齊莙的天靈蓋。他愣了半晌,還沒來得及發(fā)表自己的感想,木苡就盛了一碗羊肉湯放到他面前。
“塞外風(fēng)大,冬日寒涼,去去寒?!?p> 木苡眼底的關(guān)切不是假的,齊莙不忍駁她的一番好意,端起碗將湯一飲而盡,羊膻味彌漫整個口腔。胃里瘋狂的翻滾,臉上卻愣是擠出了一副味道很好的表情,末了還咂咂嘴:“是正宗的羊肉。”
視死如歸四個大字明晃晃的寫在齊莙臉上,木苡柔聲道:“喝一碗去去寒就好了,吃不慣別勉強自己?!?p> 齊莙飛速的將湯碗放的遠遠的,生怕木苡又給他盛一碗,十分贊同的說,“是了,千萬別勉強自己?!?p>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十分的漫不經(jīng)心,目光卻一直落在木苡身上,聲音十分有力度,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木苡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面不改色的又給他盛了一碗羊肉湯,將湯放在齊莙面前笑瞇瞇的看著他,期待的說:“大人還是勉強勉強吧,這可是花了錢的。糧食來之不易,可不能辜負了勞動人民的一片辛苦?!?p> 果不其然,齊莙的臉色迅速的垮了下來,他看了看羊肉湯,又看了看木苡,嘆氣:“阿薏。”
木苡將他面前的羊肉湯碗端走,放的遠遠的,淡淡的說:“你看,這就是當局者迷,身不由己,道理我何嘗不明白?!?p> 這一席話堵得齊莙語塞,半晌沒冒出一個字。
這回是自己沒理了,再者,依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木苡不像是想聽他狡辯的樣子。
木苡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片刻后才說:“先吃飯吧,冷了你更吃不慣。”
蕓安再厲害又如何,終究是個死人罷了。
我誠心誠意去拜訪,是她蒲絮英瞞著華花郎的信息不肯告訴我,還歪來倒去的繞圈子。
不過是小小的威脅了一下,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