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皮很沉,身體很累,整個人都是昏昏欲睡,又有著絲絲縷縷的清醒意識,強迫自己去睜開雙眼。
耳旁有風聲,也不知道是我耳鳴,還是幻聽,風聲過后,就是無休無止的哀鳴聲。
那個聲音很凄厲,就像是在哭訴著什么,聽著讓人很難過。
有水滴落在我的眉心,不疼,卻很難受。
我想醒過來,可我就是醒不了。
沒有夢境的世界,一片漆黑,我孤身一人,立在那一片黑暗里。
孤寂是唯一的陪伴,我像一個孤島,漂浮在這一片虛無里。
“阿福會永遠陪著你!”
是血蝠的聲音,可我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黑霧里,有血色的紅暈出現,我看到一個人形的霧團,在四處逃竄,紅暈追逐著它,吞噬著它。
這是血蝠在吞噬我體內的惡靈嗎?
我無從得知,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看著它們你追我趕。
突然,我感覺到身后多出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墨綠色的眸子,狹長的吊在半空里,微微半張著。
我不敢回頭。
我怕我一回頭,就會被他抓住。
我有預感,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象。
僵持了好一會兒,直到人影消散,紅霧褪去,這雙眸子,才收了回去。
而我,也終于清醒了過來。
想要彈跳著做起來,可身子并沒有什么力氣,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算勉強的坐了起來。
一身的虛汗,脖頸處的疼痛,險些讓我哭了起來。
疼,很疼,用手去觸碰,是有拇指般大小的口子。
這個臭蝙蝠,看著挺小一個,怎么咬下來,傷口這么大?
我這脖子,現在豈不是都是牙齒的洞?
懊惱了好一會兒,我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我是躺在一個竹屋里邊,身子下邊,也是竹床,屋子里很簡陋,只有兩張竹椅,地上鋪著草席。
我躺著的床上,也是竹席跟竹枕,蓋著的也是竹席。
我有些不明白,韓云朵他們把我?guī)磉@里做什么?
綠油油的房子,綠油油的家具,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把席子拉開,下了床后,我總覺得那里不對勁。
后來,等我伸手開門的時候,我總算是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我的袖子很長,是那種寬敞的水袖,順著胳膊到了身子上,是一件齊胸襦裙,腳埋在裙子里,看不到鞋襪。
方才,我穿鞋子時,那雙古怪的繡花鞋。
我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果然,是盤著的發(fā)髻。
我這是,死了?
還是穿越了?
已經觸碰到竹門的手,立馬縮了回來,現在我也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急得在屋子里轉圈圈。
這是怎么回事?
我這禁制消除了,不應該是被韓云朵他們救了,然后帶回家去嗎?
“吱呀——”
門自己開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端著一個銅盆,里邊都是清水。
我立馬跳到了一邊,警惕的看著他。
來人正是血蝠,只是,這里的他,沒有了山洞里的邋遢跟油膩。
一身黑色的長衫,干凈整潔,長發(fā)在頭頂豎了起來,眉眼是刻意用了粉黛修飾,唇帶著點鮮紅的顏色,煞是好看。
我看的有些呆了,以至于他把水放下來,到了我面前時,我依舊在盯著他看。
“疼嗎?”
血蝠撩開我的長發(fā),把傷口露了出來。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會好的,有我在,不會留疤的?!?p> 血蝠靠近我的脖子時,我很慫的往后退縮了幾步,卻被他攔著腰,又拽了回來。
動作很輕,也很溫柔。
我以為,他會再咬我兩口,卻沒想到,閉著眼睛等來的卻是他輕微的吹氣。
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呼呼就不疼了。
血蝠在哄我,這讓我有些懵。
這是什么劇情?
穿越成血蝠的愛人了?
“安寧,你餓不餓?”
安寧確實是我的名字,我看著他回答不上來。
“把臉洗了,我?guī)闳コ詵|西?!?p> 血蝠拉著我,讓我坐在床上,然后用蘸水擰干的手帕,細心的替我擦了臉跟脖子。
在靠近傷口的時候,他很細心的避免了過去。
小心翼翼,就像是對待一件珍寶。
我想開口講話,可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試了好幾次,舌頭都是只能緊緊的貼在下牙板上,完全說不出來話。
“余毒未清,你現在還不能講話,不過你放心,過兩天就會好了?!?p> 血蝠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一邊清洗著手絹,一邊安慰著我。
洗漱后,他拉著我,從竹屋里走了出來。
屋子外邊,是一片寬敞的院子,有一間小廚房,煙囪還冒著煙,房子旁邊是一堆木柴。
院子里,種了很多不知名的花,姹紫嫣紅的開了一片,花叢中間是石子鋪成的路,蜿蜒曲折,匯聚到了中間的圓盤上。
圓盤是一塊又大又扁的石頭,紅色的,就像是瓷磚一樣,緊緊的貼在地面上,上邊是一方石桌,兩個凳子。
石桌上擺好了飯菜,清粥跟蛋羹,熱騰騰的冒著汽,隔很遠就能聞到的清香。
我的肚子,確實是有些餓了。
可我的嘴,根本就張不開。
我這才發(fā)覺,原來,不是我不能說話,是我的嘴,根本就動不了。
血蝠讓我坐下,他站在我身邊,把粥碗端了起來,先是用勺子挖了一小口的蛋羹,放在粥碗里后,再同粥一起,盛夠一勺,吹涼后,他就送到了自己嘴里。
他是喊我出來看他吃飯嗎?
我就這么看著他,把粥塞到了自己嘴里。
我有些無語,那你喊我出來吃什么飯啊!
我正在腹誹,下一秒,血蝠就抬起我的下巴,直接嘴對嘴,喂了進來。
我有些驚訝,睜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的睫毛很長,就算是單眼皮,也是很長很濃密的眼睫毛。
他沒有看我的眼睛,只是認真的盯著我的唇,一眨不眨。
我能感覺到,他的舌尖,推著那口粥,到了我的嘴巴里。
鬼使神差,我把它吞了下去。
這是什么情況?
嘴對嘴味道,這也太——
我這邊還在震驚跟羞愧中,另一邊,血蝠已經準備喂我第二口了。
我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就勢握緊了手腕,只是一拉,我就撲到了他懷里。
“乖——”
血蝠在喂下第二口飯菜后,溫柔的替我擦了擦嘴角,一臉寵溺。
乖?
這不是殺人不眨眼的血蝠妖嗎?
我是不是還在夢里,做著荒唐的夢?。?p> 我怎么,怎么可能會夢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