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統(tǒng)一之戰(zhàn)（九）

　　半柱香之后陳宮說出來了三點當下劉辨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不進攻的原因。不得不說，陳宮的才華真不是蓋的，他的話與程昱說的大體相同可以說不謀而合。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沒有說出來，恐怕生在這個時代的人都說不出來，因為士兵的性命也好，百姓的性命也好，在他們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至少不是決定戰(zhàn)局最后勝敗的關鍵因素，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

　　“公臺先生不虧是我大漢英才，這么短的時間內能說出這幾點原因當真大才也！不錯，這些原因是表面上的，也是很多人能看到的，你陳宮能看到，他曹孟德自然也能看到，相信此時曹孟德恐怕正在積極尋找應對之策呢？可真正的原因不是這些，朕記得街市與先生偶遇的時候，先生還夸贊朕的那句話：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劉辨的話仿佛一個巨錘砸了陳宮一下，直接把陳宮砸愣住了，他再一次考慮這話的真正含義，還有這句話與戰(zhàn)爭的直接關系是什么？

　　“陛下是說百姓？”

　　“是?。“傩?！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詩是陛下十歲時所做，一詩名動天下，可見陛下自幼便胸懷天下安危，心系百姓疾苦。這些年來陛下也確實是這么做的，現(xiàn)如今陛下治下的百姓可謂是安居樂業(yè)，衣食無憂。陛下之文治武功皆勝先祖多矣！宮拜服！”

　　“先生能參透朕的心意，可見先生也是心思敏捷之人。軍令易下，仗也易打，朕相信那些將軍們在接到朕的軍令之后絕對會以催古拉朽之勢橫掃一切阻礙朕一統(tǒng)江山的牛鬼蛇神，可先生想過沒有？無論戰(zhàn)死的是我軍將士，還是所謂的敵軍將士都是我大漢子民？都是我大漢青壯勞力，他們如果不是因為戰(zhàn)爭放下刀槍便是家里的頂梁柱，因為戰(zhàn)爭他們或許會死在戰(zhàn)場上，那么一個個普通百姓的家庭就是父母失去了兒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親，也許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從此父親這個稱謂只能成為永遠的稱謂，想見父親一面已經成為永遠的不可能。朕如今已是六個孩子的父親，朕理解為人父母的心境。可能先生要說朕是婦人之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自中平年間開始直至如今，我大漢人口銳減六成，這幾年才稍微有些回升，朕在治下鼓勵教育，鼓勵醫(yī)療，鼓勵百姓生育，鼓勵養(yǎng)殖業(yè)，鼓勵種植等等，其目的無非為了壯大我大漢整體綜合實力，要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在做的，倘若如今我大漢沒有了百姓，或者百姓數(shù)量遠遠低于達官顯貴，豪門大賈，那么將是怎樣的一個局面？土地誰來耕種？牛羊誰來放養(yǎng)？貨物誰來生產運輸販賣？朕要考慮的不只是戰(zhàn)爭勝敗，朕從來不擔心戰(zhàn)爭會輸，在朕看來這樣的戰(zhàn)爭毫無壓力，不過是場多人玩耍的游戲而已，只是能夠死人的游戲罷了！朕要考慮的是大漢的將來。戰(zhàn)爭機器一開，一片焦土不是朕想要的，這場戰(zhàn)爭也不是針對番邦蠻夷或者塞外胡人的戰(zhàn)爭，對付他們朕毫無壓力，絕對以碾壓態(tài)勢橫掃一切！可是現(xiàn)在呢？說白了這是我大漢自家兄弟間的戰(zhàn)爭，死的都是自家兄弟，因此朕不得不慎重，總想尋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方式來解決這疆土一統(tǒng)的問題。無論哪一方的將士死傷都是我大漢的損失！”

　　劉辨一番低語速慢節(jié)奏的解說，徹底把陳宮的心俘虜了。有這樣憂國憂民且才華蓋世的天子不去追隨，還等什么？縱觀大漢四百余年來的歷史，這樣的皇帝尚屬首次出現(xiàn)，說千年不遇毫不為過。

　　“陛下！陳宮愿助陛下一統(tǒng)天下，只愿陛下莫要嫌棄陳宮才疏學淺才好。陛下之心今日陳宮得見，實乃陳宮榮幸，多謝陛下交心之語！”陳宮恭恭敬敬的給劉辨施了一禮。

　　“公臺先生不必大禮，朕不在意這些虛禮，多為我大漢做些實實在在事情，多為我大漢百姓謀一些福祉，朕給誰行禮都行?！?p>　　“陛下萬萬不可如此，君臣有別，長幼有序，不可廢了禮法與規(guī)矩，臣子做好臣子的本分乃是理所應當，當不得陛下行禮。”

　　“先生，朕與你一見如故，就不說這些虛言了，朕現(xiàn)在需要先生的幫助，先生之才不應該埋沒于野，先生甘心今后隱沒于鄉(xiāng)野民間？若是如此朕覺得先生白來這人世間走了一遭。人生何其短暫，當將其價值無限放大才是。”

　　“陛下之言句句肺腑字字剜心，宮無言以對，今宮便唯陛下之命是從，陛下但有吩咐宮必誓死從之。”

　　“哈哈哈……先生莫要輕言生死，朕要的是活生生的先生為朕為大漢效力。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先生當體會朕的求才之心。”

　　“謹遵陛下之命！”

　　“朕之所以遲遲不下達進攻的軍令，是想兗州，荊州迫于壓力歸順朝廷，能不打為什么要打？可惜的是，沒有人理解朕，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為了個人意愿在所不惜，目前看來這一仗非打不可了?！?p>　　“臣以為陛下也逃不過這一仗，別的不說單說那曹孟德，此人宮有所耳聞，許子將曾經評論他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如今看來還真是亂世梟雄，因此只能打服為止，犧牲小部分人換來長治久安臣以為是值得的?！?p>　　“只能如此了，喜順去傳張飛來見朕?！?p>　　桃園三兄弟，劉備去了夷州做刺史，關羽領兵在新野虎視荊州，只有張飛目前閑賦在家，估計再不給他派出去干活，要憋出病來了，一柱香不到的時間張飛來到御書房了。

　　“末將張飛見過陛下！”洪鐘般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一位沙場悍將。

　　“三將軍免禮，朕此番喚你前來是想給你安排一份有些危險的差事不知三將軍敢不敢接？”

　　“有何不敢？陛下但有所命末將誓死完成，完不成提頭來見?！睆堬w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朕要你人頭干嘛？朕之所以告訴你此番前去，前途未卜，異常兇險，目的是告訴你要小心謹慎，不可魯莽，留得有用的身軀多為大漢多為朕也多為你自己攢下些功勞，即便是將來子孫都是敗家子也能敗的久一點?！眲⒈嬖拕傉f完就聽陳宮哈哈哈大笑起來。

　　“陛下之言雖粗鄙，但簡單實在，堪稱陋語之金玉良言，張將軍可曾聽明白陛下的意思？”

　　“末將明白了，謝陛下關心，末將知道輕重，定不負陛下信任！”

　　“嗯，明白就好，張飛聽令，今朕封你為游擊將軍，統(tǒng)輕騎兵兩萬，直插東郡，濟南，歷城一線，記住沿著大河附近游弋，找尋曹昂的虎豹騎，發(fā)現(xiàn)他給朕滅了他，知道為什么朕封你為游擊將軍嗎？游擊游擊，就是運動中消滅敵人不可發(fā)生守城戰(zhàn)，堅決發(fā)揚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的策略，目的只有一個消滅曹操的虎豹騎，一旦發(fā)現(xiàn)事不可違之時就近尋找我軍各部主力靠過去即可，朕給你配備最新式的神臂弩，破甲鐵箭羽，火油彈和火藥彈，相信就算沒有這些你張將軍亦能完成這次作戰(zhàn)任務，但是士兵傷亡太大不是朕想要的，士兵的性命最為寶貴，朕可不想因為發(fā)放太多的死亡撫恤金，朕很窮的，得替朕省著點錢。倘若你以最低的傷亡代價消滅了虎豹騎，一個是體現(xiàn)了你張將軍統(tǒng)兵有方，二個也展現(xiàn)了你張將軍愛兵如子的名聲，一旦消滅了虎豹騎之后便就近位置回到朕的轄區(qū)內給朕奏報，朕必有重賞?？陕犆靼琢耍俊?p>　　“末將明白！謹遵陛下軍令！”

　　“陳宮聽令！”

　　“微臣在！”

　　“朕封你為游擊軍軍師一職，負責張飛游擊軍的一切軍師行動，沒有你同意的仗張飛絕不能打，換句話說就是此次出征敵軍境地游擊軍的軍事行動有你負重，張飛只負責沖殺和保護你的安全，你節(jié)制張飛，倘若張飛不聽號令一意孤行你則率兵回來，朕會給你調兵兵符，朕的將士只認兵符不認將軍?！眲⒈娴脑捵屌赃叡緛矶分景簱P的張飛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耷拉著腦袋沒了精氣神。張飛的表現(xiàn)自然被劉辨都看在眼里了，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張飛的脾性，好不容易調起來的積極性不能就此放松了哦，趕緊補充道

　　“翼德，莫要泄氣，朕告訴你公臺先生可是出了名的狠人，他雖然是文人但是打起仗來可不比你這個猛張飛差，不信的話戰(zhàn)場上自有分曉?！眲⒈嬖拕傉f完張飛那一對金魚眼立馬來了神，咧個大嘴巴笑哈哈的說道

　　“陛下之言俺老張自然深信不疑，二哥也曾說過，陛下雖然年少，可陛下至今沒有說過一句假話，當真是一言九鼎之人，末將聽先生的就是?！?p>　　“嗯，如此有勞二位，一定要保護好先生，就算沒有條件消滅虎豹騎也要給朕全須全發(fā)的回來，朕不會怪罪你二人，去軍營點兵吧，喜順拿虎符給公臺先生，點完兵馬明日便出發(fā)，仗怎么打朕不過問，有先生在朕放心，朕只要結果?！?p>　　“微臣、末將遵旨！”

　　興啟元年十一月，大河沿岸已經是冬季來臨了，可是劉，曹雙方大軍并沒有放松對對方的警惕之心，戰(zhàn)場上放松警惕之心就是對自己性命的不負責任。

　　一支兩萬人馬的輕騎兵自虎牢關出發(fā)沿著大河南岸夜行曉宿一直往東，斥候不斷的往外偵探敵軍虎豹騎所在，沿途的百姓聽說是朝廷兵馬都很樂意幫助張飛與陳宮，不過沿途也沒有多少百姓了，因為都聽說河對岸的生活比南岸好太多了，于是都偷偷跑過河安家落戶了，過去了之后不但有官府幫著建房子，還分土地耕種，這種土地不是租用地，是每個人口的永業(yè)田，熟地收三十稅一的農耕稅，自家開墾的荒地必須要到當?shù)毓俑畟浒福泄俑闪康怯?，第一年不收稅第二年上交二十稅一，但是還有一個條件就是產的糧食多了若是自家保存不好霉爛了一經發(fā)現(xiàn)沒收土地，貶為下農，下農是不得擁有自己的土地的，只能耕種別人土地，但是多余的糧食可以以平價賣給官府或者大糧商，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可以多生娃，多樣牛羊雞鴨鵝等家畜家禽，這樣一來這百姓們各個熱情高漲的大搞生產建設，這樣的條件百姓怎么能不喜歡？這個農耕稅比之靈帝在位時期的十稅一起來簡直就是和免稅有什么區(qū)別？黃河南岸百姓怎么可能還待的住？

　　曹操的再征兵五萬只能從青州征兵，畢竟青州距離冀州還有一段距離，百姓就是想去也逃不過那些關卡和巡哨，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可是要被斬首的，所以青州百姓不敢拿命賭。

　　張飛與陳宮已經打探到曹昂率領的虎豹騎所在位置了，正是位于歷城以北的一片平原地帶，陳宮看了看地圖，他笑了

　　“翼德將軍，你看曹昂現(xiàn)在的位置，你覺得他想干什么？”

　　“這個俺老張納知道？你們這些文人腦瓜子比俺好使，軍師你也甭跟俺繞圈子了，你說怎么打俺就怎么打，咱倆是一個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俺信你你有可能坑害俺，但是俺卻不信你連自己一起坑咯?！?p>　　“哈哈哈哈，都說武將沒什么腦子，不會說話，我看此言差矣，翼德將軍就是粗中有細之人，說的不錯，陛下待你我如心腹，此等信任之情無言可表，因此我等切不可負了陛下的信任之情?！?p>　　“那是自然，俺老張?zhí)斓紫伦罘娜齻€人，第一個就是陛下，十歲開始闖蕩天下，如今不過八年時間如今這大漢大半都是他的，這還不算，大半個大漢的百姓都住上好房子了，都有自家的土地可耕種了，娃兒們也能讀書了，窮人家誰敢想？就憑這個，俺老張服。為陛下赴湯蹈火俺老張絕不皺一下眉頭，縱然戰(zhàn)死俺也心甘情愿?！?p>　　“唉～翼德將軍切莫有如此想法，陛下說過，其他的都不重要，唯有將士性命最珍貴，留著有用之身多多給他效命就是?！?p>　　“軍師說的有道理，那軍師看怎么打俺聽你的”

　　“這曹昂乃是曹操長子，武藝不凡，統(tǒng)領曹操虎豹騎想必這支兵馬戰(zhàn)力不俗，此時囤居歷城分明是沖著馬超將軍的重甲騎兵去的，可惜啊！馬超將軍沒有陛下軍令不敢出戰(zhàn)，否則這曹昂早就頭破血流了。走，翼德將軍，咱們去歷城，距曹昂一百里時找個山谷或者樹林隱蔽起來，派人去聯(lián)系馬超將軍，請他協(xié)助咱們聯(lián)手滅了曹昂先斷曹孟德一支臂膀，讓他憤怒起來，然后自亂陣腳，哈哈哈哈……”

　　“乖乖，軍師這么一搞三萬騎兵對付他一萬騎兵，他想不死都不行了，俺算是看出來了，陛下說軍師上了戰(zhàn)場比俺們這些武將還很，看樣子還真的俺信了，這曹昂遇到先生也活該他倒霉?！?p>　　“哈哈哈……走出發(fā)……”

　　章武的馬超收到陳宮的密信之后他先開始不相信，后來發(fā)現(xiàn)密信上蓋有陛下的虎符印章他信了，合力夾擊曹昂虎豹騎，這可是自己想干一直都沒有干的事，都快把自己憋壞了，就好比一個酒鬼好久沒有喝酒了，突然發(fā)現(xiàn)一壇陳年佳釀，但是不能喝，這太痛苦這不是了饞死人嗎？

　　這下好了，有了陛下的批準，那這壺佳釀雖然不是自己一個人喝，但好歹自己也有的喝了，那感情好啊，于是他回信給陳宮，約定好三日之后的丑寅時交界時段夜襲曹昂，先火藥彈轟他一下然后在有馬超重騎兵突擊軍營，而張飛的輕騎兵則是外圍襲殺散兵游勇和打算逃脫戰(zhàn)場的敵軍騎兵，爭取不放走一個敵軍。

　　此時的曹昂也很憋屈，為什么呢？曹操給他的將令也是游弋在歷城至東郡這一線，防止敵軍渡河，一旦敵軍渡河則務必沖散敵軍使其不得集結，可是他轉悠了一個多月嫩是沒看見一個敵軍渡河，這就有些憋不住了，天天人吃馬嚼的糧草消耗巨大，他能不急嗎？這不他知道了位于章武的馬超手里也有一支萬余人的騎兵，他想誘馬超出戰(zhàn)，試一試虎豹騎與馬超的重甲騎兵到底哪個更厲害。戰(zhàn)將嘛自然都有一股子不服輸?shù)难裕糜露泛菔菓?zhàn)將的典型特性之一，曹昂自然也不例外。

　　“子脩（曹昂字讀休）我等為騎兵，這樣總囤居在此是否不妥？主公命我等游弋，這樣囤居萬一主公知曉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怎么？本將是主將，難道大軍如何作戰(zhàn)本將做不得主？伯仁（夏侯尚字）你不覺得我等游弋了一個多月連敵軍一根毛都沒見著這特娘的就是浪費主公糧食嗎？那么你來告訴本將還要游弋多久敵軍才會渡河與我軍開戰(zhàn)？十天還是半個月？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要靈活應對戰(zhàn)場變化，死腦筋啊你？再說了囤居此地一來可以節(jié)省些力氣和糧草，這二來還可以引誘那馬超出來與我軍交戰(zhàn)，本將很想知道是他馬超的重甲騎兵厲害還是本將的虎豹騎厲害，真是很期待啊！”曹昂說完又猛灌了一大碗酒。

　　這個畫面是曹昂與夏侯尚在中軍大帳中飲酒對話的場面，因為帳外已經很冷了，北風雖然刮的不猛，但是那也寒冷不是，這種鬼天氣躲在帳篷離烤著火喝著酒自然是最舒服不是嗎？關鍵是眼下根本沒有戰(zhàn)事啊！

　　當然，沒有戰(zhàn)事只是曹昂自己的一廂情愿，戰(zhàn)爭從來都不是你想打別人就和非得你打，而你不想打別人就不來打你的。戰(zhàn)爭是別人想打你不會告訴你什么時候來打你，什么時候不來打你，否則怎么會有兵貴神速，兵不厭詐，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些軍事術語？

　　戰(zhàn)爭的目的不是輸而是贏，徹底加幾個對方消滅保存己方都力量。這還沒打那邊就通知你什么時候來打你？好讓你有準備的接招？戰(zhàn)陣之上約戰(zhàn)斗將可以，大規(guī)模大數(shù)量兵力的對戰(zhàn)尤其是兵團級別的作戰(zhàn)根本不會告訴你什么時候出戰(zhàn)，否則對方統(tǒng)帥要么是有絕對壓倒性的優(yōu)勢，要么就是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