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月閉門思過這些日子,陳奕沒有去見她,也沒怎么去后宮。慢慢地天氣漸漸轉(zhuǎn)涼,南梁大地是真的入秋了。
這日陳奕忙完政事,覺得有些疲乏,想出去看看。突然想起今日是蘇皇后進宮的日子,對楊慕寒說道:“今日是皇后當(dāng)年進宮的日子,去看看她吧?!?p> 楊慕寒點點頭,對門口的宦官們喊道:“擺駕長生殿!”
陳奕坐在龍攆之上,看著窗外太初宮的初秋景色,思緒又游離到了自己和小容還是少年的時候。那時候的穆之容最喜歡的就是趁秋日風(fēng)景最好的時節(jié)趁興出游。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皇子,每日都跟著一同長大的遠(yuǎn)方表妹小容一起到處晃悠。那時候的他們最喜歡牽著手,一邊沿著秦淮河岸走一邊晃悠著手,兩只小手一起一落,好似做什么都那么快樂。
龍攆往前緩慢地行進著,直到“秋起苑”三個字落入陳奕的眼簾,他怔愣了一下往里面看去,瞥見一個戴著面紗的少女正在忙碌著。
他心里思索著,想不起來誰住在這秋起苑中,就在龍攆要走過秋起苑的殿門時,那戴面紗的少女抬起頭。剎那間陳奕感覺到有一股熱潮從頭頂灌進腳心,他驚的幾乎停止了呼吸,恍惚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身在何處了。
那一雙眼睛,分明就是小容!
而此時龍攆卻沒有停滯,還繼續(xù)往前行進,離開了秋起苑。
“停!”陳奕大喊著,在攆轎還沒停穩(wěn)的時候,就踉蹌地跑了下來。
“陛下,您當(dāng)心腳下呀!”楊慕寒喊著,嚇的魂飛魄散,趕緊跑過去扶住了他。
陳奕一邊往回走,一邊問著:“這秋起苑是誰住著?”
“回陛下,是方才人。”楊慕寒回答道。
說著,一行人已經(jīng)走進了秋起苑,方之斐莫名其妙地在院子里曬太陽,突然就聽說圣上來了,她趕緊跑到前院來跪下道:“臣妾見過陛下,愿陛下長樂未央?!?p> 陳奕卻不理他,自顧自地喊著:“小容!小容你在哪?”
方之斐起身,這沒聽說圣上神經(jīng)有什么問題呀,怎么第一次來自己宮里就犯?。?p> “回陛下的話,臣妾宮里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請問您要找的是?”方之斐問道。
楊慕寒一臉尷尬,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說道:“這是故皇后,穆皇后的閨名?!?p> 謝天謝地,辛虧剛才方之斐沒有直呼小容的大名,不然還得給治個大不敬之罪。不過陳奕顯然沒有理會他們兩個人在說啥,他回過神來將方之斐的肩膀抓住,前后的搖道:“那個戴面紗的女子呢???”
方之斐知道她說的是青冥,也恍然明白了青冥為何要戴著面紗,為何自從進了宮從來不跟著她去給皇后請安,也幾乎不怎么出秋起苑的大門。
“陛下,這里沒有戴面紗的女子?!狈街潮凰蔚穆曇粲行╊澏?。
陳奕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他放開方之斐,四下望了望,的確沒有看到院子里有戴面紗的女子,院子里站了一堆宮女,也的確沒有剛才那雙眼睛。
陳奕平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太過可笑,大概是入秋以后自己太過思念小容,導(dǎo)致看到了幻想像。宮中的人大都見過小容,若是有這樣的女子,早就有人來通報了,怎么會藏身于這里。
“陛下?!睏钅胶粗愞仍诎l(fā)呆,喚道:“您還要去皇后宮中呢?!?p> 陳奕這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他才看看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仔細(xì)端詳著她。陳奕見她一身白裙配白紗,頭上只用一朵粉色的紫薇裝飾,素凈打扮下,連臉上的妝容都是淡的。這樣的打扮在宮中是如此少見,他不禁問道:“你是誰?”
“臣妾是才人方之斐?!狈街郴卮鸬?,看了看眼前這個差不過三十出頭的男子,所謂的南梁圣上。跟陳彧比起來,陳奕顯得更加壯實挺拔,皮膚雖不細(xì)膩,但卻五官十分挺拔,看起來與陳彧是不同類型的帥哥。
“既是才人,無需這樣素凈?!标愞日f罷,也想起了她就是那個忠王的外孫女,便不想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秋起苑。
陳奕來去匆匆,倒是方之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收回花癡的眼神,趕緊說道:“恭送陛下?!?p> 待陳奕和一行人走遠(yuǎn)以后,眾人都在竊竊私語,談?wù)撝ド蠟楹我獙で嘹?,而青冥為何又要躲起來?p> 方之斐看向眾人,正色道:“圣上今日只是看錯了人,此事誰也不許在外宣揚。若有人問起,就當(dāng)皇上只是路過進來看看。誰要是敢在秋起苑外與任何人嚼舌根,別怪我不客氣!”
方之斐很少這樣疾言厲色,大家也知道事態(tài)奇怪,散開不敢再多議論。方之斐對著章雪柳說道:“此事頗為蹊蹺,如今我不得寵,不想再多生是非,你好好給我看著宮里的人?!?p> “嗻,奴才明白?!闭卵┝饝?yīng)道。、
方之斐說罷,又轉(zhuǎn)頭問蘭雁道:“青冥呢?”
“主子,奴才剛才看見她進了我們住的寢屋。”蘭雁說道。
方之斐點點頭,跟蘭雁說道:“你們都去忙吧,我去看看她?!?p> 蘭雁點點頭,兀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此事鬧成這樣,也沒人敢說什么。方之斐走到寢屋門口,習(xí)慣性地敲了敲門。
很快,門開了,只見青冥跪在地上,眼睛里布滿了淚水,害怕地還在發(fā)抖,聲音顫抖地說道:“請主子恕罪?!?p> 方之斐彎腰,將青冥扶起來,看她哭的那樣可憐,說道:“如今事情鬧這么大,你可以說了吧?”
“小姐…”青冥哭的泣不成聲,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方之斐嘆了口氣,說道:“你不說,我來問你,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故皇后長相相似的?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怎么會知道故皇后的模樣,又怎么會知道故皇后與圣上情意深重?”
方之斐句句逼問,而青冥卻沒有停止哭泣,不知如何回答她,但她又知道此時此刻是必須將一切告訴方之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