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見陳奕走出秋起苑,趕緊跑著進入寢殿,只見宋太醫(yī)正在為方之斐把脈。青冥見著地上扔了許多帶血的紗布,又看著眼睛閉著緊緊地方之斐。
她心中害怕,慌亂地問道:“主子這是怎么了?”
蘭雁她們都看到她在院子中與陛下說話,認為她借機攀附皇恩,便都沒有人理會她。倒是章雪柳覺得青冥不至于那樣,走過來說道:“那些宦官下手也太狠了,有些地方竟皮開肉綻了。”
青冥感覺腦中有一股氣血上涌,無盡的憤怒在她的心中翻騰,她說道:“一定是那個韻答應(yīng)知會了宦官,不然怎會如此?!?p> 蘭雁向來心直口快,她一邊忙著給方之斐擦藥,一邊說道:“有你在陛下跟前說兩句,韻答應(yīng)準得失寵?!?p> 青冥知道大家對她有些誤解,也沒有理會她對自己冷嘲熱諷,伸手接過合樂正在清洗的毛巾,給方之斐擦著額頭的汗水。
“虧得只打了那么幾下,所幸都是些皮肉傷,敷上藥粉,好好養(yǎng)些日子就好了?!彼魏喼酒鹕韺Υ蠹艺f道。
他準備轉(zhuǎn)身,但看著方之斐痛苦的模樣,又忍不住叮囑道:“只是這愈合前的疼痛以及愈合時的痛癢,才人還是要忍忍才是?!?p> “宋太醫(yī)盡管放心,奴才們會照看著的?!鼻嘹ち⒖陶f道。
宋簡之點點頭,一邊收拾著自己的藥箱,一邊說道:“微臣這就回去開方子,才人雖受的是皮外傷,未傷及筋骨。但仍需服藥,以免染上傷風(fēng)?!?p> “是,奴才送太醫(yī)出去?!闭卵┝f著,跟著宋太醫(yī)出了寢殿,一路相送。
章雪柳回來時,手上拿著些藥盒,正在翻來覆去的打量著。蘭雁瞟了眼他手中的東西,說道:“宋太醫(yī)又給主子開什么藥了?”
“這是太后送來的藥,說是后宮的嬪妃或?qū)m女中若是挨了板子,用這個涂抹最好?!闭卵┝卮鸬馈?p> “太后?”青冥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章雪柳,說道:“主子向來與太后沒往來的?!?p> 章雪柳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糊涂,他說道:“是太后身邊的李嬤嬤親自送來的,我請她進來,可她說不用了,還叫我不要聲張?!?p> “太后諱莫如深,我們也不好揣測,還是等主子醒了再說吧?!鼻嘹ふf著,扭頭看著好不容易睡著的方之斐,眉頭卻依然緊鎖著,心疼極了。
大概三更左右,方之斐被噩夢驚醒,她叫喊著睜開眼睛,只見青冥擔(dān)憂地望著自己。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如水,明晃晃地灑在地上。青冥起身,將床頭的蠟燭點亮。
“主子,您怎么了?”青冥問道。
方之斐覺得胸口悶的快要死了,但又不能轉(zhuǎn)過身平躺,只能跟青冥說道:“扶我起來?!?p> 青冥看她努力用雙手支撐著床想從床上起身,趕緊過去扶著她。方之斐狼狽的跪在床上,一點點的往床邊挪著。在青冥的幫助下,她在屁股不挨床的情況下,終于站了起來。
方之斐抬手用巴掌給自己的胸口順了順氣,隨即便打了幾個餓嗝,她難為情地看著青冥說道:“餓了。”
青冥笑笑,說道:“餓是自然的,給您準備的濃湯雞絲粥,奴才吩咐人熱了便是?!?p> “就只有粥?。俊狈街硰堊熳彀?,試探地問道:“有辣的嗎?有肉嗎?”
青冥看著外面無盡的黑夜,說道:“主子,如今太晚了,就別用太葷腥的,免得傷胃。至于辣的,您傷好之前,就別想了?!?p> 方之斐摸著自己被紗布包裹著的背和屁股,微微地觸感也讓她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好吧,她投降了,趕緊好了才是正事。
雞絲粥很快端了上來,可方之斐又不能坐著。她便端著還燙嘴的熱粥,讓青冥扶她去了寢殿外,院子中的水榭。
方之斐早先就命人在水榭盡頭的木樁和亭子頂端的兩頭掛了燈,日夜不間隔的亮著。火紅的燭光透過燈罩,發(fā)出昏黃的亮光,照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也照亮著這座岸邊小亭。
方之斐抱著自己的雞絲粥,趁著涼風(fēng)吹來,大口的用勺子舀著。青冥怕夜里寒涼,從寢殿里拿出一件雕花披風(fēng),搭在方之斐的肩上。
“今日還多虧了你,不然我便少不了那幾板子。”方之斐對青冥小聲地說道。
唯恐打破這靜謐地夜,青冥也用輕輕地聲音說道:“主子說哪里的話,即使是要豁出性命救您,青冥也在所不辭?!?p> 方之斐知道青冥的心思,也相信她的忠心。她沒再多說什么,而是轉(zhuǎn)移話題問道:“蘭雁她們,怕是給你難堪了吧?”
青冥搖著頭,顯然并不在意地說道:“蘭雁她們不知道緣由,怪我也是應(yīng)該的。倒是沒想到章公公,卻對奴才一如往常。”
“他心思細,看人也準,想必知道你如此必定是有緣由的。”方之斐附和道。
說起章雪柳,青冥想起了太后送來的藥,便開口道:“對了主子,今日太后派身邊的李嬤嬤送了藥來給您?!?p> “太后?”方之斐也顯得無比驚訝,她看著青冥說道:“我一個沒得過寵的嬪妃,怎會受太后照拂?”
“奴才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等您養(yǎng)好傷,要去給太后謝恩才是?!鼻嘹ふf道。
方之斐表示贊同,抬手將碗底剩下的雞絲粥喝光,舔舔嘴唇道:“或許那樣,就能知道她老人家為何要給我送藥了?!?p> 青冥接過她手中的碗,說道:“這里風(fēng)大,奴才扶您回去歇著吧?!?p> 方之斐“嗯”了一聲,將碗遞給她,由著她攙扶著,艱難地往回挪步。青冥一邊扶著方之斐,一邊開口道:“主子為何不問問,陛下與我說了什么。”
“陛下見到你的容貌,左不過是想問你是誰,究竟從何而來。多的,也不過就是你為何戴著面紗罷了?!狈街骋贿吰D難地走著,一邊努力地說道。
“主子聰慧,陛下問了奴才這些后,便離開了秋起苑?!鼻嘹ん@訝于方之斐地猜測,如實地回答著。
方之斐笑笑,見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寢殿門口,準備上兩層臺階了。方之斐停下腳步,說道:“依我看,你一定回答的沒有破綻?!?p> 青冥有些難為情,把碗遞給守在寢殿門口的合歡,說道:“奴才慚愧,只不過是這些說辭早就想好,以備不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