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之斐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呼小叫道。
楊慕寒雖知這是因?yàn)橹彝跞缃袷苤赜玫木壒?,但還是笑瞇瞇的說道:“正是呢,這是大喜的事呀,貴人。”
“好事你怎么不去?”方之斐小聲嘀咕道。
楊慕寒沒聽清,又問道:“貴人,您說什么?”
方之斐沒理她,轉(zhuǎn)頭看向門外,心想:難道真的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嗎?
楊慕寒見她舉止奇怪,又不說話,想著自己事忙便告退了。
蘭雁興高采烈,立刻跟著就飛奔出了寢殿,不知道是去奔走相告還是怎么樣。倒是章雪柳看出了方之斐的不對勁,上前問道:“主子,您怎么了?”
“有什么辦法可以不去侍寢?”方之斐抬頭看著他,問道。
章雪柳看著方之斐真摯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不想侍寢,但還是忍不住發(fā)問道:“您為何不想侍寢?”
“對著不喜歡的男子,如何能做哪些事情?”方之斐隨口回答道。
“呃…”章雪柳啞然,又撓撓頭看著她問道:“不喜歡?您是陛下的嬪妃,您侍寢與您喜歡不喜歡有何關(guān)系?”
“我…”方之斐知道解釋不清楚,只好干凈利索的問道:“你就說你有沒有方法吧!”
“嬪妃一般侍寢,除非是突然身體抱恙,或圣上一時興起指了別人,其余便沒什么辦法了?!闭卵┝f完,又補(bǔ)充道:“至于身體抱恙,您在內(nèi)醫(yī)局并沒有相熟的太醫(yī),打聽之下您就會露餡的。”
“我出去走走…”方之斐聽罷后,雙目無神的看著殿外。她沒有說自己要去哪,只是站起來徑直地向外走去。
“主子,您去哪?”章雪柳說著,趕緊吩咐眼前的合歡跟著上去。
合歡追著上去,跟在她后面,見她臉色不好問道:“主子,您怎么了,要去哪呢?”
方之斐聽到她的聲音,猛的一回頭,對合歡說道:“回去,誰也不準(zhǔn)跟著我!”
合歡一向單純,聽吩咐做事,看見方之斐這樣嚴(yán)肅便立刻停止了腳步,目送著她出了秋起苑的宮門。
方之斐在太初宮的長街上走著,看似是漫無目的地閑逛,實(shí)則是在尋找著那個人。那個或許今日會在宮中當(dāng)差的梁尙翼。
她從嬪妃們所住的仙居與集仙幾殿走過,又悄悄去了趟陳奕所住的徽猷殿,以及平素里無人的大業(yè)殿和大節(jié)慶才用的含元殿,都沒有找見梁尙翼的蹤影。
眼看日頭越來越大,馬上就是正午時分了,各宮的廚司已經(jīng)炊煙升起,午膳時間也快到了。因?yàn)樘鞖鉄?,方之斐的身上已?jīng)被汗浸濕了好些遍。
為了能夠涼快些,她便從崇勛殿外的九州池河岸,沿著臨水路一直走著。直到跨越了大半個九州池,在歸義門的附近,她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貴人…”梁尙翼看著滿頭大汗,臉上妝容甚至有些花掉的方之斐,驚訝地問道:“午膳時分,你怎么在這?”
方之斐看他盯著自己的臉,趕緊拿起手帕擦拭臉上的汗水,然后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
只見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瞟著梁尙翼身后的幾個隨從。
梁尙翼立刻明白,轉(zhuǎn)身用低沉的語氣摒退左右,命令道:“爾等先回校場用膳吧。”
“是,屬下遵旨?!睘槭椎囊粋€禁軍說罷,趕緊帶著人離開了方之斐的視線范圍內(nèi)。
見人都走了,方之斐感覺一瞬間繃緊的神經(jīng)忽然放松,那種奔走了一上午的勞累也從身體中猛然散發(fā),她腳步有些不穩(wěn)地,跌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之上。
梁尙翼見她往后倒,便趕緊上前扶了一把,讓她在石頭上坐好。
方之斐感受到他那厚重的手握緊自己的胳膊,即使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裙,依舊能夠感受到的溫?zé)帷?p> 方之斐的委屈上了心頭,抬起頭含著眼淚問道:“我到哪都尋不到你。”
梁尙翼看著她臉上的淚水與汗水交織,忍不住有些心疼道:“今日上午,我在皇子公主的居所巡邏,故而離內(nèi)宮遠(yuǎn)了些。”
方之斐氣喘吁吁,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瞬間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貴人,找卑職有什么事么?”梁尙翼看著她的眼神,忍不住開口問道。
此時的方之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她心里只有一句“去他的”,反正自己不屬于這里,為何要像這里的人那樣活著。于是她開口道:“今夜陛下召我侍寢。”
梁尙翼征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這不過是圣上對忠王府的安撫之策罷了。他沒有多想,只是淡淡地說道:“那恭喜方貴人了?!?p> “恭喜?”方之斐詫異地看著他,說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不想侍寢?”
梁尙翼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方之斐到處找自己,只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件事情。他早已經(jīng)知道方之斐已經(jīng)對自己有意了,他也曾細(xì)細(xì)想過自己對她的想法。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對利用她這件事而愧疚罷了。這種內(nèi)疚,使得他比平日更關(guān)注這個女子,看到過她許多可愛與獨(dú)特的面目。這些面目也許在那一瞬間打動過他,但這些都不足以撼動他接近這個女子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妹妹和家族。
“聽聞貴人入宮后一直未承寵,如今被陛下所召,應(yīng)該高興才對?!绷簩砑傺b聽不懂她的話,對方之斐說道。
方之斐猛地戰(zhàn)起身,說道:“我不喜歡皇帝!所以不愿意與不喜歡的男子做那樣的事!我喜歡的是你,所以我…”
“貴人!”梁尙翼打斷她的話,說道:“貴人你糊涂了!”
梁尙翼雖知方之斐的心意,卻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在這個宮里,或許有的妃嬪不是真心喜歡圣上,但卻也沒有任何人敢宣之于口。
“難道你敢說,你對我沒有半分他想?”方之斐并不畏懼梁尙翼此時嚇的蒼白的臉,反而有一瞬間覺得有些有趣。
“沒有!”梁尙翼跪下,雙手握拳道:“貴人如此瘋魔,是想致您的母家于萬劫不復(fù)之地?”
他居然說沒有,也是,即使有又如何呢?他是這個時代的人,難道要跟自己一起瘋,讓整個梁氏家族為他陪葬。
“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走吧。”方之斐也不惱,面無表情的說道。
“卑職告退?!绷簩碚f罷,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里。獨(dú)留方之斐一個人在池邊,低著頭不知道看向哪里。
梁尙翼看著她孤獨(dú)的背影,心中感覺有些微微的疼痛。他不知道這股疼痛來自何處,或許是因?yàn)樗麆偛盘^于緊張與激動,氣脈微沖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