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斐說了半晌話,也覺得有些口渴,起身也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微微有些燙嘴,于是方之斐吹了又吹,才勉強喝上了一口。
她放下茶杯,沒再多少什么。只是看著窗外,水榭里的潺潺流水中飄著的粉白花瓣出神。青冥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陛下說,祭月節(jié)的時候會給我進一進位份?!?p> “嗯…”方之斐輕輕地應(yīng)和,一邊轉(zhuǎn)過身伸了個懶腰,長舒了一口氣。
蘭雁在殿外扣了幾下門,說道:“主子,花簇有事求見?!?p> “進來吧。”方之斐打完一個哈欠,聲音顯得難聽又奇怪。
花簇進來請了安,便對著青冥說道:“主子,圣上要來未央殿用午膳,您得回去準備著了。”
青冥聽罷,起身對著方之斐拜了拜身,說道:“那妹妹就先走了。”
方之斐點點頭,青冥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方之斐想起了早晨在長生殿顧淑妃說的話,起身往前追了兩步,對著青冥說道:“你回宮后還得查查是誰向顧淑妃通了消息?!?p> 青冥轉(zhuǎn)身點了點頭,方之斐便說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方之斐剛一跨出殿門,就注意到了門檻邊的一塊小石頭,看來蘭雁聽到的聲音確實存在,是有人向?qū)嫷钸@里扔過石頭,可是為了什么呢?
青冥從秋起苑出來,邊走著邊問花簇:“花簇,不是你吧?”
花簇聽見了方之斐剛才說的話,自然知道青冥的意思,她直接回答道:“奴婢從未做過那種事?!?p> 青冥點點頭,又說道:“你既然說不是你,我就相信你的話。我是方貴人的陪嫁,本就是個女仆,身邊沒有什么人。我宮里的奴仆都是內(nèi)侍挑選的,而我一個都不了解,若是有人從中干預(yù),我也無從分辨?!?p> 花簇能夠從她的語氣中聽出那種無可奈何,眼前的青冥就像是在戰(zhàn)場上單打獨斗的勇士,她孤身一人,只能無條件的去信任身邊的人,哪怕這些人是自己之前從未見過的。這些人不知品性不知來處,就猶如眼盲之人摸著石頭過河,身處于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
花簇為了讓青冥能夠相信自己,只好停下腳步,說道:“主子,您跟我來?!?p> 青冥不解的看著她,說道:“你要帶我去哪,我們還要趕回宮呢。”
花簇解釋道:“這路上人多眼雜,奴婢只是想找個僻靜之處與您說話。”
青冥看著未央殿就在前面,于是想了想說道:“也沒有什么合適的去處,回宮說吧?!?p> 主仆二人回了宮內(nèi),青冥將花簇帶進椒房殿的內(nèi)殿,又吩咐伺候的人都在外候著,這才聽花簇說道:“您雖愿意相信奴婢,但還是心里沒底,所以奴婢想把真相告知于您?!?p> 青冥看著花簇,心里有些緊張,并不知道她口中的真相是什么。
花簇見青冥沒有說話,于是繼續(xù)說道:“奴婢進未央殿前,曾去見過圣上?!?p> “圣上是安排你來監(jiān)視我的?難道擔心我接近他是別有用心?”青冥問道。
花簇搖搖頭,對青冥解釋道:“圣上知道您沒有貼身伺候的奴仆,在知道奴婢是內(nèi)侍挑選給您的一等宮女后,便查了奴婢的出身?!?p> 青冥對陳奕向來是充滿恨意的,在她的心里,不論是野穆家的滅亡還是姐姐的死,陳奕都是那個罪魁禍首。但是陳奕這樣的小心,倒是她沒有想到的。
“圣上在確認奴婢不是任何人安插的,才叫了奴婢去說話。但他只是讓奴婢好生的在照顧您,并未安排奴婢別的事情?!被ù靥骊愞冉忉屩胂胗终f:“如果常在您不相信,可以去問圣上?!?p> 青冥將花簇扶起,說道:“陛下的良苦用心,我都了解了,無需再去問他了?!?p> 花簇也有些感動,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與容常在的心又拉近了許多,容常在是宮女出身,本就沒什么架子,比起主仆,這下更像姐妹了。
“那么花簇,你要幫我留意未央殿的宮人,任何一點細節(jié)都不要放過,看看是誰像顧淑妃傳遞宮內(nèi)的消息?!鼻嘹ふf罷,心里有個想法一閃而過。如果說姐姐的死與他人有關(guān),那么顧淑妃也是有可能的。甚至袁賢妃都有些可疑,不然為何她要對姐姐的孩子如此關(guān)心,難道是對姐姐存了愧疚之意?
秋起苑中,方之斐也要查探是誰在作怪,于是她特意選了合樂值夜這日,深夜將她請進寢殿。
“主子,這么晚了您還不睡嗎?”合樂一邊請安,一邊問道。
方之斐將那日從門口撿到的小石頭拿出來,放在桌案上問道:“你可見過這個?”
合樂看著那塊小石頭,思考了片刻,想起來好像是自己那天扔向?qū)嫷铋T口的。她不知如何解釋,只能說道:“奴婢沒有見過,一個石頭而已,有什么說法嗎?”
方之斐笑笑,說道:“只是在寢殿門口撿著,覺得奇怪,寢殿門口你們每日清掃,怎么會有這不大不小的一塊石頭沒被看見呢?!?p> “一塊石頭而已,奴婢們打掃時疏忽了也是有的?!焙蠘氛f道。
“前日青冥和我在殿中說話,我遣了眾人出去,后來聽說你在外面,可看見什么在寢殿外面嗎?”方之斐問道。
合樂搖搖頭,說道:“奴婢未曾看見什么人?!?p> “蘭雁曾說,她看到有人影從門口跑過。”方之斐突然收起了笑容,嚴肅的看著合樂,又說道:“合樂,那個人可是你?”
合樂這下緊張了起來,額頭也已經(jīng)冒起了滴滴汗珠,她磕磕巴巴地說道:“不是奴婢。”
“可青冥打開門后,只有你在外面,如果不是你還能有誰?!”方之斐拿起石頭,拍了一下桌案,合樂嚇地跪在了地上。
合樂雙眼含著淚,抬頭死死盯著方之斐,她不想讓眼淚落下,還是堅定地說道:“不是奴婢,奴婢只是在院內(nèi)打掃!”
方之斐見她這樣,忽然有些不忍心,她不想冤枉任何人。她見合樂不承認,想著今夜也問不出什么,于是揮了揮手,說道:“你出去吧?!?p> 合樂不知道方之斐的意思,愣在原地不敢動,蘭雁趕緊去拉她,說道:“叫你出去就快出去,愣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