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自己一個人坐在房頂上,倚著屋脊,一言不發(fā),盯著那月亮訥訥發(fā)呆。
看得時間長了,免不了眼睛會發(fā)酸,她閉上眼躺下,手抵著頭后邊,抵在硬邦邦的屋脊石上。等到眼睛不那么酸了,她就又睜開眼來繼續(xù)去看。
這一次,那月亮被云給遮住了,只滲透出一點點微弱的光。她馬上直起身,強行用法術(shù)驅(qū)散開了云,果然,那圓不溜丟的月亮就又跑出來了。
子夜徹徹,皎月相伴,繁星映輝,微風習習,花香綿綿,甚以為好。
她閑著無聊,就用法術(shù)抓了很多掉落的花瓣來拼著玩,手指點點圈圈,一個用花瓣拼成的小兔子的圖案就出來了,然后她再打亂,又繼續(xù)拼成一只貓的樣子來,這一次她沒有打亂,而是直接將那只貓變成了活的。
貓咪“喵喵”叫了兩聲,很是可愛,胖嘟嘟的,像只小球,她抱起來繼續(xù)倚著屋脊。
這時,一道詭譎的黑霧包裹著紅光從天邊一瞬掠過,恐來者不善。
允芳當即一揮袖子,讓那只貓變回了花瓣隨風而去,隨后緊跟著追過去,想一探究竟。大晚上的,這黑霧去哪里不好,偏偏飛來云宮,定是妖邪不假。
那黑霧想都沒想就直接一下子鉆進了容月的房間里,允芳以為那黑霧是要對凝袖不利,于是她也跟著跳了進去。結(jié)果,房間里別說什么黑霧了,就連一絲妖氣都沒有。容月依然好端端地在榻上睡著,允芳小心翼翼走過去仔細檢查一番,的確沒有什么怪異的氣息。
難道我看錯了?
不會,我明明看見那東西進來了。到底去哪兒了?
黑暗中,燭火突然燃起,容月冷不丁在后面幽幽低語一句:“允芳?!?p>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允芳自然被嚇了一跳,她轉(zhuǎn)過身來,一看是凝袖,神色漸漸平靜下來,“凝袖,你沒事吧?!?p> “沒事。我能有什么事?。俊比菰鹿垂醋旖?,笑了笑。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好。”她依然靜坐在榻上,半分未動,只有一雙眼睛跟著轉(zhuǎn)動幾下,那樣子很是詭異。
允芳還是放心不下,在關(guān)上門后,她又悄悄擬出個隱身術(shù)躲在附近,以免凝袖真的出事。
蟄伏片刻,緊閉著的房門突然從里頭打開,允芳心里一驚,難道真有妖怪想對凝袖不利?她有些著急,卻沒想到從里頭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凝袖!
怎么回事?
這么晚了,她要去哪兒?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一點,允芳明顯感受到凝袖的身上有極重的妖氣。這太奇怪了,凝袖明明是上仙,既是上仙,又怎么可能會有這么重的妖氣?而且不知為什么,允芳總覺得現(xiàn)在眼前的凝袖和以前她所認識的那個截然不同,似乎戾氣太重,血腥味也很重。
這究竟怎么回事!
她親眼所見凝袖被一團黑氣包圍,當黑氣散去,替而代之的卻是另一副面孔,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許久的容月!
“假扮這女人那么久,差點沒把我給憋死。呵呵,我當那些神仙有多厲害呢,沒想到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樣,肉眼凡胎,竟識破不了魔尊大人下的咒術(shù)……真是好笑?!?p> 容月?!怎么回事?
她,她不是失蹤了嗎?
原來,原來她竟是……竟是魔界那個魔頭崇崖派來的嗎?!
她是臥底……
那這么說,凝袖根本沒有復(fù)活,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跟崇崖布下的局……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我,我原本以為可以再見到她,沒想到,沒想到到頭來居然只是黃粱一夢,一場空罷了!
不想,她正為此傷神之際,容月不知怎的就識破了她的隱身術(shù),又趁她不備,一掌便將她打傷在地。
允芳倒地,口吐鮮血,血液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滴在裙子上,染出一片殷紅的血花。
她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允芳,“既然你看見了,那我現(xiàn)在就送你歸西!”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擠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同時手中正匯聚一股強有力的魔氣,蓄勢待發(fā)。
“你……你怎么會……”
“真是多謝你一直以來這么照顧我……本來我還想留你一命好好折磨你一番,不過可惜魔尊大人吩咐,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了真相,那么這個人就必須死……”
下一秒,允芳被打暈過去,失去了知覺和意識。不過容月卻沒有打算真的殺了她,因為她一開始打算的就不是要殺誰,而是為了布置崇崖的計劃……當然,她本來也不是容月,而是一直效忠于崇崖的魅影——鬼卿。
面對著已經(jīng)昏倒的允芳,鬼卿走過去輕蔑一笑,“果然一切如魔尊大人所料不假,這樣一來,計劃……開始了?!?p> 她看向屋子里,看著依舊躺在榻上熟睡的容月,怒目錚錚,一臉不屑。
黑暗中。
允芳漫無目的地走在寬闊無垠的路上。
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來。她突然有了意識,她環(huán)顧四周,很意外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杳無人煙的鬼地方。
對了——
她猛然想起,她是被那個叫容月的小丫頭給擺了一道,還被她打傷在地,后來……那丫頭說要殺了她!
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周圍:所以,我已經(jīng)被那個臥底殺了嗎……
心里不由得有些悲涼。甚至是憤恨……
她攥緊拳頭,恨透了假扮凝袖的容月,也恨透了自己當初怎么就瞎了心會覺得云舒培養(yǎng)的徒弟是個什么好貨色,那丫頭如今投靠了魔族,成了崇崖的心腹,根本不好對付。她既然騙過了自己的眼睛,當然也能欺騙所有人的眼睛,現(xiàn)在暄和、丹月都被她蒙在鼓里,個個都把她捧在手里呵護,恐怕接下來,事情會越來越嚴重!
幻術(shù)……魔族……
糟糕!這丫頭她是想……!
隔著重重云霧漸漸撥開,原來方才那是允芳的意識在心底里的牢籠里掙扎,只不過過了許久,她還是醒不過來。
人是暈倒在容月房間門口的,也是容月半夜做噩夢被驚醒后發(fā)現(xiàn)的,容月把她扶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休息,當然出了這動靜,云舒和丹月也都聞聲趕來。
“這……允芳這是怎么了?”丹月緊著問了問。
容月?lián)u搖頭?!拔乙膊恢涝趺椿厥?,就看見她暈倒在門口了?!?p> 云舒走過去,伸手探了探允芳的印堂處,作若有所思狀:“奇怪……她并沒有什么大礙,呼吸和脈象也都很平穩(wěn),怎么就是醒不過來呢?”
“云舒。會不會……有邪物闖進來了?!倍颊f女人的第六感很準,容月這番推論當即就引起了云舒的注意。
“你是說……”
“我想,應(yīng)該是他們干的好事,不然,憑允芳的修為,什么小妖能奈何得了她?”想想之前也是魔族的人幻化成杏子的樣子誘使容月上當去了神魔嶺,照目前來看,這分明就是依樣畫葫蘆,再用一次計罷了。
站在一邊的丹月看著倆人默契十足的打啞巴迷,實在急得不行,一直上下來回杵著他的拐杖“咚咚”響?!鞍パ轿艺f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再在這個時候玩什么心有靈犀了?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就是趕緊想辦法讓允芳這丫頭醒過來啊。她醒過來,還怕不知道是誰下的黑手嗎?”
云舒面色一番浮動,和容月又一次心有靈犀地照了個面,“實在不是我不想讓她醒過來,只是,允芳的昏迷癥狀非病癥,都說‘對癥下藥’,那也得有癥狀?,F(xiàn)在,只能慢慢等她自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