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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異志 引魂香 6675 2021-06-26 23:13:38

  告別秦家三人,我又踏上前行的道路。

  神皇派,本來便是天底下有名的大宗門,尋常人便是不知曉具體方位當也聽過這個名字。

  時值動蕩年間,各地妖邪四起,各派弟子也紛紛下山,維持人間安穩(wěn)。

  我只知神皇派在江南道這邊,不曾想,卻已經(jīng)臨近。也難怪,早就聽聞天下動蕩不安,沿途一路走來卻安穩(wěn)異常,想也知道是道門庇佑。

  一路上,因為過于隨性灑脫,惹出來不少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也許是早已經(jīng)歷過人生大起大落,是啊,誰能想到,一個破落的地主家的傻小子,歷經(jīng)鬼怪邪神,做過土匪,乞丐,道士,甚至還死而復生了一次。

  于是,為了能更好的融入當下,特意買了件新的道袍穿在身上。

  路上遠遠的便有所感,覺得前方城鎮(zhèn)可能有些不好的事情在醞釀著。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蹲了半天坑沒一點便意,而就在你想著要不擦擦屁股算了吧的時候,卻突然噗嗤一下。

  當然,這種比喻確實有點惡心了,但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意思。

  不遠處,有馬隊經(jīng)過,一個道長坐在馬上,他一身青衣黃冠,腰上還背個包裹,模樣倒還方正,一縷長須美髯,端的是仙風道骨。

  我看著也不清楚是不是神皇派的道袍,于是打算先跟進去再說。

  臨近城門,原本縈繞心頭的那股郁結反而消散了,這倒讓我有些奇怪。因為麋鹿她們廝混久了,故而知曉一些有關天理命數(shù)方面的事。據(jù)說,有些修士能遮蓋命理修改命數(shù),極為隱晦和可怕。

  到了門口,我還想著那事兒呢,門口的守衛(wèi)給我攔了下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問“有官方證書嗎?”

  我一愣,“啥?”

  那士卒又上下看了我一眼,問“假道士?”

  這話說的,我當場就要去掏一些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可這新衣服里空空蕩蕩,于是我又尷尬一笑,道“這出門走的急忘帶了?!?p>  那士兵看我也好笑,他說“不是道士那你穿這身衣服干嘛?我可警告你啊,這城里近日來來往往了不少貨真價實的真神仙,你小子別豬鼻子插大蔥,在人家那里裝象?!?p>  那一刻,我很想給他來一閃電,但隨即,我舔著個臉笑著問道“那我能進去不?”

  那士卒擺了擺手,示意我趕緊滾。

  一邊暗嘆世風日下,一邊灰溜溜的進了城。

  看了眼街上,冷冷清清,那一刻我還以為是自己走錯路了,又偏頭看了眼其他路,發(fā)現(xiàn)也都差不多。

  這人呢?我心里奇怪著,先是緩緩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眼眸中紅光一閃,可饒是如此也沒察覺到有什么不對。

  “奇了怪哉?!蔽沂掌鹕褡R,不論是何神魔鬼妖的邪法道術,沒理由會一點端倪不露。

  我四下又看了看,還是沒半點動靜。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離開之際,突聽聞身后有人喊道“道友!”

  我回過頭去,見也是一道士,不過面色蠟黃,顯得很沒精神。那道士見我回望他,趕忙跑了過來,他問“道友也是聽聞此間秘事特意前來?”

  眼前道士,身上腰上都帶有不少的法器符箓,顯然是為此準備充裕。

  我搖了搖頭,坦然道“小道不過是云游路過此地,不曾聽聞,還望道友言明一二?!?p>  那道士哦了一聲,似乎覺得我這半點都不知請也敢前來屬實是有些不知好歹,他道“這件事道上已經(jīng)傳開了,說是城內府衙有妖魔作祟,這方圓百里有名的道士都想趁此來攢些名聲。而我還知道個更隱秘的消息…”

  我眉頭一皺,那道士伸手,手指撮著,表情猥瑣,看樣子還真是想騙我錢來!

  我坦言道“我并不想知道”于是轉身要走。

  “誒,道友難道對此不感興趣?可是有大機緣??!”那瘦消道士還是不依不饒,我不理他,要往門外而去。

  正在這時,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正在被人注視著。我隨即扭頭去看,卻又抓不住那霎那間溜走的氣息。

  “誰在看我?”我心里有些疑惑,回憶起那目光的感覺,似乎并沒有敵意。

  “你且說說是什么內容,我再考慮考慮…”我回頭對那窮追不舍的家伙,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商量的意味。

  于是直接拋出一個有極強吸引力的話題“地府要在地上來判所!”

  道士說的篤定,而我則是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是方才在外面見著的那黃冠道人。那道人也看見了我,對我遙遙施禮,我也依樣還禮。

  旁邊道士見我和那位隔著一條長街對望,好奇的問“那位是何許人也?”

  我搖了搖頭,說“不認識?!?p>  之后,他舉了三根手指道“這個數(shù)”

  我眉頭一皺,突然大叫“不好,我肚子疼,憋不住了憋不住了!誒呦!”說完,一溜煙跑了。

  我去尋那先前見過的黃冠道人,記得先前有聽人說,神皇派有朝廷認可,身上衣服也成制式。

  派里不少道士與官場上的一眾老爺有交往,一些大真人受封受祿實謂黃紫公卿。而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自然不差,我尋思那黃冠道士應該差不離了。

  天下道士也分三六九等,像他這種有禮貌的就算不是神皇派,那多少也得是個大門大戶出來的。

  聽說那些進大門派里做道士沒點關系還進不去,一些個官家還就喜歡往這清凈場里去湊,也不知道圖啥?

  說起來,我也算是個名門正派出生的,甚至我還有掌教玉印。可這又能怎么樣呢?

  脫離了宗門,甚至只是因為沒有一紙憑書,我就連道士都做不成,這該死的世道??!

  我還在憤憤不平,突然又感受到了先前的那股注視我的目光。

  “不對勁,很不對勁!”我警惕的環(huán)顧了一圈。

  僅從五感上來說,凡人終究是比不過妖類的,而我這被強化過如同妖族般的感官,不存在與我同境我卻覺察不出來的,對方看樣子是比我高出一個大境來。

  道教修行里,除去一些無法開啟靈竅的,但凡開竅都會有個粗略的計算,當然,因為各門各派所耗不同,實際施展出來的效果也孑然不一,這里只是籠統(tǒng)的概括一下。

  道門境界有分散仙真人,其中,散仙多是對無門五派的雜修們的統(tǒng)稱,而實力不同依次分為一至九品,其中數(shù)字越高,則代表著實力越強勁。

  比較尷尬的是,我因為一直沒和別人比斗過,所以,我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算是哪一步,只知道,真人境界尚在那九品之上,而是否能跨出那一步,則需要莫大的天資以及,機緣。

  無奈,我打算先找個地方呆著,一方面是為了避開那可能存在的高人,另一方面,這個地方著實古怪,而這也驗證了我先前的預感。

  至于,那先前想坑我錢財?shù)哪俏徽f了句,地府,判所?

  我暗地里揣摩起這兩句話的含義,要說地府我可不算陌生,但能將地府判所開到人間那可了不得了。

  且不說陰寒之氣會使這整塊地方凍成個冰疙瘩,單就是出現(xiàn)一到兩位陰神,那恐怕這方圓十里都得化作荒地。

  冥司陰神,可不是那種性情還算溫和的陰兵鬼差,那可是一尊貨真價實擺在祭臺上受萬民敬仰的真神。

  “如果是真的有地府審判,那么這里一定會被某個大宗接管,也不知道是哪一門哪一派來的人。”我隱約覺得這可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但同時,我又忍不住的好奇,想著要不,晚上等等看。

  考慮到先前那個注視著我卻又沒動手的那位,我想,也許這里會有一位真人坐鎮(zhèn)也說不定。

  我找了家旅館,索性人家還開門營業(yè)。只是我好奇的問,怎么街上沒什么人都時候,老板說這條街因為經(jīng)常鬧怪事,后來道士們來就把這里暫時清場,而城府里不也是要舉辦一場大的法會嘛,所幸都用來接待來此的道士們了。

  我點了點頭,問他“那你怎么在這兒開著不關門搬走呢?”

  那老板只撇了撇嘴,就差說出那句“管你屁事”的話了。

  夜晚,我悄咪咪的出了門,抬頭看了下天,發(fā)現(xiàn)云霧遮繞,仔細一瞧,也并非是有人刻意而為。

  道門中,有善奇門遁甲,八卦布陣一術。

  我四下打量著,順著一個矮墻,幾步上了屋頂。在相對較高的一處屋脊上,俯身向下看去,街道路面并無變化。

  當我把視線投向較遠的地方時,看著一棟棟屋子,或連在一起,或三三兩兩散開,就像…就像一座棋盤。

  與此同時,城內某處,一個靠在灰墻上正愣愣發(fā)呆的道士,目光陡然移向城中某處,旁邊兩個在聊天的道士正說著,突然感覺什么一陣風吹過,再一回頭,皆是輕咦出聲。

  “大師兄?大師兄?”那二人四處張望著。

  此時,一個悄然墜下城頭的身影在即將落地時,身子猛然彈起,他一躍上了房頂,順著屋檐,一路快速往前躍進。

  同時,他雙眸似有所動,嘴里念著“不是道門中的?”

  遠在幾條街外的我,奔走在屋脊上。

  老實說,飛檐走壁這種事我其實一直很是神往。不過現(xiàn)實卻是,大半夜的上屋頂,多半得被值夜的給抓去。

  不過,這城詭異的很,自打進來之后,幾乎就沒怎么見著過人,詢問過旅店老板,接管這里的負責人是那什么紫府道宗的。

  對于這個宗門我其實沒啥印象,但一般而言,敢叫自己道宗多半都是頂厲害的那種。

  里面的掌教叫紫虛真人,乖乖,看來還真是有一位真人坐鎮(zhèn)吶!

  我在屋檐上行走,看著城里布局,覺得大有問題。

  首先,這街道確實是被人有意布置過的,一些小的細節(jié)改動確實能把人繞個七葷八素。不過當有人能上屋頂,那這陣用處倒也不大。

  隨即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臉上有點尷尬又似懊惱。

  我還沒急著下來,四周同樣有黑影晃動。忽而耳旁響起炸雷,那聲音如雷,卻只傳入我一人二中二,若我所料不差,此人施展的乃是道教神通天雷傳音。

  我身子頓在原地,腦子里還在暈厥,只見數(shù)人圍了上來,手里黃符,法器捏著對準我。

  我是一頭霧水,見來人上來把個黃符貼在手心,他做了個捏訣的手勢,朝我問道“你是哪的道士?怎么擅自上樓頂?”

  來的十數(shù)個道士,有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個臉上長了個痦子的丑道士見我一臉懵,于是站出來,解釋道“這位小兄弟看著面生,不像是特意邀來的,但你可以不知道,近日我等來此是為了處理邪教妖孽,還望你配合?!?p>  “我只是路過,不是那什么邪教,更不是妖孽!”我解釋道。

  那站我面前捏訣的道士顯然便是最先用那道法呵斥我的那位,他瞪大眼睛,問我“你不是邪教干嘛半夜三更上樓頂???”

  我被他看的有些無奈,行了個抱拳禮說“小道棲云宗門下修士,路過此地,望城樓上有晦氣,特來查看。既然諸位皆是留此守候,想必也是小道多慮了,這便不打擾諸位,在下自行離去?!闭f著轉身便要走。

  卻有人先一步開口問道“你是棲云宗的?”

  我點了點頭,雖然我是對棲云宗沒什么概念,但架不住這么多人跟看什么珍奇物件一樣。

  “不對,棲云宗散派多年,門下剩余弟子也都投身云野,你這小小年紀,怎敢妄言?”那捏訣的老道有些蹬鼻子上臉。

  我也懶得多解釋,丟了句“信不信由你,再會!”便折身向外。

  誰曾想,那道士卻出手攔下我道“你休走!”

  那人使得是一張定身符,此符乃是最難學的一種,若非是跟著符箓大宗里進修過,尋常道士便是連一絲威力也發(fā)揮不出來。

  那符急射而來,卻在半空中被一股力量擋開。我轉身手上捏著個千斤扎的手決,嘴里默念著,眼睛盯著那對我出手的道士。

  下一秒,天空中兩條雷霆對撞在一起。

  其余人也紛紛停了下來。不過,不同于爭斗的我和那老道,那位道士,一個個的都看熱鬧不嫌事大,在那喊著“嘿,五雷咒哈,這小子有兩下子。”

  先前那臉上長痦子的丑道士,眉頭一皺,他欲出手,身旁有個扎兩麻花辮的道士攔下,丑道士一擰眉頭,道“這好端端的打什么?在這城里出手,真要壞了陣法,地府老爺們怪罪不說,咱這也白忙活了。”

  誰知旁邊一道士抱著個胳膊,眼睛瞇著,賊嘻嘻的笑著,他道“沒事的,那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看這都留著手呢?我估摸著那小子應該有個二品散仙的實力?!?p>  “二品?”扎麻花辮的那位,搖了搖頭,他素來以眼光狠辣著稱,此刻,盯著爭斗二人的身影,他悠悠然道“我看最少有個四品?!?p>  其余人紛紛側目。

  四品散仙是個什么概念?

  首先,道門一脈所求的乃是仙途。

  其中,道門中人千千萬,大部分也就是學個兩三手皮毛,連術法都算不得。

  而其中能學全山醫(yī)命卜相的,便可稱之為三流道人。

  有能驅鬼辟邪的,善卜算的可入二流之列。

  其中,術法者能繪道教五神術者升一流天師,而卜算之術可窺天機者也在此列。

  天師便是尋常道人所修的極限,而是否有仙根,能否有緣去往更高一層看看的,便是這至關重要的靈竅了。

  有了靈竅,其實修行就已經(jīng)和別人不再是一個路數(shù)了。靈竅開了之后,便可稱為散仙。而散仙分為一至九品,其中一品最次,九品最高。劃分品階也簡單,就是看道法和靈力的強弱。

  其實散仙一詞也是褒獎,真要論修仙證道非得到真人境界才行。

  那么何為真人呢?

  想來,最客觀的便是形神俱妙,與道合真這八字評價了。

  周圍這些人,顯然都是開了靈竅的,眼下卻沒一個人出聲干擾,而是都目不暇接的看著我和那老道的斗法。

  眼見著我已落了下風,可就在其余人在想那麻花辮道士是不是看走眼了時。

  我手中已經(jīng)快人一步,將一枚銅錢抵在那人掄過來的青銅劍上。只聽得我悶哼一聲,那是一種有些低沉的悶音,因為太像是某種動物的唔鳴,第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那聲音發(fā)出后銅錢上發(fā)生的變化。

  與我對峙的道士全然放下小覷的心思,但見我落了下風,他倒笑了起來,語氣有些輕松道“小小年紀竟能有如此修為。不錯不錯,不過還是有些不懂規(guī)矩了些。不論資歷,我虛長你這么些歲,怎么,問你兩句都不行?”他話音剛落,就見我神色古怪。

  他剛要收起銅劍,只感覺手臂上一陣酸麻,眼前的銅劍竟然寸寸崩裂。

  而我只吐出一個字“去!”

  下一秒,那道士身形如離弦的箭,非也似的倒滑出去。

  我手中的那枚銅錢卻是完好無損。

  在眾人一張張吃驚面孔下,幾個掠步就要走去,不曾想一個插著個發(fā)髻頭發(fā)卻還是亂糟糟的瘦高道士搖搖晃晃的站在我要前行的路上。

  那道士拍了拍手,嘴唇帶有一抹和善的微笑,他道“道友好本事啊,一擊之下,能破了我?guī)煹艿慕鸸庵洹!?p>  我不好意思的回了個禮道“承讓承讓,今日看樣子是由諸多誤會,不如咱改日再聊?!?p>  說著就要從他身邊走去,那道士又一飄,我卻看不清是什么身法,只見他站在離我還是五丈左右的位置,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他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道友能體諒?!?p>  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原本身后看熱鬧的道士們是越來越多。

  我回過頭去,臉上有些苦笑道“咱修道的,就不能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嘛?”

  那瘦高道士向我抱拳,并深深作了一揖,道“在下生平最好與高人切磋,今日屬實有些唐突,還望道友見諒。”

  我深吸了口氣,心想“我當初就不該進這個城,怎么里面一個正常人都沒有?!?p>  吞吐間,我的雙眼慢慢睜開,眼前的道士正笑望向我。

  他眉心處白色流云飄動漸漸繪成一朵七瓣蓮花。道教之中,蓮花乃圣物,其中七瓣金蓮更甚。

  “道友,請先吧!”那道士眼中倒是清澈如許,隱約間,只見他衣袖飄搖,人卻如同虛影依然不再了原地。

  我雙手抱攏,雙膝彎下,只是默念一聲“起!”

  而后身雖口動,手雖心動。身旁氣流隱約被我?guī)樱缤降仄瘕埦怼?p>  下一秒那道士手掌在我頭頂三寸處,其中勁道十足,但見手掌也只是一直停在那,直到道士也忍不住“誒?”了一聲。

  我面不改色,手往上推。那道士與我之間好似一陣大風,給他刮到天上。

  可不待他施展身法,我左手攔懷,右手從下推上去,那道士身子止不住的在天上打轉。

  旁人見了無不稱奇。

  其中,那丑道士問“這?這是什么道術?”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回他,所有人都在看著眼前怪異的一幕。

  只見那一身嶄新道袍的年輕人,只是自顧自的打著拳,拳法綿柔,也無甚勁道??善谔焐系哪俏惶柗Q紫府真人之下,武無敵的小張道士,就沒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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