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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異志

涅槃生

奇物異志 引魂香 5687 2021-08-31 03:18:10

  烏鴉站立在枝頭,似莊嚴(yán)的使者,似小憩的旅人。

  馬匹停在一旁吃草,而那場急至而來的暴雨下了沒一會兒便停了。倒是天空中悶雷不斷,似乎是老天爺在發(fā)怒。

  站在樹蔭下的懷明玉在那來回踱步,方知有面前堆著各種道具,從來到現(xiàn)在,他至少算了有七八回了,但每回都是兇兆,這讓他焦急萬分,可又無可奈何。

  “不行,我得趕回去,這樣下去我非得急死?!睉衙饔裾f著,翻身便要上馬。

  方知有趕忙攔下她道“不能去不能去?。∧沁吚茁暥啻竽悴皇菦]聽見,就算你去了那又能怎么樣,咱們只能給他們添麻煩,當(dāng)務(wù)之急自然是離得越遠(yuǎn)愈好?!?p>  “逃逃逃,你就知道逃!”懷明玉一把掙開他的手,平日里脾氣還算不錯的女子,突然仿佛炸了毛的母老虎一般,方知有也不知所措,但見懷明玉已經(jīng)騎上馬匹,她調(diào)轉(zhuǎn)馬頭,方知有上前阻攔道“他們有修為的神仙打架,你我一介凡人干預(yù)不了的,你別去添亂子了,我的姑奶奶誒!”

  “我不知道那些個天高地厚,我只知道,我的朋友現(xiàn)在有難,而我卻在這兒躲著,我懷明玉不是怕死的人,方道長,我知你難處,況且你還要帶福生道長去神皇派,今日咱們在此別過,他日若有緣,咱們再相聚。”懷明玉調(diào)轉(zhuǎn)馬頭,雙腳一夾馬腹,馬兒便身子一縮,而后全身似開了關(guān)的機(jī)器,快速活動了起來。

  望著騎馬遠(yuǎn)去的懷明玉,方知有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氣。

  福生拍了拍方知有的后背,此時,只剩下他和方知有還守著這片小樹蔭了。

  “福生,咱們是回去還是繼續(xù)往前???”活了半輩子,從來都是別人誠心誠意的來問他,而他去問別人的倒實(shí)屬罕見了。

  福生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我想一盂了?!?p>  方知有回頭摸了摸福生的腦袋,這個嘴上長有兩撇小胡子的胖道士,罕見的硬氣了回,他道“那咱回去找他們?nèi)ァ!?p>  福生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方知有將地上那灘東西都拾掇著放回自己的箱子里。

  …

  馬匹馳騁在樹林里,林中寂靜無聲,只剩下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響。

  潮濕的泥土,馬兒踩進(jìn)去的聲音是沉悶的,伴隨著吧嗒吧嗒的水聲,懷明玉那顆沉重的心終于是釋放了出來。

  從她離開到現(xiàn)在,心里一直是揪著的,總覺得一股氣堵著,擠在胸口不得出來。她感覺糟透了,這種感覺和五年前她爹出門時一模一樣。

  天空的亮度漸漸變?nèi)?,灰白的云層慢慢開始暗淡,林子里的路本就黑,如今下了雨過后又顯得濕滑,馬兒幾次奔馳都險些踩滑。

  “楚道長!一盂道長!”懷明玉開始大聲的喊著。

  周圍萬籟俱寂,只有風(fēng)吹動樹葉的聲響,她的聲音伴隨著馬蹄聲,在這個空蕩蕩的世界里回響,卻得不到回應(yīng)。

  懷明玉覺得,那一刻,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個孤獨(dú)的夜晚。

  一陣嘶鳴聲響起,馬兒一腳踏進(jìn)泥坑而身子沒能拔出來。幾百斤重的馬兒慘叫著摔倒在地,而懷明玉被甩飛出去。泥土打濕了她的身上,她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幾圈,而后爬了起來。

  懷明玉擦著手上的泥土,她望著周圍黑漆漆的世界,耳邊似有嗡鳴聲。

  沒由來的,她又回憶起那時的場景,看著高大駿馬在泥濘中掙扎,受驚嚇的巨獸嘶吼著,仿佛那一刻被這個世界上的冷漠所傾倒。

  懷明玉擦了擦臉上泥水,她起身走了過去,百多斤重的馬匹隨著她用力,也在極力支撐著自己的龐大身軀,她低聲喝著,隨著馬蹄重新踩踏回大地,那高頭大馬也重新站穩(wěn)腳跟。

  摸了摸馬背,安撫著陪伴她幾日的坐騎,懷明玉從懷中點(diǎn)起一只火折,那火星燃燒在黑暗中,仿若流螢。

  懷明玉將火折子藏好,重新上馬,握著手中燈火,繼續(xù)行進(jìn)在漆黑的夜路上。

  我將竹藤編制好,做了個簡易背籠,將楚清河放在里面。

  他腦袋濕答答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把藤蔓的兩頭系在我的腰上胸前。

  將他放穩(wěn)后,輕念了聲“我們走。”

  我拄著楚清河的佩劍,在昏暗的泥濘中,背著他,一步一步的尋找回去的路。

  楚清河比我想象中要輕,以前一直覺得他這九尺男兒至少得有個半頭牛那么重吧,可實(shí)際上,在我背著他起身的時候,比之更重的是我的心。

  他身材比較勻稱,四肢比我長一些,所以我背著他的時候,他的雙腳總是會拖在地上。

  我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到原先他手上戴著的那個串,我想那對他一定很重要吧,可惜我沒能幫他全部找回來。

  也許那對他而言是什么重要之人的物件,也許,他母親現(xiàn)在還在想著,他在哪,在干什么,過得好不好之類。

  真好啊,還有人惦記著。

  “不像我,命苦,家里親戚都走完了,孤家寡人一個?!蔽易灶欁哉f著,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妥。

  至少,我知道我還是有個地方可以回去。

  想到大澤里的那個她,其實(shí),這種糊涂賬,早八輩子就該算清楚的。我暗自搖了搖頭,心中滿是悵然。

  周圍的視野越發(fā)的黑暗,但好在我的視力并不受黑暗的影響。

  我又開始碎碎念著“一開始見你的時候,感覺你這個人像是話本里走出來的人物,出身名門,話少,本事還強(qiáng)。不過現(xiàn)在話也不多,為人處世倒更像個俠客。”

  “我覺得懷姑娘對你有意思,而且你看懷姑娘那眼神也忒愣了點(diǎn),現(xiàn)在不都講究一個郎情妾意嘛,我感覺你們倆啊,就缺那臨門一腳了?!蔽易灶欁哉f著,身后的楚清河身子隨我的搖晃,一擺一擺的,好似真的只是睡著了一般。

  “其實(shí),你想知道的那些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告訴你也沒好處。誒,咱們都是有秘密的人,有點(diǎn)秘密也挺好。”

  背著楚清河,路過一個轉(zhuǎn)角,我看見一只松鼠從我眼前跳過。

  那小巧的家伙,灰褐色的大尾巴一搖一搖的,仿佛一桿小旗。

  夜里涼風(fēng)瑟瑟,我把楚清河放下了,將身上的衣服脫了給他,幫他穿上后,又好好整理了下衣襟這才又背上,再啟程。

  路上無數(shù)游蕩的孤魂似陌生的行人從我身旁經(jīng)過,我裝作看不見他們,只背著楚清河默然無語的在林間行走。

  在這里的多是些橫死鬼,天不管地不收,終日游蕩在這片林子里,直至魂魄漸漸稀薄,最終在某一日里徹底的消失在了人世間。

  楚清河的尸身引來了其他魂魄的注視,而我很合時宜的念起了驅(qū)鬼咒。

  聽說,在山南道那邊,有種職業(yè)就是專門替人收尸的,往往那些藥走上個百八十里,翻山越嶺的。

  我背起楚清河后,有注意,念咒前先用鎖魂的手印扣在楚清河僅剩的左手上,好讓他體內(nèi)的殘魄不至于受到影響。

  冷風(fēng)從天空倒灌向地面,經(jīng)由泥土雜草的過濾,呼吸到我口中的是含有奇怪異味的冷香。

  我不討厭這種氣味,像頭不知疲倦只悶頭前進(jìn)的老牛。

  漸漸的我感覺到了身后傳來的一種異樣的味道,那是一種灰霧下濃郁的悲傷。

  楚清河的身上散發(fā)出這樣的氣味,讓我有些錯愕,不過,也許是因?yàn)橘N合的太近,我又用鎖魂的方式使他的魂魄更貼合著我,所以我才能覺察到那股殘存生命里的莫大悲愴。

  我仍是在一步一步的走著,背上的楚清河卻好似越發(fā)的輕盈,耳旁無數(shù)鬼魅的低語聲變的弱小,唯有一陣?yán)涞焦撬枥锏亩哙侣?,在我身后輕輕的顫鳴。

  那是楚清河的聲音,準(zhǔn)確來說是那縷殘魂的蘇醒。

  旁人無法聽見一個死人說的話,但我可以。

  “師兄…師…兄…”楚清河重復(fù)著念著這個詞,從他的話語中,我似乎聞到了寒冬臘月時的大雪,聞到了那抹帶有血腥氣味的劍痕。

  “回家吧”似在漫天大的飛雪里,少年的身影蕭索著背負(fù)著一個人,艱難前行。

  楚清河輕輕的嗯了一聲,而后再無聲息。

  不知走了多久,遠(yuǎn)遠(yuǎn)的,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然后,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點(diǎn)著火折子的懷明玉下馬跑了過來,她滿身的泥斑,漂亮臉蛋上也沾染了許多污漬。可那一刻,面對著他的我,竟有些愧疚。

  “一盂道長,楚…”懷明玉在看見我身后背著的楚清河時,表情明顯呆住。

  我將楚清河放倒在地上,破舊的道衣早已被撕扯的看不清原來的模樣。透過大大小小破布的縫隙,楚清河身上焦糊的四肢,以及蒼白的臉上完全沒有了生人的跡象。

  懷明玉已經(jīng)知道他的死亡,但還是將手放在楚清河的胸口,那里并無搏動,唯有寂靜。

  大約過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方知有帶著福生從遠(yuǎn)處趕來,在看見我和楚清河的凄慘模樣時,福生忍不住的哭了出聲。

  方知有沉默著不發(fā)一言,我見到他時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氣,但覺渾身上下再生不出一絲氣力。

  懷里,一股清涼似有游蛇奔走。之后,我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無邊落木此刻狼藉一片,無數(shù)冤魂精鬼圍繞在這圈戰(zhàn)斗后的場地外,不敢靠近。

  有那瘦弱的幽魂,吸了口地上流淌的血痕,只片刻便身子凝實(shí)了不少,雙目泛著綠油油的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不遠(yuǎn)處躺著的那幾具碎尸。

  女人從嘈雜聲中被驚醒,她身軀從灰土中爬起?;液谏慕雇翉乃纳砩蟿兟?,好似蛇蛻。

  林子里安靜極了,沒有風(fēng),沒有鳥,沒有蟲。世間萬物落在女子琥珀色的眼眸中皆是一動不動的靜物。

  餓鬼們飽食著血肉,他們的喉嚨不斷吞吐,身軀越發(fā)膨脹,眼眸中有的猩紅,有的湛藍(lán),有的碧綠,模樣已經(jīng)快要成煞。

  女子從起身之后,便一直在打量著自己,她胸前的傷已經(jīng)痊愈,皮膚水嫩的如若新生的黃芽,光潔的身子落在林中惡鬼的眼中便又是一餐美味的宵食。

  她摸著胸前的圓潤,感受著那里強(qiáng)而有力的生命脈搏,短暫時間里經(jīng)歷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而今獲取新生的她終于是明悟了太上十字真言中的恕。

  惡鬼們圍繞在她身邊眼神里充滿渴望,女子瞧了瞧它們,忽然一招手。

  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就撲了過來,她并未阻止惡鬼們的侵犯,只是,抬頭望著天際。

  她的身軀很快在邪魔的入侵下扭曲不堪,細(xì)嫩的皮膚被撕扯出道道血痕,疼痛,瘙癢伴隨著陣陣冰涼沁入她的心肺,在深刻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之后,反而她有種難言的痛快感。

  一瞬間的悲愴化作無垠的雪,鋪在血紅色的視線里。

  而后,隨著她的怒號,周遭的一切土崩瓦解。

  那一刻,一團(tuán)來自人世間那心底里最深層的怒,如若一團(tuán)火焰,痛的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給焚燒殆盡。

  官鬼或被論言兇,而令喜忌為已恕。

  赤色薄霧化作清煙裊裊散去,又是一身純凈瑕白的女子,她身上不著一絲,卻毫無掛礙的一步一步走出坑中。

  但見其眉心處一道圖案行成,顏色似胭脂抹成,圖案上赫然便是那七殺的符號。

  女子手臂微抬,先前在樹枝上掛著的那件紫色長袍述而飛回女子手邊。她哼著一首小曲,心情似乎很是不錯的樣子。望著天上眾多星辰,眼眸里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采。

  女子嘴唇微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見她嘴角勾起,臉上似乎又流露出一絲癲狂的笑意,那笑容回蕩在林中,驚落了一片葉子。泛黃的樹葉從枝上落下,在墜地之前被一陣風(fēng)打的飄忽忽旋轉(zhuǎn)個不停,而當(dāng)葉子真正落地的時候,女子已然不見了蹤影。

  …

  我醒來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

  當(dāng)我再次睜眼,面前是黑漆漆的頂,搖晃的頻率讓我反應(yīng)了好久才想到這應(yīng)該是馬車之類的。而懷中大鯉率先跑了出來,他在我臉頰上蹭了蹭,口中龍息輕吐,一陣溫涼的濕氣打在臉上。

  而當(dāng)我準(zhǔn)備起身,卻發(fā)現(xiàn)被什么東西給捆住阻礙我的動作。

  車簾外,方知有的聲音響起,隨著車簾被掀起一角,在刺眼的陽光下,我看見方知有那張大餅?zāi)樕炝诉M(jìn)來,他一雙眼睛在我臉上望了望,隨即面帶欣喜道“謝天謝地,你終于是醒了?!?p>  我掙扎著把身上那些繃帶木板給拆掉,身子活動著,除了感覺有些軟弱無力之外,并沒有太多的不適。

  “我們這是在哪?”我活動著已經(jīng)僵硬的身體,聽著卡巴卡巴的聲音不斷響起,身子才算舒服了些。

  “你這一口氣睡了三天了,還好,人沒啥事吧?咱們這是在去往揚(yáng)州的車隊(duì)里,先前走到廬州,剛好那有來往揚(yáng)州的車隊(duì)。我們把馬匹還到附近的道教所,里面有人安排我們坐上這批,再有個半天就能到了?!狈街性谝慌运樗槟钪?,也許是耳根子清凈久了,再聽到他的話,我心里莫名有些感動。

  但隨即我想到了楚清河,于是干嘛問“楚道長呢?他怎么樣了?”

  方知有原本笑著的臉僵住了,一時間我也想起在不久之前,雨林里發(fā)生的那件事。

  良久的沉默之后,方知有道“正好有神皇派的弟子在附近,現(xiàn)在楚道長的…身體在后面那輛馬車上,附近有兩名長字輩的神皇派弟子正看著?!?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有些難受,道“我出去透個氣。”

  方知有要來扶我,被我笑著擺手錯開了。

  掀開簾子之后,眼前的并不是筆直的官道和兩旁茂密的樹林。

  我們似乎是在一座鎮(zhèn)子上,來往商販絡(luò)繹不絕。旁邊孩童相互打鬧,婦人提著籃子周邊有那光膀子搬貨的農(nóng)家漢子,也有黃狗趴在地上瞇眼小憩。

  我們過了一座亭臺,再往前便是一條平鋪在水面上的大橋。

  方知有見我似有疑惑,他解釋道“廬州揚(yáng)州本就是江南的重心,而整個國家版圖又以江南最富,莫說是這兩城想通的官道繁華如此,待你到了那真正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城頭,便知道熙來襄往,人似潮水車馬如龍的壯麗景象。”

  方知有的話,倒是讓我記起某一世身處在太平盛世里的繁華都會中,在紅街綠巷醉臥美人膝前。

  看著曾經(jīng)的自己,想到我也曾和他一樣,抬頭仰望若有所思,我既身在其中,又在其外,對這千變?nèi)f化的人生既心醉神迷又厭惡不已。

  “一盂道長?”懷明玉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铱聪蛩?,懷明玉滿臉的驚喜,而她身邊的福生已經(jīng)幾個健步跳了過來,他面露悲傷道“一盂,我還以為你也要躺一輩子呢?!?p>  望著面前這個明顯成熟了不少的家伙,頗有種孩子漸漸長大的喜悅,可轉(zhuǎn)念想到了楚清河終是嘆了口氣,我回過身去,輕聲道“讓我去見見他吧?!?p>  車窗外的我始終還是不敢再掀起簾子,對于楚清河我是有愧的。

  如果那天我沒有猶豫,而是在一開始就沒想著掩藏身份,是不是他就不會躺在這兒了。

  身旁,神皇派的弟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進(jìn)去吧?!?p>  猶豫再三,車簾掀開,楚清河安靜的躺在里面,似乎是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的鉆了進(jìn)去,車簾放下。

  車?yán)锏臏囟炔桓撸坪跏窃O(shè)了特別的陣法。

  楚清河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件新的衣服,看起來和先前差不多,一樣的帥氣。

  只是,他面色鐵青,我想到這家伙平常也是不茍言笑的樣子,倒是親切了不少,只是在看見他右邊空空蕩蕩的袖子時,心中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傷涌了出來。

  我蹲坐在他的身邊,雖然我與他相識不久,但至少還算愉快的度過了一些時日。

  身旁,香爐里安魂香的味道凝聚在空氣中,讓人聞了有種昏昏欲睡的安寧感。

  如今他的一縷殘魂留在這里,另外兩縷,一是歸入地府,一則被神皇派的命燈牽引回到了神皇派內(nèi),等收集其了,再一同送去地府。

  算起來,這也是入了大門派的一個好處,神皇派歷史由來已久,地下肯定也有不少的同門在里頭,照顧在所難免。

  如此寬慰著自己,我從腰間把一枚墨綠色的珠子放到楚清河的懷中。

  這是我在那找他魂魄的時候順手撿到的,不過只剩下這一顆了。

  望著楚清河清冷的面龐,許久,我走出了車外。

  方知有等人皆在外面,見我出來,他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我能感覺到他們和我一樣,心里都憋著一口氣在。

  我吐了口氣,望向揚(yáng)州的方向,開口道“這件事不能這樣算了呀。”

  方知有點(diǎn)點(diǎn)頭,他說“事分輕重緩急,福生道友的記憶得先恢復(fù)了再說?!?p>  旁邊的福生也認(rèn)真道“福生也要加油?!蔽倚χ嗣哪X袋,而后看了眼方知有問他“我那事你到底能不能算???”

  方知有無奈一笑,他說“本來我是偷偷給你占過一卦?!?p>  我饒有興致的看向他,但見方知有手心手背翻了幾下,我看不明白,直接問他“何解?”

  “春木更新之象艱難險阻之意?!狈街姓f著,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道“萬事開頭難嘛,我懂?!钡S即,眼神凝實(shí)了,我望向遠(yuǎn)方,胸中似有不得不吐之言,直欲抒發(fā)胸臆。

  本想著至多一年半載,找到殺洪文武的那人便回大澤去,但半年時光過去了,別說殺洪文武的神秘人,自己這萬般小心也惹了一堆因果在身上。

  地府,黑蓮,七殺。

  輕吐了口濁氣的我,不發(fā)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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