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地界，倒是個好地方。
相傳天工開物，此地曾于連綿大旱中被一道金光砸中，頓時山搖地動，天地震顫。而就在這時，連綿巨響如鴻溝開闔，大地之上裂出一道縫隙。于是紅芒乍現(xiàn)，天河之水傾涌而下，填滿溝壑，形成一座大湖。
此湖，水色清澈，春不涸，夏不溢，四季瀅然與天相接。
在聽完這些個介紹，那個帶我們參觀游歷的本地年輕人面露得意之色。而不出他所料，我是被唬的一愣一愣。好家伙，直接天工開物可還行！
小哥帶著我們參觀了本地最有名的幾個景點，然后指著遠(yuǎn)處的石窟對我們說道“那里，流傳著我們最為古老的歷史，無數(shù)匠人不畏風(fēng)險也要在山崖上留下關(guān)于祖先的記憶。由此，我們將那里視作最終的歸宿?！?p> 巴衛(wèi)看見那面山體上有個占據(jù)了大半面墻的雕塑，在那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們這邊供奉的是母神？”
那本地小哥偏了偏腦袋，看著巴衛(wèi)那憨憨的模樣，遂解釋道“我們一般稱呼祂為元君，不過母神這個叫法也不是不行?！?p> 我聽出來巴衛(wèi)的意思，但想來他可能是誤解了什么，于是連忙止住接下來的話頭，把內(nèi)容往這邊的風(fēng)土人情上去引。
山南劍南兩道所臨西域，皆是供奉于一位名為赤霞元君的上仙。起初我對此并不以為然，直到了解到母河以及曦神治下的翠霞流域，這才明白所謂赤霞并非指代早夕之晚霞，而是古地易主的翠霞流域。
那么對應(yīng)的，女人原先掌握的部分權(quán)利應(yīng)該也是被移交給了她。而在各類典籍中，有關(guān)這位赤霞元君的記載少之又少，只知道和原先建立西域的太元圣母關(guān)系密切。
這便又繞回到最開始我所擔(dān)心的地方上，即，現(xiàn)在我手中握有的那份死亡權(quán)柄只能暫時被我擱置，一旦我的身份暴露，恐怕迎接我的便是數(shù)不清的神仙妖怪。
所謂，懷璧其罪。
巴衛(wèi)跟在我的身后，他一向甚少的開口，如今主動提起的情況實屬少見。
在擺脫了那位本地佬的熱心服務(wù)后，我拉著他來到一處隱蔽的拐角里，問道“怎么，那個雕像有問題？”
畢竟，我的神識里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巴衛(wèi)老實巴交的臉上看不出有什么反應(yīng)，他說“那尊雕像背負(fù)有六輪神環(huán)，這在我們那個時代象征著深淵一系的神靈。”
在擁有紀(jì)元這個概念之前，天地分割成幾位具象化的神明，比如守望冥界的漆黑大蛇，象征著地上生命的遠(yuǎn)古河流，帶來光明的永恒白鳥，誕生于深淵的紅鳥。
我結(jié)合已有的了解，推測的一個結(jié)論是，神靈所掌握的權(quán)利是會極大的影響到神靈本身，于是這才有了所謂的繁衍，在過程里不斷分化削弱這種影響，而只要權(quán)柄本身掌握在手中，那么分出去多少實際并沒有什么問題。
而，繁衍之后，誕生出的諸多種族便開始有了矛盾，于是這也可能是神戰(zhàn)爆發(fā)的一個因素。
一般，信仰會隨著出生而確定下來，比如巴衛(wèi)這種半人馬就脫胎于母河，所以，他信仰母河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那么，會不會有其他氏族的成員有改姓不同源的神靈這種情況？”我提出來一個疑問。
“如果改姓其他氏族的神靈，那這個人毫無疑問會被蓋上背棄者的烙印，在他身上，本該受到神靈庇佑的圖騰也會自主損毀，且后代都會背上背棄者的印記?！闭f到這兒，巴衛(wèi)指了指他左胸上的那塊紋身。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同樣的，有一個有史以來的疑問在我心中，即，人族到底是跟隨哪一位神靈的呢？
可以確認(rèn)的一點，所謂人皇等遠(yuǎn)古先賢必然不會是初代創(chuàng)世神那一套班底，而在二代三代中，目前很難找到有人族特點的。
而面前的疑似信仰深淵母神的雕像，讓我不禁思考起，人類真的誕生于黑暗的地底？
在人生地不熟的秦州，我和巴衛(wèi)盡量表現(xiàn)的像個正常人一點。
當(dāng)然，這確實是有難度。本身我就是脫離世俗太久了，甚至還聽不太懂他們的語言，而巴衛(wèi)這貨壓根就沒和人打過交道，用他的話說就是“這里氏族的人很奇怪，彼此行為間沒有規(guī)矩，而且從不掛念自己信仰的神靈。”
對此，我只能和他寬慰道“今時不同往日，這里都比較純樸，而神靈都去了另一個地方。你可以理解為這里沒誰愿意去管，都是人族自治?！?p> 巴衛(wèi)雖然還想說些什么，但他看得出我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口舌，于是只能選擇沉默。
我其實蠻能理解他的，當(dāng)我還是個啥都不懂的菜鳥時，在大澤里和神仙般忽來忽去的麋鹿等妖精接觸里，也是感到一種極為明顯的隔閡。那是一種明確知道，在不屬于自己世界的地方上不得不生活下去的悲哀。
比起那時的我，巴衛(wèi)只當(dāng)目前的這一切都是修行和信仰的一部分，也是由此，我才能感受到，這位身形魁梧的壯士有著與形體相匹配的強大內(nèi)心。
在白天的一個下午，我?guī)е教幦フ夷芷愕牡朗?，?dāng)然，一路上碰到的多半都是騙錢的假貨。
雖然，我也算是個道士，但除了一些實用道法外，命理卜算我是一竅不通。而算陰市這種，則需要對方真的有一定的道行和本領(lǐng)。
…
又是一個橋洞底下，我望著面前那兩撇小胡子還擱那裝瞎的假道士，眉頭一皺，起身直接要走。
那道士臉色里面拉下來，他也不裝瞎了，連忙要拉著我們，嘴里還喊道“誒，你還沒給錢呢！”
巴衛(wèi)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個化完形身高都有九尺多的壯漢滿臉兇相的望著你，擱誰誰不慌啊？
我則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口說了句“一個簡單的上卦壹拾叁，余伍。內(nèi)掛余叁，動爻為整，風(fēng)火家人，你能查個半天，再讓你求個外應(yīng)還能找錯，說你半吊子都算抬舉?！?p> 那老頭頓時兩眼一抓瞎，他嘶了下嘴，罵罵咧道“你這是來砸場子的？”
懶得理他，我只能把名單上的名字再劃掉一個。望了眼手里上問到的信息，還有一個在前面不遠(yuǎn)處的另一個橋洞下面。
走了幾步，彎彎繞繞過來，發(fā)現(xiàn)這里水草凋零，樹木遮陰，抬頭往上是晴空萬里，橋洞下一個靠椅上，躺著個拿書蓋在臉上的家伙。
我伸頭瞧見那枯黃封皮上潦草寫了兩個大字，黃石，看起來不像書名倒似簽名。
而隨著我走近，那書底下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他說的是官話，所以我還是能聽得懂的。他道“今日運程十文一算，八字解命十五一看，姻緣名利望數(shù)不等，排憂解難估量可議?！?p> 我聽著那聲音倒是挺年輕的，而且，既然說的是官話，那么至少也該是讀過書或者在外游歷過，于是心下也有了幾分把握，遂問道“那，能不能幫我算一下陰市幾時能開？”
沉默了會兒，那書蓋底下的人伸手將書挪開，露出一個惺忪的眼睛，他望了望我，又看了眼我身后跟著的巴衛(wèi)，倒沒什么其他反應(yīng)，直接了當(dāng)?shù)馈耙话傥摹薄?p> 我摸了摸身上拿藥草換來的銀錢，直接從里面摸出一枚銀錠放在那年輕算命先生的桌上，他倒是沒什么其他表情，反而有些譏諷的意味“你就算給出十倍的價格，這陰市該什么時候開還得什么時候開，早晚不得。”
我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這是定金，我想讓你帶我們進去，當(dāng)然，這是保價的一部分?！?p> 陰市雖然對外開放，但那只是針對很小一部分的群體，像我和巴衛(wèi)這種陌生的外來者，很容易就被盯上，所以，找個保人帶我們進去，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做法。
那年輕人想了會兒，把銀子收下，指著旁邊的椅子道“先坐，等算出位置，今天我直接收攤?！?p> 他正襟危坐，但手剛掀開一張圖錄遂又停下，他看向我，低聲道“我叫鄢舒文?！?p> 出于禮貌，我輕笑著回答道“童盂，這是我的同伴，巴衛(wèi)?！?p> 那名為鄢舒文的年輕人，聞言又多看了幾眼旁邊身材高大的禿頂男人，也沒多問，而是一板一眼的開始算起位置。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約莫是我運氣確實不錯，這陰市的時間就在今晚。
于是，在酉時三刻，鄢舒文與我和巴衛(wèi)準(zhǔn)時來到城郊外，一處小樹林里。
入伏前后，夜晚的林中蟲鳴鳥語絡(luò)繹不絕。我伸手趕了趕蚊蟲，一邊瞧起今夜的天色，見晴空萬里，星河璀璨，道“明天是個好天氣?！?p> 那話不怎么多的鄢舒文只道“秦州多是這樣的天。”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三頂紙帽遞給我們。
這是入市前的準(zhǔn)備，我伸手掀開看了看那帽子上蓋著的一張黃符，上書天官賜福。
“凡人身上有陽火三朵，一不小心全滅了，那就神仙難救，所以，這天官帽是保咱們頭頂上的那朵?！臂呈嫖膶ξ覀兘忉尩?，當(dāng)然，在他看來，我們二人既然能來找他，估摸著也不是新手，只是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
“進去之前會有人來驗身份，你們跟在我身后就行?！?p> 最后一遍強調(diào)完，見我和巴衛(wèi)沒什么要補充的，遂也閉上了嘴，安靜等待開市的時間。
相比較什么都不清楚只當(dāng)是特殊聚會的巴衛(wèi)，我其實對這些還是很感興趣的。
無論是奇人異士，怪力亂談，在修行道上，其實大部分人都活的比較孤獨。宗門內(nèi)條條框框，師兄弟也不比親手足，一方面嚴(yán)于律己，一方面又要承受外界的壓力。
而尋常散修更是難謀出路，一不小心淪為邪道，到頭來害人害己。
當(dāng)然凡人也不好過，每天起早貪黑晝夜不辭，或許就是為了一口飯吃。和平年代尚且如此，更不用論布滿災(zāi)厄的時代下，人命如草賤。
在酉時接近尾聲之際，林子里突然起了一陣陰風(fēng)。
我的思緒被這股寒意打斷，或許是印象太深，在這股陰風(fēng)刮來的時候，我便察覺到了那熟悉感的來源。
風(fēng)起于冥司。
雜草叢生的小徑深處，隱約有樓閣浮現(xiàn)。那些虛幻的高塔，城墻慢慢于霧氣中凝實了下來，其上似有人提著燈籠在來回走動。
巴衛(wèi)注視著前方，他對于起了什么變化估計也并不清楚，只是當(dāng)他的視線停留在門口兩個帶著黑色兜帽的奇怪人物身上時，嘴角略微撇了下。
“兩個三品？”只是一打眼，差不多就推測出門口守衛(wèi)大概在什么層次上，不過，本身修行道上，能有道行的就不多，那些趁了機緣勉強開竅的估計半品都算不上，守在門口，兩個三品綽綽有余了。
見陰市已開，鄢舒文朝我們兩遞了個眼色，邁步往前走去。
我懶得打量那兩門衛(wèi)，眼睛滴溜溜的在望那入口里面看去，見兩旁道路已是青磚鋪好，一個個小隔間里也似商鋪般有人入駐。不過，依然空著不少，難不成還在招租？
看著鄢舒文遞上去的文書，那兩把臉都拉在兜帽底下的門衛(wèi)伸頭看了我和巴衛(wèi)一眼，隨手丟來三塊白布。
我看著遞到手邊的白布，大概是為了保護各自的身份吧。
在走近那兩個門衛(wèi)前，我的鼻子微不可查的聳了一下，一股略微有些辛辣的氣味從鼻腔深處往頭頂鉆去，對于這種不怎么友好的糟糕體驗，我也只在地府陰差身上才能感受到。
收起玩笑的心思，既然初步確認(rèn)門衛(wèi)的身份后，我在邁步走進陰市前提醒巴衛(wèi)，讓他不要隨便回應(yīng)某些人的注視。
既然，這所謂陰市背后實際控制人應(yīng)該是地府，那么就不排除對方可能在這里布置了位高級點的陰差，一般這類修為高些的家伙，狗鼻子都靈的很，我可不想還沒開始就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那層白布遮蓋在臉上時還很貼心的給我們留出兩個看東西的孔洞。只不過，制作我的這張白布面具的那位，可能是有什么獨到的想法，不然它也不至于把兩個洞剪的一個大一個小，還不一樣高。
這是個人才?。∥矣谛睦锬锌司?。
進去之后，我們?nèi)说恼疚豢康谋容^接近，往來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我們身上打量。陰市里來了新人，當(dāng)然免不了要被人好奇圍觀一二。
鄢舒文走的不快，來之前他已經(jīng)問過我們的需求，當(dāng)然這種事情也沒必要瞞著他，只是聽完，他也直接了當(dāng)?shù)谋硎尽白罱欢螘r間，獵仙者們出席的頻率并不是很高，不管我們有什么緊急的需求，也只能在這兒碰碰運氣?！?p> 對此，我表示并不著急。
從外門進來之后，我便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屏蔽了我的感官，當(dāng)然，這并不是針對我的。
不經(jīng)意的四下打量起的同時，我注意到那些城樓上掛著的一些旗幟，上面繪制成的圖案恰好是迷魂陣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此處乃是一座大陣，屏蔽或擾亂一些靈性感官，防止有人在陰市里搞什么小動作。而且，也算是給了來參加者的第二重真正意義上的保護，即不會被旁人直接窺探。
不過，想法是很美好。我略微眨巴了下眼睛，那些如同嘈雜的波紋般的東西，通通被我屏蔽掉，眼前無數(shù)多細(xì)小的微粒構(gòu)成的一個個活物，死物，于我眼底里分毫不差的顯露出來。
“定生死輪回，改命里乾坤?！痹谇胺讲贿h(yuǎn)處的一個拐角里，有個干瘦干瘦的老頭閉著眼睛似在打坐。
而他面前，琳瑯滿目的道具中間擺著一張白布，而在白布上方則懸浮有十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
我眼前一亮，這熟悉的一幕，讓我想到初次和師姐在浮云山腳下的祈福鎮(zhèn)里遇見的類似。作為道門八神技之一的金光咒，其功用確實繁多。但像是一些個野仙把它當(dāng)做告文來用，多少有些顯擺。
視線在那老頭身上停留，初步估算大概是在四五品之間。如果不是出身門派，這個年紀(jì)，這份修為確實能稱得上一句活神仙。
就在我的視線停留不到二息，那老人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只是，先他一步，我已偏轉(zhuǎn)過視線，像是普通造訪的其他客人，在對著四周的攤子挑挑揀揀。
那老頭眼中閃過很短的一絲錯愕，隨即又繼續(xù)閉上了眼睛，在那假寐。
這里的商鋪零散，但大多都按照分區(qū)管理，鄢舒文帶我們從尋人卜卦的分區(qū)穿過，便直往相對人多些的貨物流通區(qū)那邊。
“你們來的時間不對，夏至前后這里人會多一些，下個月中元，許多有名氣的商家都得提前去古都那邊占位。”鄢舒文說著，他的視線率先掃了一圈，表情有些無奈。
相比較卜算，這里零星有些個人在和賣各種器材的店家進行交易，而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確實沒有那些與售賣妖獸沾半點邊的店家。
“先看看吧，反正來都來了?！睂τ谶@個結(jié)果我是毫不意外，畢竟早先也得到了消息，這段時間風(fēng)聲很緊。
鄢舒文點了下頭，他沒跟我們?nèi)ツ沁厰偽婚e逛，而是獨自走到一邊，似乎是打算一個人待會兒。
本身，我花錢也只是請他做保和帶路，實在也沒必要讓他陪我們閑逛。招呼了身后的巴衛(wèi)一句，我開始興致勃勃的逛起了集市。
和正規(guī)道教所里賣的東西不太一樣，這里售賣的東西大多良莠不齊，有那尖嘴猴腮的老小子，指著一把茅房廁紙質(zhì)感般的黃符，對我吹牛說是“江南特質(zhì)，神皇派內(nèi)特供道符。”
我一個少說也是見過正牌貨的也被這哥們說的一愣一愣，最后他抓了一大盒刺鼻氣味的劣質(zhì)朱砂盒，對我說“這位道友，你與我有緣吶！這盒頂級朱砂就送你了，來來，你看看我這兒神符，圣水，紙將，寶甲那是應(yīng)有盡有，你看中什么了，我折一下便宜點出給你。”
對于這種死乞白賴還賊不要臉的勁頭，我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這種敢把死的說成活著的語氣，大小是個人才啊！
“再逛逛，再逛逛！”我笑著推脫，隨即又去了兩家，一個店主是個真瞎子，他甚至一條腿還不利索，腦子似乎受到過什么創(chuàng)傷，他的雙手總是控制不住的抖啊抖的。
這個老伯賣的是簡單加工過的半成品，比如供過香的黃紙，熏過臘的供香之類的。
陪在他身邊的是一條黑毛大狗，那狗似乎極通靈性，除了不會說話，像什么來人了幫客人挑東西，那兩只狗爪竟然能合著幫布包起來。
要不是我真看不出這狗有妖氣，我都懷疑它是不是成了精。
出于人道主義關(guān)懷，我買了一沓黃符，和好些個供香。黃符是有用的，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有些麻煩依靠道法便可以輕松解決，而供香自然是我欠某人的。
將兜里那所剩無幾的銀兩付清，收著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考慮要去山野里再搜刮一波天材地寶。
雖然，依靠著這雙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以及強大的神識，但我總覺得自己在賣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不是被人給坑了。
一株三五百年的人參，竟然只賣了不到三兩銀子，而且那老板肥頭大耳的，看著也不像個好人。
奸商！一定是有奸商！
我在自我反思，這錢怎么這么好花的過程中，聽到卜算區(qū)那邊傳來了動靜。
不光是我，其他人也都循聲望去。不遠(yuǎn)處的街道上，一個滿身是血道士打扮的人，闖了進來。
“有沒有能對付尸鬼的道友，價錢好商量！”那位道士嗓音沙啞著，而圍觀者響應(yīng)了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