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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異志

暗潮洶涌

奇物異志 引魂香 7158 2022-06-02 16:20:29

  昨晚莫名其妙下了一場暴雨,雖說本身沒什么稀奇的,但暴雨之后,并未見清涼爽意,反而隱隱有股燥熱煩悶堵在人心頭,讓人舒不得氣。

  早早便起來,洗漱一番后換上專人送來的新衣服。

  望著鏡中自己,滿身錦繡,不由得失笑道“好個山雞變鳳凰?!闭f著,推開房門,邁步向外。

  巴衛(wèi)侍立一旁,他身上還是之前那身并沒有換。而站在他旁邊的還有一個瘦瘦高高一身綠錦,繡深紅芍藥的清秀女子。

  見我出來,那女子躬身行禮道“道長貴安,我家主子今日有急事無法親至,遂差奴婢前來,還望道長海涵。”

  看樣子昨晚確實發(fā)生了不小的事。我如此想著,笑著回了句“無妨,還未問姑娘姓名。”

  那婢女莞爾,開口道“承蒙主子厚恩,賜名煙青?!?p>  煙青乃是玉石一種,多出自隴右道,其色很是獨特,非黃非綠而是如墨汁化粉蘸在石頭里,深色為紫,淺色則灰。

  考慮到這公子哥喜歡玉石,想必家里還會有什么藍(lán)田,青花之類的。倒是個雅人。

  我點點頭,問“飯吃了嗎?”

  婢女輕輕頷首,我大手一揮,“來都來了,再吃點也無妨。走,下樓吃飯?!蔽艺泻糁托l(wèi),一前一后往樓下去。

  …

  舊都大體還是沿著前朝的布局,這一點上并沒有什么不妥。

  只摘取了風(fēng)水意義上的幾處龍興之寶,后面,就連舊庭王宮都一并保留,只不過是作為皇家別院處置,留少量人員在里負(fù)責(zé)管理。

  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懷疑,稽查司位于西邊的總部其實就在這里。作為連接西域,毗鄰隴右,前后上下共四州道府如今在武煌國叩兵南下的這個當(dāng)口,沒理由只有一支邊軍守在外圍。

  一駕馬車停在了街角,從上面下來的門玉坊皺了皺鼻子,她將手中折扇撐開,擋在口鼻前。

  鮮血的味道并沒有那么容易被沖散,尤其是一些雨水澆灌不到的腌臜角落。

  路邊一條大黑狗趴在地上,它兩只渾圓的眼睛來回轉(zhuǎn)動著,土紅色的舌頭搭在外面。狗的天性使他見著陌生人就要發(fā)出聲響,可剛一起身頓時渾身上下毛發(fā)立起,像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野獸恐嚇,立馬嗚咽著縮回了地上。

  穿著身寶青色便衣的門玉坊腳步挪向一家門窗破碎的店鋪,跟在她身后的一個獨眼男人將視線從街角那只不敢狂吠的黑狗身上收回,位于他身側(cè)另外一位佩刀的少年則好奇的四下打量后,問道“坊哥,聽你說有位小真人來了,可否讓我與他比試一二?!?p>  門客幾人中,門玉坊對這位小她幾歲的弟弟可是極為寵溺,但見其搖了搖頭,語氣難得有幾分嚴(yán)厲,似是告誡般,她說“你未必是他對手。”

  那佩刀少年當(dāng)即來了興趣,他跟上門玉坊的腳步,嘿嘿笑道“坊哥你和他試過手了?”

  門玉坊搖了搖頭,她腦袋微偏看向的是那獨眼男人方向,做公子哥打扮的門玉坊用一種略帶疑惑的語氣,問向后面那位,問“你說昨天坐上那位氣息不顯近乎真人,而他身旁那位筋骨橫緞是為顯圣?”

  于昨天酒席上始終侍立一旁,默默打量著四周局勢的獨眼男人點了下頭,他語氣平穩(wěn),將有關(guān)線索串聯(lián)起來,一同匯報道“此二人來歷不明,但和孟奇恩關(guān)系匪淺。前幾日,老主人單獨召見過他,想必與此有關(guān)。”

  佩刀少年在一旁聽的是目瞪口呆,雖說俗世意義上的道門真人可能有水分,但在江湖武夫中,這位獨眼男人顯然是能拍的上號的,能被他以顯圣稱呼的,天底下屈指可數(shù)。

  “乖乖,那人用的是什么兵器?”佩刀少年追問道。

  一般而言,作為天底下有數(shù)的高手,他們的武功路數(shù)還是慣用器刃都早已被世人所孰知,而知道對方用什么兵器,再去看那個境界有哪幾位武夫在,大概也就知道對方是誰誰誰了。

  獨眼聞言搖了搖頭,他說“據(jù)我所知沒有任何一位武道高手能和他對的上號,可能是一位隱仙。”

  門玉坊走到那扇破爛的房門前,等候在那里的一眾戴幞巾帽的藍(lán)衣圓領(lǐng)衫的人見到這位走來,皆是齊齊行禮喊道“坊公子?!?p>  門玉坊擺了擺手,她將一只手伸出,露出上面一截玉印。離著她最近的那位誠惶誠恐的小心接過,隨即門玉坊問道“查清楚逃去哪了嗎?”

  那儼然是個小頭目的男人連忙回道“秉公子,昨晚城中一共四處有動靜,分別在延壽,延康,豐邑以及此處的永安?!?p>  “位置很奇怪啊,都隔著至少一層坊間?!痹谝贿吪月牭呐宓渡倌臧櫭甲哉Z。

  那匯報的頭目繼續(xù)說“延康坊那邊是稽查司點了煌國奸細(xì)的窩,涉及到其他處坊市,故而,滿城都在緝拿那群蠻人。”

  聽匯報的同時,面如冠玉的坊公子一直都在打量著屋子內(nèi)外,見墻壁,澡盆乃至地上都有利器的痕跡,不似常人能辦到。

  這位坊公子閉上眼睛,就在旁人尚不清楚發(fā)生什么的時候,這位道行不低的修士眉眼露出凡人不可見之白光。

  神識洞察下,她于細(xì)微處能觀察到一些更獨特的東西。只看了幾眼,門玉坊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她拍了拍手,雙袖鼓蕩負(fù)于腰后,“嚴(yán)公請我來協(xié)助城衛(wèi)統(tǒng)籌,是以安民撫順,合術(shù)于刑。某,即吝嗇真言,那也不必再來尋我?!?p>  說著,便轉(zhuǎn)身要走。

  那小吏當(dāng)即驚愕,連忙攔到“公子,是穆將軍吩咐的,不關(guān)小人的事?!?p>  站在門玉坊身后的佩刀少年一把攔下那小吏,他臉上表情變做兇狠,一股子暴戾脾性上來,看的人不自覺心生膽寒。

  門玉坊沒有停步,直接上了馬車,她敲了敲門房,嗓音不溫不火道“去景玉樓?!?p>  …

  從平康坊出來,得往西邊一直翻過五六個坊間才算到西市。那里聚集的商賈較多,也是這古都中百日里最為熱鬧的地方。

  “女兒節(jié)便于今晚舉行,屆時滿街花燈,連坊過市,從天閣望去,美不勝收?!辨九疅熐嘣隈R車上與我介紹道。

  我挑簾望著窗外,見來往人群川流不息間,不少有做胡人打扮的,于是問“這兒還有別國人?”

  其實我這句算是個廢話,哪沒有別國人呢?

  煙青很懂禮儀,就算是我言語不盡不詳,她也決計不會怠慢,等我說完,她略做思量,回道“古都特殊,常年與邊關(guān)諸國禮通商貿(mào),因此有專門設(shè)立給外籍的暫居部門,負(fù)責(zé)統(tǒng)籌管理。”

  我點頭說好,目光從一個個外人臉上身上掃過,繼而回到屋內(nèi)。

  狹小空間中,似乎也是才注意,巴衛(wèi)的長相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帶著點西域,巴蜀那邊的味道。寬大的骨骼,當(dāng)然,在我的建議下,他選擇了用巾布包裹住了光禿禿的腦袋,這樣看起來在人群中就不怎么扎眼了。

  一路上,他這個大光頭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不少不必要的目光,那些不清楚有哪些是諜子,有哪些是暗探的,紛紛把目光投向巴衛(wèi)這顆光不溜秋的腦袋上。

  我對胡人還是蠻族還是夷人等等都分不太清,只知道這幫家伙在我們天南海北的地方窩著,時不時就來打我們一下,我們也回敬一拳這種。

  上次從方知有口中得到北境失守的消息還是在去年,那時節(jié)我們窩在小小房間里,福生也還在,每天愁著路線和其他一些生活方面的瑣事,于心里每天都在擔(dān)憂要是蠻子打下來了怎么辦這種我們也無能為力的事情。

  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北邊的戰(zhàn)事依舊還能隱約聽到,在經(jīng)歷了最開始的慌亂,現(xiàn)在大家還是該怎么生活的就怎么生活,物價還算穩(wěn)定,人民生活也還過的去。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戰(zhàn)爭已經(jīng)要結(jié)束了,甚至它也確實正給人以這種方式呈現(xiàn)出來。

  馬夫拉動韁繩,連帶著馬車也緩緩?fù)?肯聛怼?p>  人群開始嘈雜,車廂內(nèi)煙青解釋道“古都人多,所以常有堵車現(xiàn)象,還望道長見諒?!?p>  我雖然坐在車?yán)?,但方圓幾里的事情卻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對于這位婢女的托詞,我只輕輕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不遠(yuǎn)處,大街上,一位戴黑帽的男人推搡著人群快速向前奔逃,而緊隨其后的幾名穿戴有制式衣服的男人則一前一后的跟著,不斷沿途報信號。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圍捕,那條漏網(wǎng)之魚,或者說入局之虎正一步步落入陷阱中。

  慌亂逃竄者手中握有短柄利刃,其神色匆忙,滿眼煞紅,顯然已經(jīng)被逼入絕境。

  他直覺得發(fā)現(xiàn)周圍越來越多的追捕者,無論他往哪個方向逃竄,始終都離不開那若有似無的大網(wǎng)。

  一次次,他感覺即將掙開追捕,可又一次次的落空期望,就好像有一雙隱形的手在背后推動這一切,是為了不讓他提前走上絕路,也是為了耗盡他最后一點氣力。

  站在高閣上,左腰掛方短劍,右手搭在扁長刀上的男人,咬了口手里的蘋果。他望著腳下平屋連綿構(gòu)成的長街,坊市相連。每坊間有寬道為界,而四四方方各設(shè)一所高臺,用以憑欄遠(yuǎn)眺,目極長街。

  “將軍,賊子已按既定,驅(qū)趕至人少的廢庭?!鄙砗?,一個藍(lán)盔白羽帽的士卒前來稟報。

  那一口咬下半口蘋果的男人點了點頭,他目光沒放在更遠(yuǎn)處的收網(wǎng)點,而是看向腳下街道上停在人流中的一駕馬車上,他問“那是誰的馬車?”

  身后士卒側(cè)頭看了眼,道“回將軍的話,是參司坊公子的車騎,有消息稱,坊公子今日會客于景玉樓。”

  男人點點頭,他又一口咬完蘋果隨手丟到樓下,擺了擺手道“讓他們快速通行?!?p>  “是?!鳖I(lǐng)命的士卒火速吩咐起其他人去。

  街道很快有城衛(wèi)去理清人流,在旁人復(fù)雜的目光中,馬車行徑。

  我看向?qū)γ?,笑問了句“你們家公子面子挺大啊?!?p>  煙青只輕輕欠身,并不多解釋。屋外民生多微詞,此舉說是給坊公子一個面子,實際更是捧殺,將來必會與人落下口舌。

  只不過,單這一層我能想到,眼前久居名利場的女子未必就比我更愚。不過,她既然無甚反應(yīng),我也懶得操心。

  馬車從坊西往南拐入主道,從此縱馬可于半個時辰內(nèi)趕往城中任意一處。

  我注意到沿途不少人瞅著這邊,提前趕去路上乞丐,或者是游方藝人。我開始覺得,這個坊公子與幕后的那個人越發(fā)的接近。此番由她作為切入點倒是個不錯的方向,至于孟六爺?shù)膱D謀,老實說,我壓根就沒在意過。

  弦為月分,晦為月末,離朔七日不見晦,晦之末節(jié)不聞弦。

  出離平康入務(wù)本崇義之官道,馬蹄陣陣,漸聞辛香。

  不待我開口,煙青便介紹道“此地離宮門不遠(yuǎn),舊時常有私售胭脂香料于宮中,后帝移至平安,此處承接舊圖,改為胭脂坊?!?p>  簾子掀起,往來脂粉無數(shù),搖曳身姿中,我心情大好,道“善哉。”

  吾之言,所謂合乎心也,煙青不語,只道我和尋常官人無異,山上之人亦食人間胭柳。

  “近日這城中不太平???”我莫名提了這么一嘴,對面的婢女煙青卻抬眼,她笑問“道長何出此言?”

  我笑著將一顆生果丟入口中,也懶得吐那果核,就著肉嘎吱嘎吱嚼著?!拔沂莻€道士,所以,我會算卦?!?p>  馬車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巴衛(wèi)始終坐在一旁,他雙目閉起,似乎是在微酣。

  煙青避開我的視線,她望向我的腳面,聲音柔和不見波瀾,只道“奴婢知曉?!?p>  一群古板的家伙。

  我于心里默默腹誹著,也沒了談話意思,悠然的靠著車廂后壁,不知何處傳來鼓聲,有樂女高歌,唱的乃是越曲。

  景玉樓所在地,為西市中最為錦繡位置,環(huán)飼高閣中,有大雁古塔,有寶莊象寺。為,平日里祈福最多,游客最甚。

  平日里,四通八達(dá)然而分時日開不同道路,唯皇家慶典,舉國歡慶之大節(jié)才道路盡通,不加橫攔。

  馬車從通義坊出后直去延康,車夫在城中入職多年,知曉城內(nèi)各處坊市門禁規(guī)矩。

  然而,此時,在延康坊門口,有官爺攔下道“前方封路,繞道吧?!?p>  一路上,因為各類事物耽擱了不少時辰,名為煙青的婢女自知主子去向,遂急道“登記在冊也不可?”

  那簾幕外的官爺撇了下這俏麗娘們一眼,只道“今個事急,若敢耽擱一律以境外奸細(xì)處置?!?p>  我攔下那還要發(fā)作的女子,只對門外曬著太陽的官爺,道“自是知曉輕重,官爺且放心。”說著,我讓那個馬夫退回道上,往還未封的更遠(yuǎn)處行去。

  路上,不斷看見藍(lán)甲,白甲的士卒往來,沿途不少人在排隊依次接受審查。

  “西寺封了,還請回吧?!庇质且惶庩P(guān)隘,輾轉(zhuǎn)直此,已經(jīng)離了延康,直要到相鄰的崇賢坊去。那里不比他處,因有個公侯府在,所以相對應(yīng)的,比較容易通融一二。

  馬車再次轉(zhuǎn)向,守在街口的是兩撥人,一撥城中守衛(wèi),白甲輕衫配弩名為白馬輕義,一撥武丁,看上去像是家臣,細(xì)想這周圍幾里也就這公侯府在,所以,必然也只有一處了。

  啟國歷經(jīng)三任君王,除開國時留有少數(shù)幾位同姓王侯外,歷經(jīng)百載,削蕃削爵幾乎沒有多少真正有實權(quán)的王爺了。

  印象中,坐鎮(zhèn)西北,守著舊都的那位是當(dāng)今天子的親弟弟,也是唯一可以公然持有自家旗幟任命屬地官員的從圣人。

  不過,傳說終究只是傳說,眼見著那家門庭華麗而周遭卻無一家一戶敢接近,便知曉,這從圣人自入了此地便無異于流放。恐怕,暗中監(jiān)視此地的人,比他家蚊蟲都要多。

  想到這兒,我覺得,如果是從這里過,倒有點招搖撞市之嫌。倒不是說我忌憚什么,反而有點太過高調(diào),這不符合我的心性。

  煙青急著復(fù)命,她料想從此過去倒也無太多麻煩,坊公子素來與從圣交往平平,此番賣他個人情也沒什么不好。只要平衡妥當(dāng),好壞倒不絕對。

  在我們過時,那公侯府邸也剛好有馬車出門,見我們要過,那車夫停頓少許,反而是謙讓起我們來。

  隔著簾布,我與那車廂里的那位對視,煙青卻分外緊張,她催促車夫趕緊走。

  巴衛(wèi)罕見的在這時睜開了眼睛,也和我一樣望向那簾幕外的馬車。

  當(dāng)景玉樓的建筑出現(xiàn)在視野里時,煙青松了口氣,這位貼身丫鬟從不覺得接待一位客人會有如此多的麻煩,一路上,先是城衛(wèi)開道,又被官兵封路,最要命的是剛好還堵了從圣的馬車。

  要說前兩個沒什么關(guān)系還可以依靠坊公子的身份壓著一些瑣事聲音,但后一個實打?qū)嵉氖谴笫录恕?p>  在見著那位瀟灑俊逸的小主子時,煙青直接兩步向前跪在地上,頭挨著地面,嘴里喊道“奴,辦事不利,請主子責(zé)罰。”

  門玉坊不知道在門口等了有多久,站在她身后的兩個人,眼睛滴溜溜在我和巴衛(wèi)身上亂轉(zhuǎn),尤其是那佩刀少年,幾乎是以一種戒備的態(tài)度,嗯…還帶著點躍躍欲試的沖動。

  輕輕掃過婢女弓起的身子,門玉坊輕輕搖頭,只扶著自己婢女,輕笑道“事分輕重緩急,今日一切以我這位道友為重,青兒你且退下歇息罷?!?p>  那婢女聞言,只小聲應(yīng)道,默默退至后面。

  處理完瑣事后的門玉坊笑著上前拍了拍我后背,她往前領(lǐng)路,幾步跨入門中,笑言“道友,路途顛簸,不如先去珍寶院中,我有幾昧靈物養(yǎng)于此,還望道友品鑒?!?p>  隨她入內(nèi),抬頭見門庭華麗,上有數(shù)木甲器械,聯(lián)通柜門貨架,往來有木輪滾筒架設(shè)有倉駕。

  門玉坊攔下一輛木車,我看著新鮮,見底部為連軸皮條,下面安裝了磁石精鐵。

  “此物為巧匠所制,是以力達(dá)千鈞,取巧物,代行步?!彼疑宪?,車內(nèi)簡易木座,她笑著拉了下車上一根粗繩,車輛無人推搡自己便動了起來。

  我見之甚妙,非術(shù)法之功。

  坐車同游間,過散客廳堂,往里走有小橋流水,來此多是閑心逸致者,周遭養(yǎng)有珍寵,孔雀斗艷,鳴雀飛舞,喜不自勝。

  至內(nèi)間,木車駛?cè)雰?nèi),經(jīng)一段暗道,直往下,空氣中彌漫有濃厚腥臭,似兇獸之氣。

  門玉坊面上笑容不改,她問“世間珍奇者眾,然道友多見,勝者為何?”

  這句話是問我見過最好的妖獸是什么。這…讓我怎么回答,要是實話實說,她估計也聽不懂,想不到。于是,思考了會兒,我道“早年曾遠(yuǎn)窺一物,人首鳥聲,善歌吟通人言?!?p>  門玉坊點點頭,她道“西南有巴國,大皞生咸鳥。怪也,奇也?!?p>  見糊弄過去了,我也不再多言。

  不消片刻,車駛?cè)雰?nèi)。

  內(nèi)有瀑布,成水簾。木車如小船,暢游水鄉(xiāng)中。落在我們身后一個車的巴衛(wèi)挑了下眉頭,作為母河的侍衛(wèi),掌管地上河流,各類水中精怪想必都見著不少。

  頭頂上人聲煊赫,而我們身處位置竟是最底層,四周被琉璃環(huán)繞,純色物件內(nèi),大水匯聚,竟成了個天然坑洞。

  木車駛?cè)氡悴粍恿恕?p>  門玉坊邀請我小車同游,有小廝趕來收車去一樓,而我則仰頭看著四周,那碧綠水波里,一個又一個的青黑身影如同徘徊在黑暗之中的影子一樣。

  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座陸上都市內(nèi),會有一處水下藏室。此番莫要說如何運來這些巨物,便是修繕這座水宮,每日便是不少銀錢。

  似乎是很滿意我的表情,門玉坊笑著仰起頭來,她雙手負(fù)后,聲音不大但回蕩在四周,使所有人都能聽見,她道“洛川古獸,蜀地蛟龍,盡在于此。道友以為何?”

  面前,一只被吵醒的野獸游到琉璃邊,它巨大而透明的眼睛穿透一切,直看向眾人,可這位本該傲游江河的巨獸在看見來客后,竟然一聲不吭的游開,躲到水中墻壁里的洞中。

  四周那種躁動也在初始的揣揣中變得極為安靜。

  門玉坊面露詫異,她往來此番,巨獸雖礙于陣法出去不得,但都狠厲十足,鮮少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我看了眼巴衛(wèi),后者微不可查的聳了聳肩膀,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依舊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輕咳了下,我斟酌著用詞,道“公子珍藏確實駭人聽聞,如今小道得見,竟不知該如何言?!?p>  這無傷大雅的小小插曲顯然并不被門玉坊放在心上,此番,她即是展露財力,也是為了讓這位新收的門客知道,天下江河里的游蛟都能被我盡數(shù)收藏于此,道友所求,難道能比蛟龍更為難得嗎?

  來回推諉了幾句,我們一路往上,乘巧匠所做升降玄梯,上至二樓,去見門中玉石珍藏。

  期間,聊了聊這邊信仰,門玉坊不甚在意道拿起了一塊天然美玉,她放在手心把玩,隨口道“此地為天下江湖匯聚之處,古有龍庭之說,即,三教九流應(yīng)有盡有。閣下應(yīng)該也不是一家門生,應(yīng)當(dāng)有所理會?!?p>  我呵呵笑著,想著談的也差不多了,左右看了看,問“說些私事,能借一步談否?”

  門玉坊輕輕瞇起眼睛,她身后的佩刀少年在內(nèi),那位獨眼男人望向我,目光中皆有疑惑。

  擺了擺手,門玉坊讓眾人散開,獨留我和她上了木梯往三樓而去。

  賓客被隔在灰玉后頭,大片大片的頂光從天窗投來,光芒璀璨,也寂靜空遠(yuǎn)。

  玄梯轉(zhuǎn)動,金石之聲憑填厚重,升至四樓,此處極靜。景玉樓本身與高閣相仿,至多修繕到四層便止。由此望去,城內(nèi)大多街坊都能顧及,視野極佳。

  “道友想說什么便說吧,在這里,除了你我沒有第三個人可以知曉?!鞭D(zhuǎn)動聲戛然而止,玄梯竟然升到四層之外,上至景玉樓屋頂,那里,高樓成臺,有廣袤花草,儼然一副空中樓閣的樣貌。

  我與她先后下了玄梯,腳踩在松軟木板上,顛了顛,剛好與遠(yuǎn)處一座座小塔似的高閣齊平。

  “城中不少勢力并不怎么待見你?!鄙扉L了脖子,向著一處屋檐下看去。街道上人如蟲豸,車似大石,只有掌中寸余大小。

  聽到我這話,門玉坊笑了笑,她倒把扇子插在腰上,也尋來和我一起看著樓下風(fēng)景。

  我又繼續(xù)道“你收下我還未給我考驗,不信者,如何用?”

  “卿從事急,卻不言索取,吾弗能信你?!彼D(zhuǎn)過腦袋,望著我,笑得像個狐貍。

  確實,我來歷不明,而且無欲無求的,這論誰來都信不過。

  “玉先生你認(rèn)識吧?!蔽肄D(zhuǎn)身走到屋內(nèi)庭院處,從那里的茶幾上撿起一把堅果來塞嘴里。

  因為是背對著我,門玉坊的表情略微有些變化,但她聲音依舊平淡,語氣不快不慢道“然后呢?”

  大搖大擺找了個靠椅坐在上面,我翹起個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模樣,望向那翩翩公子,道“我急著找他,如果你能安排見面那再好不過了?!?p>  這個問題似乎確實不好解決,門玉坊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她說“除非他愿意,否則沒誰能找到他?!?p>  “我是棲云宗祖師爺轉(zhuǎn)世?!睂⒛敲逗颂夷笏?,剝開碎殼,將香甜的核仁盡數(shù)丟入口中。望著對面人臉色漸漸變得生冷,我嘴角一點點咧開,露出個似挑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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