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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異志

半曲

奇物異志 引魂香 6001 2022-09-08 00:33:25

  當?shù)谝惠喛车堵湎碌臅r候,躲藏在暗處中的福生表情沉凝。

  他明白,在戰(zhàn)爭階段,仁慈是會帶來慘痛的代價。但他也從未想過,為了一時一地的勝利,就連在必要時揮刀向自己人也可以做到如此干脆。

  沒有太多凄慘的嘶吼,所有受刑者都安靜茫然的站在原地,行刑的隊伍依次將手里的刀劈砍向他們的頭頂。

  那里,是天靈的位置,哪怕是附身在一個人身上,只要此位置受損,魂靈也是一樣會死去。

  有一個王府管事站在人群里,他十分的淡然,似乎對別人以及對自己待會兒的死并不在意。

  等待了好一會兒,輪到他時,這個將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的男人走到行刑的士兵面前。

  男人目光淡然的看著對面,身邊有認識他的,出聲提醒道“王管事,您是大帥身邊的,可以不用受罰?!?p>  對此,那個被稱呼為王管事的只是搖了搖頭,他坦然的站在刀手面前,只是輕描淡寫的回了句“無論是我,亦或是王府里的其他人。既然存在包庇奸細的風險,那么理當受到刑法的懲戒。愿娘娘庇佑!”

  站在他對面的刀手同樣誦念了一句“愿娘娘庇佑!”

  說罷,那柄斷頭刀,從中一分為二,將那個風度翩翩的管事給當場格殺。

  在地府的眾人眼里,生死已經(jīng)見慣不怪,大家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也不會害怕什么。

  比起死亡,活著受到地府里那些刑法反而才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

  他們的魂靈消散于當場,經(jīng)由其他人收斂,然后會統(tǒng)一安葬在一處。

  作為他們的對手,福生承認,很多時候他無法理解這些來自冥界的家伙們都抱有怎樣的一種覺悟。好像,這群人漠視生死,僅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在極惡處,往往又有那么一些地方,干凈的好像歌功頌德的文章里才會用到的詩句。

  矛盾是他對于這樣一些家伙的直觀定義,而在了解到,關(guān)于地府可能會被撕裂的這一殘酷現(xiàn)實后,另一個可能出現(xiàn)在了福生心中。

  即,這幫家伙像是在為了尋找新的家園而奮力作戰(zhàn)。

  可憐至極但又十分令人可恨給。

  即便是自己要被毀滅,不尊重他人意見,便要強行占領(lǐng)其他人的美好生活,就是對嗎?

  或許,戰(zhàn)爭本就沒有什么對錯,雙方各執(zhí)一詞,都有自己為之流血拼死的理由,那么,就讓彼此在戰(zhàn)場上見個高下。

  心中的猶豫一掃而空,福生在此行之中的主要任務(wù)已經(jīng)有了答案,那么,是時候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

  坐于整座會議室最上手的位置,秘先生一份接一份的查看著手里的文件,他眉頭始終皺著,倒不是對剛看的那些有什么疑慮,單純只是對之前遇見的事情表示不爽。

  當他放開手腳,決定不擇手段也要揪出這家伙時,秘先生顯然是動了真火。

  同時,他也在想,能讓自己在這天羅地網(wǎng)中悄無聲息,對方會不會是極為擅長身法的某位真人呢?

  按照他的情報,確實是有幾個名字讓他關(guān)心過,但那些,要么在西北一線露過臉,現(xiàn)在斷然不可能再來這兒,要么就是對方身份地位擺放在這兒不存在冒這種風險。

  而且活躍于山南道附近的真人,大多他也都打過照面,那此人會是誰呢?

  漸漸,思考著的秘先生,腦子有些嗡嗡作響。

  “張福生!”

  先前大帥他們奉詔去西都議事,結(jié)果,會議開始前,西都竟然有一位不世出的大能露面逼的娘娘現(xiàn)身。

  一行妖帥也是急忙降世,然而對方露臉之后立馬消去身形遠遁而去。

  再之后,就傳來了地府的異動。十陰帥中,喜夜王可是先一步趕回地府,于他坐鎮(zhèn)期間,那名潛入之人竟然能悄無聲息的下過輪轉(zhuǎn)司,還能過了奈何橋,到達輪回鏡前。

  聯(lián)想到帝臨幽冥,哪怕只是一抹神念,也給娘娘帶來不小壓力。

  據(jù)下面每日傳上來的消息,這一番異動,地下又丟失將近五分之一的領(lǐng)土。再這樣下去,恐怕最下面一層的大印都難以維持。

  一時間,張福生這個名字,以極為猛烈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地府統(tǒng)治的勢力范圍。

  如果,這次入侵的果真是他,那么秘先生會毫不猶豫,直接請下白虎尊上。

  心念至此,那始終眉眼陰郁著的家伙頓感渾身發(fā)燙,“拖不得”,他連忙下令,讓那位銀盔校尉回防,同時令人去請白淺大人前來。

  當下不僅僅是性命攸關(guān),也是地府能否在人間站穩(wěn)腳跟的第一難,他絕不能犯錯。

  而望了眼窗外,他似乎有些后悔這么急切逼迫著那位潛藏者現(xiàn)身的打算

  …

  很快,所有紊亂的氣機都會被切斷,而到了那時,福生絕難再借助其他人的身影躲藏自身。

  親衛(wèi)軍的探測一輪又一輪的篩查著。

  所有躲藏在王府里的仆從都被抓出,有的帶到廣場上,有的就地格殺。

  期間也有人絕望的喊叫,但在鐵一樣的軍紀面前,反抗只是徒勞。

  福生藏身于一處角落里,他如同一只被逼入險境的惡狼,在等待獵人前來的同時,也在打磨自己手里的利爪。

  肅殺的軍紀意味著他們眼中沒有無辜,只有命令。

  拿著刀兵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將羈押,審查,以及處死這三步執(zhí)行到位。

  且每組人都采用新軍改后的五五制,這一點上毋庸置疑,五五制的優(yōu)點在于,防守與警戒,誠然三三制的進攻無可比擬,但在敵情不明,無分敵我戰(zhàn)線的情況中,采用盒型防線是最為穩(wěn)妥的。

  房梁上,負責策應的城衛(wèi)將箭頭對準了接下來要搜查的區(qū)域,一旦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它們將是最先擊殺或擊傷目標的。

  “集中注意!”身后,隊伍中的校尉提醒著眾人,他手心里的刀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如此,一下午他已經(jīng)做了不知多少遍這個動作。

  就算至今沒看到敵人一絲一毫的身影,但他依舊沒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不客氣的說,他能活到現(xiàn)在都是靠著這種不放松的態(tài)度,當年他就是打掃戰(zhàn)場時被人一發(fā)冷箭射死,憋屈了他一輩子。

  身后,有小碎步趕來。

  校尉抬了下手示意弓弩手戒備而非開火。

  “何事?”那校尉回頭,看向那名屬于秘先生貼身侍從的屬官。

  那名眉眼恭順的侍從彎著腰,臉上似笑非笑的行著禮儀,他用不大不小的嗓音,說道“郭將軍,秘先生有請您前往議事廳一敘?!?p>  哪怕官銜為校尉,但實際上,他確實是比某些非實權(quán)的將軍要橫些。

  如此,聽完這小廝的傳話,這位郭校尉倒是一臉的凝重,他厲聲道“再有半刻也就收工了,倒是再請也不遲。還望帶話給秘先生,郭某稍后便去。”

  那邊,小廝依舊彎著腰,他補充道“郭將軍還是快些去也,那邊,先生催的緊,相必是有什么要事,晚了,貽誤戰(zhàn)機可不好?!?p>  似乎是在確認來者身份,郭校尉細迷了下眼,他那雙幽深眸子看的人心里發(fā)毛,好在只盯著看了會兒,他便躬身行禮道:“某,自來便是?!?p>  他對身邊副官交代道:“繼續(xù)搜查,有可疑者,殺之?!?p>  而后,跟著那小廝往回走著,可當他左腳剛一踏出園子,猛地就感覺不對勁啊。

  校尉這種預感可是久經(jīng)沙場下練出來的,而或許正是因為這種不協(xié)調(diào)的錯覺,郭校尉意外的向前一個躬身翻滾,身子迅速的躲到一邊的墻角旁。

  然而沒有慘叫聲傳出,甚至直到他翻身,也沒有聽見屋檐上有箭矢發(fā)射的聲音。

  郭校尉緊繃著的神經(jīng)卻一點點開始清醒起來,那家伙,終于打算行動了。

  借助余光的匆匆一撇,郭校尉透過掩體看見,剛才來的路上,自己的手下,那十幾個親衛(wèi)此刻像是被陷入到一種夢境的迷幻中,而在人群中,一個蕭索的身影低著腰,逆著人群,姿勢像在拔刀蓄意,飛濺而氣的磚石此刻定格在了半空,一雙暴躁且極度扭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張福生!”

  校尉腦海里一瞬間冒出來的這個名字,不光是他,整座山南道恐怕也沒誰會不想到這個恐怖的家伙在這段時間里所做的一切。

  “一劍”

  道路盡頭,那道士眼眸里流淌出的白霧也被感染上了暴虐瘋狂,紅色潮水吞天蓋地席卷而來。

  這脫胎自宗政一心的絕學,經(jīng)由福生再版后,已經(jīng)努力保持著理智的瘋癲,莫說真人境有沒有人敢攔一下,碾死面前一只小螞蟻還是綽綽有余。

  也是在這個瞬間,那名校尉捏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他那因恐懼而僵硬的身體,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

  然而,時間早已在他做出動作的那個瞬間,戛然而止了。

  站在未來的這一端,福生手中子衿的劍身輕易割去沿途所有人的頭顱,劍身所過,弧光像一抹平滑又曲折的線,而抓著他的福生更像是跟在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長者身后。

  當時間開始流逝,那名校尉驚疑的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空無一物。

  “是錯覺嗎?”

  于他眼里,那個隊伍盡頭處的人影已經(jīng)消失。因為緊張,而錯把某些東西當成是他?太可笑了。郭校尉是如此安慰著自己,當他剛想轉(zhuǎn)身看看那王府小廝是何反應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動不了了。

  也是這一刻,一根細長的紅線出現(xiàn)在眼眸里,那是一條彎彎曲曲,似乎無限延生出的一條紅色的線,它從自己的身下發(fā)出,連接著路上無數(shù)道士兵的影子。

  “一瞬”

  福生將此招命名為一劍一瞬,這是他首次嘗試在時間停止的間隙中施展一劍一心,效果正如他所預料到那般,本身,一劍一心的準備時間很長,而如果不能保證擊殺,放任對方離開,對后續(xù)又是一大影響。

  沒有去看身后那條已經(jīng)無一活物的街道,福生蹲在路的盡頭,表情似乎很是疲憊。

  一劍一瞬的消耗之大遠超他的想象。

  在全盛狀態(tài)下,他最多施展一次就得停下來稍作歇息,而就算憑靠境界能多次榨取時間也有上限。

  且,越是高手之間,留給你停歇的機會也就越少。

  當然,他這一招并非沒有道理。

  福生觀察過,這位銀盔將軍和其他人很不一樣,無論實力還是資質(zhì),都夠他冒一冒風險,只要自己表現(xiàn)的越是驚世駭俗,那么針對他的計劃也就越難掣肘。能逼出地府的一兩張底牌,于這場戰(zhàn)事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當然,從始至終,那個黑蓮的幽月壇主都躲藏在暗處,他未必不會出手,而秘先生的實力想來應該不會比葉藏要差。想要在同境中擊殺一位地府的輔官或者從臣,難度不可謂不高。

  福生并不打算求死,只是他現(xiàn)在心里很亂,腦子里殺伐的欲望也終于要克制不住噴涌而出。這樣的狀態(tài)下,根本沒法找出那躲藏在陰影里的幽月。

  驀然間,他想起來的路上,遇見過的那位性格怪異的地府第二從臣。

  福生調(diào)息著體內(nèi)暴走的劍意,他腦子轉(zhuǎn)的飛快,這位叫白淺的從臣至今沒有什么赫赫有名的功績,合理的推測,那家伙應當只是真人境中吊車尾的那一類,依靠貴族小姐的身份躋身上來。

  如此,若是能進一步挫敗這城中守備力量,倒也不失為良策。福生望向遠處,眼睛里流露出對殺戮的渴望?;蛟S,他現(xiàn)在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額頭上的那柄劍紋已經(jīng)紅的發(fā)紫。

  …

  朱樓閣扇,尹仲面前,一幅掛毯自高空中垂懸,上有娟秀小楷,繪才子佳人。

  其中,有不少尹仲覺得眼熟,他早年也喜歡逛戲園子,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閑暇,偷翻到后臺看那些個名角換衣裳。

  去的次數(shù)多了,耳濡目染下,也跟著看了不少戲曲,其中有些橋段設(shè)計的頗為有趣,有些則讓人感同身受。

  白淺踩著鵝絨地毯,身子飄搖般落至高臺。望向佳人姿容舒展,戲臺上,尹仲對著燈光卻想到一位好聽曲的故人。

  “凡人,你說人間有傳,本宮有三愿三不愿,是為何物?”

  看臺上,白淺輕輕揮手,一支金杯攝來,那杯盞姿容艷麗,外有鎏金銅獸,內(nèi)里卻鑲嵌著朱玉寶石,杯底兩只獸獸低眉伏腰兩顆腦袋圓溜溜好似水底氣泡。佳釀入杯,更顯貴氣怡然。

  見那女子真信了,尹仲也借坡下驢,他裝作不經(jīng)意的掃了圈周圍的環(huán)境,嘴中唏噓道:“仙子獨愛世間好曲,但名曲雖是名曲,但是都太假,殊不知現(xiàn)實發(fā)生的可比任人改寫的戲曲要好玩不知多少倍?!?p>  看臺上,尹仲半跪在地上,他身子前撲卻又勉強直起上半身,表情似拘謹又似在找感覺般,他拉起衣袖嘴里開始嘟囔著,似在演繹著什么。

  白淺只單手撐著個腦袋,像是要聽無聊戲文。

  隨著尹仲開嗓完畢,他雙手往前一撐,開始說道:“在小人說起這個故事之前,不知仙子可曾聽聞,紫府道宗張福生這個名字?!?p>  白淺眼眸微轉(zhuǎn),像她這般愛好打聽各類怪奇故事的主兒,豈不聞這位的大名。

  “自然”,白淺如是答道。

  尹仲撐下去的手隨著他的表情緩和,也一同抬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繼而把身子往后慢慢放松,像是真正找到了什么倚靠般,他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來,但眉頭卻是皺起,他表演般自顧自道:“早些年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是個道士?!?p>  “不是道士?”白淺撐著手的腦袋不自覺歪了歪,她還沒打斷,那邊,就聽見尹仲又繼續(xù)道:“是啊,那年頭當?shù)朗康臎]那么容易吃飽,每天吃齋念經(jīng),就坐那坐著,拿這么厚一本書,就擱那背,背…背到屁股底下長蠕蟲也沒背出來過,就這么個道士,不干,沒人愿意干這個?!?p>  “但他不干,館里有的是讓他干的,就說領(lǐng)他進門的那師兄…”

  作為確實和福生相處過那么一段時間的尹仲,他承認自己說的這些大多數(shù)都是空穴來風,但,里面也包著一些或真或假的事實,這讓曾關(guān)注過張福生生平見聞的白淺從某種程度上得以窺見到自己感興趣的人物他的另類人生的一種上癮感。

  在尹仲的描述下,張福生這一形象得到了極大的潤色,尤其是當他終于決定帶著那位自稱紫霞仙子的顧湘君時,很難不讓人往下期待,后續(xù)余君酌與他們倆相見時,三人間那種尷尬又充滿遐想的空間是有多令人激動。

  一時間,這位吃瓜仙子竟然從半躺著變成了身子前伸,就連表情也隨著尹仲的表述而跟著一起變化了起來。

  反正邏輯什么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尹仲也是越編越來勁,他聲情并茂,幾欲要把當時的場景重現(xiàn)。

  “那張福生仰天無言,只身赴死??v使心中愁絲萬縷,顧湘君只得掩面哭道:“我怎不想跟你走?可英英她呢?她這病能挨得幾日風?”兩人背身而對,即是這世俗牽絆…”

  講到興起,他一下子說急了,嗓子里卡了口氣,左右排他不得,于是只能漲紅著臉在那不停的咳嗽。

  聽入迷了的白淺,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澆下,她表情急不可耐,然而卻也知曉那臺上人已經(jīng)咳的面紅耳赤。

  “然…咳咳,然后…咳”尹仲接連哼哼了幾下,也不見嗓子有什么好轉(zhuǎn)。這可急壞了白淺,她顧不得禮儀,連忙讓人給他送水。

  也是由此空檔,侍女小跑著來到白淺身旁,輕輕低語。

  尹仲喝水的間隙微不可查的掃了幾眼臺上,他松了口氣,心說,還好早就知道這娘們喜歡聽戲,提前準備了些,不然還真就交待在這兒。

  不過,接下來怎么脫困他其實還是沒有什么辦法。

  繼續(xù)拖下去,等潛藏至此的張福生有什么動靜顯然有些不明智。但好在只要能撐到明天早上,等朝廷開始攻城,那時候,他才算有了一線生機。

  想到這兒,尹仲對著臺上的白淺,嗓音沙啞,他無奈道“仙子,小的嗓子恐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望仙子多加擔待,等小人修整片刻再一一為仙子闡述后續(xù)內(nèi)容?!?p>  白淺理了理頭發(fā),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尹仲的,而是看了旁拿服飾的侍女一眼,繼而揉了揉有些發(fā)熱的臉頰。

  如此,殺了倒也可惜。白淺的手在空中畫了幾下,隨著它吩咐,先前押解尹仲的幾位女子上殿來,“先押解下去,晚些時候再呈上來。”

  尹仲低著腦袋,他心中一喜,連忙道:“謝仙子不殺之恩,謝仙子!”

  在尹仲下去后不久,這片紅樓外來了個不速之客。

  與此同時,鄧州大帥府內(nèi)。

  銀盔校尉之死迅速傳遍了全府,以至于,在得到消息后的秘先生,一時間竟然大驚失色。

  “張…張福生!”

  這個名字,他今天已經(jīng)說過一遍了,但沒有任何一刻比在剛剛還要讓他感覺到頭皮發(fā)麻。

  目睹現(xiàn)場的人很多,這一點毋庸置疑。

  僅從描述上來看,秘先生便能感受到,那股來自真人境之外,超脫般的恐怖力量。

  能瞬殺一位比肩真人境的高手,秘先生所知道的人里,恐怕真的只有大帥這個層級的人才能做到。

  “開啟煞盤!”沒有任何猶豫,秘先生下達這一指令的同時,自己也化作流影飛了出去。

  他幾乎是抄著近道,全速趕往存放煞盤的那個位置。

  在過程里,他已經(jīng)忘了要等到時機成熟這種話,現(xiàn)在,一位能肆意碾壓真人境的家伙出現(xiàn)在了城里,且位置不明,無論如何,在沒有同級別力量的看護下,讓他獨自一人面對,這幾乎就是讓他去送命。

  而在后院中,清晰感受到那位曾被他戲耍過的家伙,近距離下的恐怖實力,幽月,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心?”

  這是他在對方離開后,過了很久才吐出的一個單詞。

  作為黑蓮教派中一位資歷足夠老的壇主,現(xiàn)在還活躍的大部分同伴他都認識。

  其中,最受天尊重視,也是讓他都覺得可怕至極的家伙,當屬那位霧月壇首領(lǐng),魔念化的一心。

  只是那么匆匆一瞬間,對方身上展露出的氣勢就和當年魔念一心時的一樣,而且,讓他更摸不著頭腦的則是,那劍招起手和收手完全沒有任何的征兆,仿佛一切都在一瞬間就能完成。

  “比一心還要可怕!”這是幽月思考之后得出來到結(jié)論。

  同時,他也在為剛剛與這么一個恐怖的存在獨處而感覺到了一絲后怕。

  “能被帝君挑選,果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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