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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物異志

五行逆施

奇物異志 引魂香 5209 2023-05-10 23:11:27

  西門口外熙熙攘攘,旁邊站著的多是些鎮(zhèn)里的老人。這些在各家族里都算泰斗的老人們對著儀式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進(jìn)行把控,對存在遺漏的地方有條理的填補(bǔ)。

  牽馬而來的顧湘君佇立在不遠(yuǎn)處觀望著,從她的視角很難看清所有流程的具體細(xì)節(jié)。

  從那些搭建好的塔座以及擺放在旁邊的牛羊不難看出,這里的人要舉辦祭神的儀式。

  見過太多神靈的她其實(shí)并不覺得這些東西有什么實(shí)際意義。

  就像仙女不食人間煙火,很多時候,神靈對于人間的供奉更多的是在同事間炫耀的資本。他們本身已經(jīng)脫離了低級趣味,更沒有衣食住行這方面的需求。你拿凡間的東西又怎么能真的請到高高在上的神靈呢?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無意制止,無所謂的事情就讓他們繼續(xù)去做好了,人到底還是需要些心理安慰的。

  人群自主分開,顧湘君筆直走到樓城下方,望著云卷云舒的天空,仙子臉上滿是愁容。

  她努力回憶著這段時間張保真的一舉一動,似乎是想從中尋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這家伙之前一直念叨的有關(guān)此處陰風(fēng)泄水的布局?!?p>  城門內(nèi),正擺著攤的矮瘦小子一眼瞧見門外的粉衣姑娘。

  看了眼攤子后面,縮在陰涼地里打瞌睡的老頭,小伙從面前的攤子上把面上幾個餅給掀起,拿下面看起來干凈些的給裝了個包,然后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向城外。

  門口一直皺眉不前的顧湘君聽到有人在喊,似乎叫的是她名字,于是抬起頭來尋聲去看。見是一個面黃肌瘦,穿的土不啦嘰的小個子,她想了想道,“你是昨天那個?”

  正是昨日當(dāng)街被人追著砍的那小子。

  他手里拿著包好的燒餅,彎著個腰,臉上不知是笑還是尷尬,總之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別扭和不自然。

  聽聞仙子小姐還記得自己,男人臉上靦腆著介紹說:

  “是我,昨天還沒來得及告訴小姐,我叫阿寶,是河西來的行商,這是我做的餅,你拿幾個嘗嘗…”

  顧湘君下意識的歪了歪腦袋,視線透過面前呆頭呆腦的家伙背后,落到幾名官差身上。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巧合,阿寶兄弟,以后若你能一心向善便是回報我昨日之舉。我還有事,好意心領(lǐng)了,告辭。”

  顧湘君拍了拍阿寶肩膀,準(zhǔn)備去尋那幾位差爺。

  “我聽聞最近城里發(fā)生了許多事情,你要多加小心?!?p>  再次被攔住的顧湘君語氣顯然不如第一次那么和煦,她眉頭微凜道“你也一樣?!?p>  好似聽不出話外意的阿寶竟然很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城里頭不少消息我都知曉,姑娘要是有事可以來此處尋我,定能讓姑娘滿意?!?p>  大概是把這面前小子當(dāng)成幫派里的舌頭,顧湘君原本想呵斥出口的話一轉(zhuǎn),變作調(diào)侃道:“哦,看不出你還有這本事,行,等回頭有機(jī)會,找你問問,現(xiàn)在我真的有事,阿寶兄弟還請別過。”

  繞過面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顧湘君快步追去。

  攤子后面,似乎酒醒的老人打著哈欠,“我見過送女人衣服首飾,胭脂水粉的,倒是第一次見送賣不掉的炊餅?!?p>  見著老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阿寶就氣啊,他惡狠狠的咒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喝酒,等哪天死在酒缸子里,老子也懶得給你收尸?!?p>  老人卻不在意,他摸著下巴眼睛撇向城門外,自言自語道,“要變天咯”

  …

  從南門進(jìn)來后,顧湘君被那奇怪男人耽誤之后,竟跟丟了那兩人。

  坐到一間茶室的二樓上,望著窗外風(fēng)景,顧湘君陷入了沉思。

  樓下熙熙攘攘,人群慢成一串文字,紅的白的藍(lán)的綠的,串在一起,彼此又沒有什么聯(lián)系。

  等待像是五月的風(fēng),悶熱的空氣將時間拉的無比漫長,橙色光斑在窗板上移動,樹葉的倒影,蟲子扭曲著爬行。狗失了聲在露臺上奔跑,山谷里沒有人的蹤跡。

  顧湘君腦子里多了很多不屬于她的記憶,這種后遺癥般可怕的病,時不時就會發(fā)作,因此她總是需要一段時間來讓自己徹底安靜下來。

  “聽說泰山府的人要來”

  “是道門評定吧,因?yàn)檫@事,不少地方鬧出來一堆事,咱這兒還好挨著近?!?p>  旁邊幾人交談,倒是讓顧湘君混亂的思緒找到了一點(diǎn)宣泄口。

  這個泰山府,她也有所耳聞,只是各地宗門人手短缺,泰山府派人來此,難道是和張保真一樣?

  …

  西南郊外,目送那位可人的小姐離去,縣令臉上原先堆滿悲傷和憤懣的表情也當(dāng)即冷淡下來。

  身邊留著兩撇瘦長胡須的師爺則酸溜溜的盯著那女子背影,繼而他用只能縣令和他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泰山府那支駐扎在此的小隊沒給回應(yīng)。”

  縣令搖了搖頭,他滿臉厭惡的低聲罵道,“這幫家伙越來越不能成事了,昨晚死這么多人竟然都沒一點(diǎn)察覺。還是附近村民先發(fā)現(xiàn)的,這讓我還怎么在今年政審下落個好名望?!?p>  但說這些都是后話,縣令一副踩了狗屎的晦氣神色,他看也不看那一地殘肢,只擺了擺手道“封口子,只說幫派火并,讓那邊的都老實(shí)點(diǎn)?!?p>  笑話,天師府一位本家天師殞命于此,上面怕不是得派個督察來,現(xiàn)在趁事態(tài)未發(fā)酵,先壓著,等來人了再想怎么伺候。

  縣令吩咐完便走了,那邊一個個干活干的賊起勁的差爺們賤正主沒了,一個二個把手里的家伙都丟一旁,往地上一坐聊天吹屁的三三兩兩都快活起來。

  西門口那邊,主持祭天的人群似乎起了爭端。

  遠(yuǎn)遠(yuǎn)看去,燃燒著鍋爐的祭壇下面煙霧猙獰如狼奔虎嘯,黑黃色的煙裹著巨浪將藍(lán)白青天染成臘黃的顏色。

  “什么毛病啊?火燒過頭了吧?!?p>  有人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繼而那人張大了嘴巴,緊接著,在場不少官差都傻了眼。

  那煙好似一頭吞云吐霧的巨獸,不少人看見,黑黃色的煙塵沒有沖天而去反而盤旋在地上,如同一頭地上龍卷,而赤紅如血的大火之中,似有人影在煙霧中搖曳,隱隱綽綽傳來某種撕心裂肺的哀嚎。

  人群被大煙分割開來,看不清里面狀況。

  而不斷有慘嚎聲傳出,這讓主持許多屆的族中老人們都不由得嚇得魂不守舍。

  而也就在異變突起后,有一些似乎是救火的生面孔,從人群中沖了過來。

  …

  酒館二樓下來的顧湘君又好巧不巧一頭撞見蹲守在門口的阿寶。

  講真的,如果不是對方實(shí)在面黃肌瘦,顧湘君真有可能拔劍把這家伙掃到一邊去。

  “你在跟蹤我?”

  名叫阿寶的瘦小男人縮了縮脖子,他雙手略微張開示意自己沒什么惡意,繼而又微微偏頭示意到旁邊去說。

  將眉頭皺起的顧湘君一頭霧水,不過,直覺告訴她也許先聽聽這人要說什么。

  從前門挪步到側(cè)邊,選了個容易被遮擋視野的小角落,顧湘君狐疑的看著眼前小伙,對方則將一張皺巴巴的布團(tuán)遞來。

  顧湘君眉頭皺的更緊,不待她多問,阿寶一副邀功的樣子,他解釋說“之前看到你跟著那兩人從后門溜走了,這是他們走急了落地上的?!?p>  顧湘君目瞪口呆的同時,猶疑著面前人的目的。只是等她看清楚那皺巴巴布上畫的東西,腦子更是一團(tuán)亂麻。

  “火?”

  下意識說出這個詞的顧湘君意外聽見對面少年小聲提醒道,“對,這是神火教的圖騰,這藏馬鎮(zhèn)很久以前其實(shí)就是神火教發(fā)家的地方,據(jù)說到現(xiàn)在為止還有不少居民暗地里祭拜那位魔頭?!?p>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顧湘君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釋。許是對先前的話有些慚愧,顧湘君原本自言自語的性格也一時有些受阻,她尷尬一笑,繼而拍了拍對方肩膀。

  “幫大忙了?!?p>  阿寶見仙子小姐終于笑了,他也跟著開心,說:“有用就行,對了,那些圍在你酒樓下的人在看到你不見后應(yīng)該都散了,你要有什么東西不方便拿,我可以代你去討?!?p>  顧湘君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對這位少年表示自己的感謝,但理智告訴她還是不要讓對方牽扯進(jìn)這件事里比較好。

  于是,再次表示了感謝后,顧湘君辭別阿寶把回客棧當(dāng)做目前的首要目標(biāo)。

  在一路上遮遮掩掩后,總算來到了二樓張保真的房間內(nèi)。

  和那張看起來無欲無求的外表截然不同,他的房間簡直不能用亂來形容。不僅僅是衣服鞋亂丟一氣,門口的屏風(fēng)上還曬著他昨晚換下來的襪子,桌子上有三三兩兩吃剩的點(diǎn)心沫子,隨身東西也各處亂放。

  難怪這家伙出去鎖門帶上封的,感情是家里不能見人。

  在自動忽略被人翻過這一可能后,顧湘君開始第二輪搜刮,這期間她看見這家伙一些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里面竟然還有一本風(fēng)月書刊。

  “恣情寶鑒?”看了下書名,顧湘君還沒反應(yīng)過來,然而當(dāng)她掀開看見第一頁的插圖時,瞬間臉色漲紅,繼而猛地合上了書本。

  暗罵一聲的顧湘君一時間又氣又惱,眼睛和手都不敢再碰那書籍,生怕再沾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因?yàn)檫@一小插曲,顧湘君對所有疑似書籍的東西都有了戒備,而當(dāng)她把目光放在一旁的棋盤上時,目光卻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這也不難理解,天師府素來重文輕武,作為以法為立教之本的老牌道宗,天師府弟子素來都要求對文禮器物有敬畏之心。

  然而張保真房間內(nèi)的東西簡直亂到一個極點(diǎn),以至于讓顧湘君也感覺到了重重違和。

  在雜物橫飛的地方上,棋盤上黑子白字卻擺的涇渭分明,好似他一個人閑暇時自己與自己對弈般,但這又似乎不對。

  顧湘君記得這局棋,當(dāng)初她和余君酌在天院里下過,也是唯一一盤兩邊都咬死只能平手的局。這盤棋上,代表顧湘君的棋卻明顯劣了一等。

  黑子落點(diǎn)改了!

  “西南角…斷…”

  順著方向,顧湘君走到房間窗臺,那里什么都沒有。那一步,顧湘君本來是走子圍空黑棋,也就是說,此子落的方位剛好是點(diǎn)在空白拐角處,而那落點(diǎn)跳在了圍空位置,這一斷一跳間,局勢發(fā)生了巨變。

  借由這一絲明悟,她把整張棋盤位置由原先方位進(jìn)行了調(diào)轉(zhuǎn)。

  大門正對著她眼前,而那扇敞開的屋門,則對應(yīng)著她顧湘君的屋子。

  …

  “藏馬鎮(zhèn)地處山陰,背靠府岳是為泄陰口,此處山洪沖垮橋面因此不得不堵水道而新修堤壩。故而水利不通則逆也?!?p>  “藏馬鎮(zhèn)西北肅蕭,曾以山火焚社稷,是為不旺不利,此火為陰合也以逆?!?p>  天地萬物講究一個順字,正如生老病死,福禍有數(shù)一樣,順,便是這個規(guī)矩,只要是天生地長的就得按照規(guī)矩來辦事。

  但要是有人壞了規(guī)矩,那就會破了原本的局。比如原本該死的活了,原本該倒霉的走運(yùn)了,這些就會使原本不該死的死,而原本不該倒霉的倒霉,也就是所謂的天命易數(shù)。

  這個影響要是不及時根除,便會有晦氣不消則天地倒行也。

  雖然不知道那廝什么時候把東西塞進(jìn)自己房間的,但長出一口氣的顧湘君,在翻看了所有來信后,也算是鬧明白此處到底將發(fā)生什么。

  “金遲,戮不休而生不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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