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與崔氏在屋內(nèi)已經(jīng)有一個時辰,宋清憶剛一得知宋知憶失蹤,就轉(zhuǎn)身上了馬車前往皇宮去找三皇子求助,家中只剩下宋知馨和宋知宇兩個人坐立不安的在一起焦急的等著消息。
“二小姐,三少爺,”崔氏身邊的大丫鬟巧兒忙不迭的進了屋子報信,“夫人好像被將軍打了一巴掌,現(xiàn)在正哭得厲害,你們快去看看夫人吧!”
“父親打了母親?不可能。”宋知馨絕不相信對母親一向?qū)檺鄣母赣H會打人,這么多年以來,將軍府的姨娘們一個兩個的都被母親送走趕走了,只留下兩個老實人,堂堂將軍膝下除了一個嫡子兩個嫡女之外,只有兩個庶女,平日里住在偏遠正房的一處,仿佛不存在一般。父親對母親這些做法不僅毫不埋怨,反而更加寵著她,由著她,說是只要母親高興就是。這樣的父親,怎么可能打母親呢?
“想必是你聽錯了,母親哭,是因為大姐姐無故失蹤,她擔(dān)心著急?!彪m然這么說著,宋知馨還是站起身,“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大姐姐平日里也沒得罪過人,我這心里也慌得很!”
宋知宇與姐姐想得一樣,跟著她往正房走去。
姐弟兩人進了正房的大院,就聽到了崔氏的哭聲,她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母親的哭聲不像是焦急傷心,反而有些歇斯底里,她立刻推開門前試圖攔著她的下人,想要推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從里面上了鎖。她大力拍打著門,叫著:“”父親,母親,是馨兒來了,你們快開開門?!?p> “馨兒!馨兒!快去找你。。?!遍T內(nèi)先是傳來母親的叫喊,接著便是宋翊的聲音:“回你的屋里,這沒有你的事!”
宋知馨這才慌了神,連聲叫道:“母親!母親怎么了?父親快開開門,這件事不能怨母親,誰能知道大姐姐好好的坐在馬車里會被人劫走!”
院子里的下人們都低頭看著腳,大氣都不敢出。只有崔氏身邊的嬤嬤悄聲給一個小丫鬟使眼色,無聲的說了兩個字“崔府”。那丫鬟意會,趁別人不注意,轉(zhuǎn)身飛快的出了府。
宋知馨和宋知宇不肯走,叫喊了一陣,宋知宇狠狠心要撞門,宋翊猛然開了門,眼睛血紅,聲音冰冷的說:“你們兩人向來任性,看來今日連為父也攔不住你們。那就進來吧,你不小了,有些事情也應(yīng)該知道了?!?p> 姐弟兩人一步踏進屋里,見崔氏狼狽的跪在地上,左邊臉上一片紅腫,嚇得撲上去要將她攙扶起來。
崔氏搖搖頭,眼淚模糊的看向宋翊:“夫君,夫君,馨兒就要成為太子妃了,她要嫁的是皇家,若是生母被休,不僅是為她蒙羞,也是為皇室蒙羞,皇上皇后也會怪罪下來?。∧憬熊皟旱綍r怎么活?還有宇兒,宇兒向來是你的驕傲,你不是一直想要他他年紀這么小,不能沒有母親啊!”
“父親,父親,你要休了母親?你真的打了母親?!”宋知宇站起身護在崔氏身前,氣憤的問。
宋翊立在燈下,人彷佛老了十歲,他看了看對著自己咬牙切齒的兒子,又看了看驚慌失措的宋知馨,搖晃著身子,凄涼的笑了:“崔氏,這就是你多年籌劃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你的女兒,要嫁入皇家成為太子妃,你的繼子就要身敗名裂,繼女就要嫁給無用之人。。。”
“父親,你己經(jīng)在說些什么啊?!”宋知馨越聽越糊涂,急切的打斷了宋翊。
“我在說什么?我在說的,是我這位朗坤人人夸贊的賢妻,如何處心積慮,策劃多年,要將繼子繼女害死的天方夜譚。”
“父親是受了何人挑撥?母親最是寬厚,對大哥哥大姐姐也好得很!”宋知宇不肯相信,急著幫崔氏辯駁。
“宇兒。。?!彼务葱耐吹目粗鹤?,他確實以他為驕傲,對他的疼愛遠遠超過了宋家任何一個子女,“男子漢大丈夫,遇到了難事,千萬不要逃避,也不要害怕。日后你上了戰(zhàn)場就會知道。。?!?p> “我不要宇兒上戰(zhàn)場!”沉默的崔氏忽然掙扎著站起來,瘋了似的將宋知宇拉到身后,一臉怨恨的看著宋翊:“你問我為什么,好,我今日就告訴你,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是你親手逼著我做出這些事!若不是你為了護住亡妻留下的獨苗,推我的兒子下火坑,我又怎會如此厭恨他們兄妹?!”
“你在說什么胡話?!”宋翊皺眉。
“是你,是你給宋清憶安排了風(fēng)光大道,他小小年紀就吃不得苦,抱怨了幾句,你就容著他棄武從文,給他請最好的師傅教書,安排他做了三皇子的伴讀,一路順風(fēng)順水,輕輕松松就做了朗坤聞名的才子,將來科舉奪魁,入了官場,自然是春風(fēng)得意,一生無憂!可我的宇兒呢?三歲就開始跟著你習(xí)武,刮風(fēng)下雨都要在院子里練功夫,他那么瘦弱,你就忍心叫他在院子里淋著雨扎馬步,以至于高燒不退,差點喪了命,我哭著求了你多少次,你卻堅決不允許宇兒去武從文;那刀劍無眼,你的侍衛(wèi)將他打傷,你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拼著性命難產(chǎn)生下來的寶貝,你卻一心一意要推他去戰(zhàn)場!你過得是什么日子?多少次在戰(zhàn)場上差點喪了命,叫家人為你擔(dān)驚受怕,這樣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要記在那兄妹兩人的頭上!那宋知憶又是什么好東西?小小年紀勾引著三皇子,又搭上益清公主,她可曾為她的妹妹著想,讓她一同進宮去學(xué)學(xué)五藝?不僅沒有,她在知道馨兒與二皇子兩情相悅之后,又刻意阻攔馨兒,不叫她嫁入皇室,這樣狼心狗肺的人,我為何不能報復(fù)她!”
宋知馨聽了只知道哭,宋知宇卻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母親說的這些話,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母親,母親不是很疼愛大姐姐嗎?大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她對我一直很好。。。還有大哥哥。。。母親,你誤會了,父親沒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習(xí)武,成為少年將軍一直是我的夢想,我不覺得苦,也不覺得危險!”
崔氏伸手打了宋知宇一個巴掌,歇斯底里的哭喊說:“你懂什么?戰(zhàn)場那么好,你父親這么不叫你大哥哥去?多少人戰(zhàn)死沙場,哪有幾個人榮歸故里?!你若是想要母親我活下去,就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將軍,崔府派人來了,說是要接夫人回去小聚,轎子就等在外面。”一個下人急匆匆趕來通告。
“這么快就搬了救兵,夫人果然將這將軍府的下人教的很好?!彼务椿厣砗莺莸貙δ窍氯苏f:“你去,說我宋府家中有要緊的事,夫人不能回去,等事情了結(jié),我過幾日親自登府給老爺夫人賠禮?!?p> 他口中說的是老爺夫人,不是岳父岳母,下人愣了一下,不自覺的看向崔氏。
“怎么?老子的話在這將軍府不管用了?”宋翊火冒三丈,抬腿踢了那下人一腳,那人連滾帶爬的下去了。
“父親,你不能這么對母親,天冷地上涼,你叫母親先歇下,有事明日再說不遲?。 彼沃翱拗锨氨W∷务吹耐取?p> 宋翊看著宋知馨,冷笑道:“歇著?你難不成已經(jīng)忘了,你大姐姐還在外面,生死未卜?!?p> 宋知馨愣住了,她全身心都在崔氏身上,只想著怎樣幫她緩解這情形,一時間竟然忘了宋知憶的事。
鬧到這個時候,宋翊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初一聽宋知憶是陪著崔氏出門的時候莫名失蹤的,這些天壓積在心里的事情再也壓不住了,情緒一下子爆發(fā)出來,立刻想到責(zé)問崔氏。可仔細想想,崔氏雖然證據(jù)確鑿做了那些害宋知憶宋清憶的事,但以她如此心機,若是在這個時候安排人將宋知憶劫走,豈不是將她自己拖累了進去,即使宋翊并不知道她從前做的那些事,也免不了要責(zé)怪她不謹慎,將宋知憶給弄丟了。
想到大兒子已經(jīng)進了宮去求三皇子,自己也立刻派人去城門守著,在城里到處尋人,至今卻任何消息都沒有,宋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都出來,誰都不許再進這個院子?!庇洲D(zhuǎn)身吩咐下人將房間鎖起來。
崔氏撲了上來:“我是堂堂將軍夫人,太子妃的親生母親,崔淑妃的親姐姐,你不能把我關(guān)起來!”先前嬤嬤為夫人求情,已經(jīng)被將軍一腳踢暈,其他丫鬟們都再也不敢出聲。
宋翊不理會崔氏,駕著掙扎的兩個兒女走出了門,下人連忙將房門鎖上了。
“父親,父親,母親究竟做錯了什么?!”宋知馨哭著問。
“父親告訴我們吧,母親不過說錯了些話,不能不明不白就被關(guān)起來啊?!彼沃钜布鼻械目粗务础?p> 宋翊臉上神情復(fù)雜,開口道:“你們可還記得曾經(jīng)住在府上的榴月?”
姐弟兩人對看了一眼,點點頭。
“你們來我書房。”宋翊說完,大步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