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藥流
池家爸媽皺著眉嚴肅的坐在沙發(fā)上，放在客廳的行李箱敞開，衣服還沒收拾好凌亂的擺著。
家里安靜的只能聽到爸媽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池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池照水低著頭，聲音沉了下來，“對不起?！?p> “你是該對不起沈晴柔不是我們！”池爸爸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茶幾上，玻璃茶幾被拍的震了一下，發(fā)出沉重的響聲。
“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補償，我們沒法管！也沒臉見她們母女了！”
“你們在一起就跟我們說??！我們看著你和沈晴柔從小一起長大，是認定了的，雖然......”池爸輕咳一聲，停頓，目光停在楚琪的房間緊閉的大門上，接著才開口，“你告訴我們，我們不會反對！但是做出這樣的事！也沒做措施......你說你！”
池爸爸背著手，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木已成舟，還能說什么。
“爸媽，美國我就先不去了，我留下來照顧沈晴柔?！?p> “你說你一個男人能照顧她什么！”
池照水哽住，別說他能照顧她什么，她讓不讓我照顧都不一定，這一切的計劃都是沒跟她商量自己想的。
“那他也不能扔下沈晴柔就走啊，他倆現(xiàn)在都這個關(guān)系了......”池媽媽一邊嗔怪的瞪著池照水，一邊無奈的拉過池爸，“咱們抽空去看看送點東西，池照水就先不跟咱們?nèi)チ?，讓他留下吧?！?p> 池爸無奈的搖搖頭，孩子大了，既不能打，罵了也無濟于事，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能怎么辦，“你留下吧?！闭f著，拉著池媽回屋繼續(xù)收拾行李了。
沒人看見，楚琪坐在床上，攥著拳頭，蒼白的手骨節(jié)分明，連血管都清晰可見，拳頭狠狠地捶在床上。
她沒敢捶墻，弄出聲響再起疑。
這個小姑娘真是了不得，都這樣了還拉我外甥墊背。
楚琪沒了辦法，她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步，她要輸了？
不行，她不能輸！
池家爸媽帶著楚琪走了留下池照水看家。
池照水把沈晴柔接到他家，沈媽媽一臉不放心也不情愿。
“媽，沒事，他閑著干嘛讓他照顧我吧，你就上班去吧?！?p> 沈媽欲言又止，嘆了口氣，手搭在池照水肩上，“這幾天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又轉(zhuǎn)身對沈晴柔說，“這幾天我去醫(yī)院開藥，你就在家吃吧，然后休息幾天?！?p> 沈晴柔點點頭，跟著池照水走了。
說實話，把沈晴柔交給他，她是一萬個不放心，但是她最近實在忙，晚上很晚回家，白天也基本回不來，萬一這孩子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
沈媽媽也算是多慮了，自從池照水把她帶回家，天天好吃好喝供著，恨不得上柱香了。
沈晴柔看著眼前燉的豬骨湯，深深嘆了口氣。
“我是打胎還是藥流，不是養(yǎng)胎?！?p> 池照水笑嘻嘻的看著她，“身子養(yǎng)好才行嘛。”
沈晴柔垂眸，嘴角在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這個人太溫柔，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都這樣了，從一開始喜歡何歡到最后懷了何歡的孩子，從幫我追何歡到背鍋。
于心不忍啊。
她不敢開口問為什么，怕一開口她就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
她不能，池照水為了她付出太多了，這些年所有的隱忍痛苦都堆積在他身上，她怎么能感受不到。
她又不傻，他做這些為了誰？
但是，她不能接受，以前是不敢接受，現(xiàn)在是不配接受他這份喜歡。
這份喜歡沉重而又純粹，當初喜歡她，是不摻任何雜念的喜歡，但現(xiàn)在，如果要她接受，她的接受就會變成另有所圖。
一切對她純粹的喜歡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對她越好，她越內(nèi)疚。
沈晴柔小口抿著湯，媽媽叮囑她今天吃藥，她摸了摸肚子，這里是一個生命啊。
突然有些不忍心。
池照水看出她的情緒變化，抓住她放在肚子上的手，柔聲說，“不想打那就留下。”
沈晴柔笑的灑脫，“留下？你做孩子爸啊?！?p> “我做！”
......
小小的廚房瞬間安靜，灶臺上有咕嚕咕嚕煮粥的聲音。
沈晴柔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開，緩緩起身回到她休息的房間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池照水的手僵在空中，手指彎曲依舊保持著握著她的姿勢，握了一手空氣。
他失落的收起僵住的手，看著還剩半碗的湯，緩緩拿起來，一仰而盡。
她從沒想過打胎會這個順利，吃了藥之后她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好像是生怕動一下就流不掉一樣。
最近她話越來越少了，只悶在家里，他們極少交流，即使面對面了，池照水想方設(shè)法制造話題，回應他的只有一個“嗯”字。
突然沈晴柔面部扭曲身體蜷縮著，蒼白的小臉蒙出豆大的汗珠。
好在沈媽媽提前把注意事項交代好，墊了姨媽巾，此刻她感覺她的下體好像血流成河了。
小肚上的絞痛讓她痛苦難忍。
“唉！池......”只是一個字開口她后悔了，叫他有什么用。
即使這樣池照水聽到她痛苦的聲音放下手中的東西立馬跑過來，看到這個樣子的沈晴柔池照水慌了一下，“有反應了？”
“呸！”
“那啥......是開始了嗎？”
緊張的他開始語無倫次，坐在床上伸出打算抱她的手，被沈晴柔虛弱地打開。
“沒事，就當大姨媽來了?！?p> 池照水不管她的抗拒，俯身抱住她，“不是說好了我照顧你嗎？你疼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抱抱你吧?！?p> 原本打算掙扎的沈晴柔因為疼痛實在讓她沒力氣再掙開懷抱。
該掙開的，不能給他希望啊。
但是她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周身的溫暖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
身邊有清新的檀木香，讓她漸漸安定下來，跟這間屋子一樣的香氣，跟這枕頭上被子上一樣的香氣，都來自于這間屋子的主人——池照水。
接連吃了幾天的藥，沈媽媽告訴她要注意上廁所有沒有胎盤排出，她想起媽媽的話，看著血肉模糊的物體，突然的惡心涌上喉嚨，她扶在馬桶上捂著肚子干嘔。
一個生命，就這么沒了。
這就是胎盤啊，看不出什么樣子，她也不敢看。
她太殘忍了。
對不起我的孩子，你還沒降臨到世上，是我將你扼殺在肚中。
你還沒意識，你還沒看到這個世界。
不過，還是別看了，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