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默心內(nèi)百味雜陳,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割開,又狠狠地合上,默默地站在窗前,看著遠(yuǎn)處的大廈,那里就是她工作室的所在。
柜子里,卷宗檔案已經(jīng)全都收走了,只留下她那些個厚厚實(shí)實(shí)的書本。
時隔半年,同樣的房子,同樣的位置,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她永遠(yuǎn)不可能再做回自己。
白默很少有這樣傷春悲秋的瞬間,在她的人生信條里,悲傷從來都一種力量。
她心內(nèi)濃濃重重的疑惑盡然消逝。
沒有證據(jù),一切都只是猜測。
她不可能拿著一個“陌生人”的猜測,去四處告解白默的死。
廚房的角落里露出一個花邊邊。
這是她之前最愛吃的麥片,大概是工作室的人過來收拾的時候弄掉了。
她彎腰將它從地上撿了起來,沖掉上面的灰,它還是鼓鼓囊囊的樣子。
她有輕微的厭食癥,極少吃東西,但唯獨(dú)愛這麥片。因?yàn)槟赣H沒有什么廚藝,最擅長的,就是用牛奶泡麥片。
那個時候白默覺著,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白默坐在附近小公園的長椅上,幽幽地咀嚼著,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它的味道太過寡淡,一如白默的人生。
甚至,還有些難以下咽。
一條黑色的流浪狗一直站在她面前,癡癡地望著她吃。
白默將袋子全部撕開,輕輕地放在地上,看著它吃光了所有的麥片。
心頭一陣傷感,沒有選擇的時候,連狗都會吃毫無添加的健康麥片。
白默也是個毫無選擇的人。
天色將晚,肖姨給她打電話。
“你在哪兒呢!快過來,我們做好飯了!”
她起身,輕輕地拍了拍手,回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大廈。
回到云生家,白默敲門的時候,是云生開的門。
她既驚且喜,心內(nèi)的陰郁瞬間消散了大半,脫口而出:“你怎么會在家里?”
云生笑著看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揉亂她的短發(fā),笑道:“教練知道你們特地從國內(nèi)趕過來看比賽,特意準(zhǔn)了我半個小時的假?!?p> “可惜就是什么都不能吃?!鼻f叔紅了眼圈兒,桌上擺的全是云生愛吃的菜,他卻一口也不能動。
“馬上稱重驗(yàn)?zāi)蛄?,吃錯了東西很麻煩?!痹粕黄鹱^來,笑問,“購物去了吧?”
白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起筷子。
莊叔做的獅子頭,味道是一絕,魚香肉絲的滋味也十分美妙,還有肖姨做的糖醋魚、炸丸子。
白默狼吞虎咽地吃著這些菜,嘴里卻總是那股子麥片的味道。
“這傻孩子,又沒誰跟你搶!”莊叔叔把魚肉撥開,小心翼翼地挑了刺才放進(jìn)她碗里。
“別嗆了!”肖姨趕忙遞過來一杯水。
白默嘴里塞滿了好吃的,眼淚卻嘩啦一下就流了下來。
“傻瓜?!痹粕樖掷鹦渥?,替她擦拭眼淚。
莊叔笑個不停,肖姨在一邊跟著抹眼淚。
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在進(jìn)門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她是誰,可是見到了他們,她找到了——家。
久違的,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