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得到腦海中多了一團陌生意識,從出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常冠就知道,這是黑斯格的靈魂碎片,黑斯格單方面的向他共享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知識,能夠相互感應到對方的存在,并且一些明顯的情緒波動會讓常冠發(fā)現(xiàn)。
這便是控制奴仆的關鍵,只要破壞由黑斯格分離出來的靈魂碎片,不說立即死亡,至少是會重傷的。哪怕作為主子一方的自己意外死亡,沒有直接受到傷害的黑斯格也會失去這一部分用作建立契約的靈魂碎片,同樣受傷不輕。
無疑,此類不平等的真名契約才是最牢固的,奴仆一方基本不存在自己掙脫鉗制的可能,他的忠誠是源自靈魂的,天然的恐懼老早奠定了服從的基礎,從現(xiàn)在起,常冠多了一個伙伴。
目的達成,常冠心情大好,收起角匕,拍拍黑斯格的丑臉笑道:“我可不是喜歡暴力的惡魔,你要是早點屈服,不就省了麻煩,起來吧,我?guī)湍憬忾_藤蔓。”
黑斯格的慘叫又響了起來,把手臂擰脫臼只需要蠻力就成了,但要想恢復難得太多,常冠又不是骨科大夫只能原樣用蠻力把手臂裝回去,過程自然痛苦。脖子上的傷勢則沒多嚴重,黑斯格在最后關頭服軟了,沒傷到關鍵地方,簡單包扎就沒有大礙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個小氣主子,餓紅了眼睛的黑斯格得到了幾塊肉干,這家伙吃相難看得很,一把全塞進嘴里,嚼來嚼去,又吐出來放到眼前研究,確定沒吃過這種肉,結結巴巴的問:“什么...肉?”
“熏肉。”常冠沒工夫看他惡心吃相,答非所問的丟下一句話,在周圍尋找起來,不時扯起某種植物放在鼻子下聞聞,一一對照從黑斯格那里得來的記憶,企圖找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植物。
灰頭緊緊跟在腳邊,踢也踢不走,不怪它,囫圇吞下熏肉的黑斯格正瞪著眼睛以審視獵物的眼光盯著它,好像隨時會撲上來。
“來看看這是不是咳咳草。”常冠扯起一株植物,喊一聲不見回答,便沖過去一腳把目不轉睛的黑斯格踹個四腳朝天,黑斯格下意識的翻身躍起做出攻擊動作,又想起自己已經起誓,出于對真名誓言的畏懼,極為明智的收斂了動作,卻還是盯著灰頭不放,在他的眼里,長著腿會跑的東西都是食物。
常冠抱起灰頭,放在肩膀上,齜起牙兇狠道:“別打它主意,跟著我少不了你吃的,你要敢動它,殺你都不夠泄憤?!辈还苓@家伙聽懂沒,以后多的是辦法整治,喝道:“過來,看看這是不是咳咳草?!?p> 得到黑斯格的記憶時,常冠就知道了咳咳草,萬萬沒想到能找到辣味植物,吃過太多美食的東方民族怎么可能不知道辣代表了什么,水潭邊雖然也有少數植物帶著天然味道,但那種辣味太淡,經高溫一過,幾乎沒有了原來的風味,遠遠達不到常冠的要求,他想念辣椒,想念各種豐富的味道。
別的事情先放放,驗證咳咳草的效果才是常冠著急的。
黑斯格很不理解常冠的做法,有肉不吃,卻惦記著咳咳草,沖鼻子辣眼睛到流淚的植物有什么好的,只能疲勞的時候嚼著保持清醒精神,還不能多吃。不過主人態(tài)度強硬,還是乖乖找到了咳咳草交到了常冠手里。
在黑斯格的示意下,常冠取了咳咳草根莖丟進嘴里,咀嚼了幾下,感覺到舌頭發(fā)麻,然后尖銳的辣布滿口腔,不等吐掉便咳嗽起來。
“難怪取名咳咳草,哈哈...咳咳,找的就是你?!背9跊]舍得吐掉嘴巴里的東西,灌了一口水,又踢了黑斯格一腳,變臉一般惡形惡象地道:“起來,去把除了花有香味的植物都扯一些來,快去!”
常冠自認思考方式改變得很快,這不,有現(xiàn)成的勞動力沒道理不用,飯桶一樣的東西,才這么一會兒就吃掉好些肉干,吃的不比自己少,不干活怎么行,主子不好當,沒有養(yǎng)懶貨的習慣。
草原絕對算得上是寶地,動物數量多少暫時不說,出產的許多植物在峭壁下的密林中是找不到的,地域區(qū)別正是價值所在,只可惜黑斯格占著好地方,糊涂過曰子,根本沒有意識到平常踩在腳下的野草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作用,轉悠一圈,找來幾樣自己常食用的和自認符合要求的植物。
常冠一一試了,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特別地方,只是能夠食用的食材而已,但也是一大發(fā)現(xiàn),帶回去種植,保證水源的話,這些新確定的可食用食物將成為曰常食譜的一部分。別的不說,幾樣帶著獨特氣味的植物就值得好好研究一番,期待多一樣兩樣香料。
分別收集了植物的種子,還是來早了,植物剛剛開始結籽,大概再過個幾天才是種子大批量成熟的時候,現(xiàn)在還能看到零星花朵,估計要兩三天才會謝。
重要的目標完成得不錯,多了黑斯格幫著吃肉,打算供應吃三五天的肉干一天就差不多了,好在肉干都沒放什么鹽,丟嘴里嚼蠟一樣沒個滋味,貪吃也吃得不快。
食物迅速消耗讓常冠的一些打算不得不往后安排,在草原上逗留的時間剩不了多少,跟黑斯格交流信息之后,黑斯格并不抗拒去峭壁下的世界生活,卻提議去自己的狗窩拿上自己的東西。
常冠想著,既然是生活用品,肯定是用得上的,一路跟著找到一棵歪倒的老樹根下。
半路上恰好看到守候在父親尸體旁的年輕人馬,那根鋒利的投槍直直插在身邊,像是旗桿一樣,風一吹,嗚嗚的響。
主仆兩個鬼鬼祟祟地伸長脖子觀看,黑斯格不住吸溜口水,指指原地打轉似乎正進行某種祭奠儀式的年輕人馬,又指指躺在地上的人馬軀體,小聲道:“肉...吃很久...”
常冠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走,去拿你的東西。”
黑斯格顯然不大明白主人的想法,不過在服從主人和自己單獨行動兩個選擇中,他很是明智的選擇了前者,反正現(xiàn)在吃肉不愁,主人不著急,自己何必著急。
到了地方,看到黑斯格摸到歪倒樹根下,從黑咕隆咚的樹洞里拖出一些雜亂雜草和幾塊破損嚴重的毛皮,東西能不能用不說,一股聞之則嘔的怪味先涌了出來,不等黑斯格殷勤向主人獻上自以為最好的皮子,常冠已經轉身離開,生怕多待一刻都會氣歪自己的鼻子。
就不該以為黑斯格有什么好東西,窮不說還懶,說不定吃喝拉撒睡都在樹根底下。
黑斯格實現(xiàn)了自己想法,離開了草原。草原上早待膩了,白天的勁風能吹得睜不開眼睛,晚上更是沒有片刻安寧,動物們大肆覓食的時候躲在哪里都一樣危險,沒有起風的天上老是會降臨大型怪獸,專以食草動物為食,能把獨角獸抓起飛高,每次看到天上盤旋的怪獸,黑斯格都膽戰(zhàn)心驚的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終于離開折磨了他幾十年的地方,新的環(huán)境很是新奇,頭頂的樹冠是合適的保護層,看不到天空,也就不擔心撲騰翅膀的飛行怪獸忽然降臨,看到一條河,才是真的驚喜,只是主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試了又試,黑斯格到底不傻,有樣學樣的小心翼翼過河,沒有低頭喝水的機會,主人已經扯著他快步離開。
頭頂的樹冠里有很多生物,藤蔓枝葉糾纏的空隙里點綴了各種花朵,開花就會結果實結種子,那是樹上生活動物的食物來源,現(xiàn)在正是食物豐足的時候,走到哪里都能聽到看到出沒的動物。
主人的一些行為很奇怪,比如把咳咳草種在泥土里,比如明明占領了一個水潭卻不肯住在水潭邊。每天總有那么多食物吃,不可能吃得多飽也肯定不會挨餓,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竟然是種菜。
對黑斯格的影響就是從伏擊隱藏獵殺動物的老練獵手變成了倒騰菜園種菜的新手農夫。
不錯,就是種菜,主人說這段時間動物都在繁衍后代,為了以后能一直有獵物可供下手,合理利用資源,現(xiàn)在要給它們時間休養(yǎng),能減少狩獵次數就盡量減少,吃素一段時間是為了之后長時間的食物來源穩(wěn)定。所以,主人總是出門去收集克羅克羅果實,那種荊棘在草原上也有生長,只不過之前嫌棄一粒一粒撿拾太麻煩而且荊棘尖刺扎手,現(xiàn)在倒好,把以前落下的一次補了回來,跟著主人整天整天的摘果實。
此外,每天給菜園澆水除草成了沒法偷懶的固定工作,黑斯格很快進入了-角-色-,自己都沒想到會有一天專注于種菜澆水。
生活的確是變好了,肉依舊是奢侈品,但每天都能聞到肉香,火柴棍似的胳膊腿長出了肌肉,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固定的事情做習慣之后并不累,只是失去了自由,用不餓肚子換來了各種規(guī)定。
不許在水潭里撒尿,不許喝生水,不許光著屁股跑來跑去,不許偷肉吃,不許攻擊灰頭...主人向來說話算數,要是偷偷犯下錯誤,別想蒙混過去,前幾天是揍一頓,后來發(fā)現(xiàn)打輕了沒效果,下重手又影響工作,于是懲罰變成了減少食物。
黑斯格不怕挨打,偏偏怕挨餓,只有真正被饑餓折磨過,才清楚吃飽有多么值得珍惜,沒有多么復雜多么高尚追求的生活,吃飽成了最大的目標,干活累,獵殺動物危險,但只要能吃飽就值得。
多了一個伙伴,地下是住不下的,下面的結構已經達到了臨界點,繼續(xù)挖掘有極大可能造成坍塌,所以主仆兩個在地面上做了一個簡陋樹屋,依據交錯的兩根粗壯樹枝,搭起簡易住所,達不到多結實的程度,遮風擋雨阻攔飛蟲襲擾是足夠了。
黑斯格很喜歡專門給他做的住處,比起草原住的地方,由常冠設計的樹屋怎么著都不會比那個地方差,加上常冠早先為了躲雨挖出來的樹洞,主仆兩個是不愁沒地方住的。
除了住的地方,隨著物資逐漸增加,地下的空間逐漸顯得狹小,在地面上建造倉庫的計劃提上曰程。
倉庫的設計還不能馬虎,不管是食物還是需要干燥環(huán)境的柴火毛皮都需要足夠好的防潮防火能力,找不到別的材料,用足夠粗的木材建造,沒有工具砍伐,用手抓用牙啃,進展慢的可以,好在有時間,慢慢來。
定期巡視領地是十分必要的,不用去太遠,只要保證活動區(qū)域向外擴張半天腳程足夠了,動物的流動姓很強,個別領地觀念強的不說,一些吃草的動物很喜歡追著食物移動,體型大的動物只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兩三天,可口的食物自然吃得差不多,接下來朝哪里走完全是隨意選擇,追蹤動物跟著移動的掠食者也就順帶完成了領地侵略。
而嚇走動物最好的東西無疑是糾纏死神遺留的殘骸,只剩下骨頭的身軀到處丟一些,變質得厲害的血液也撒一些,結果裝血液的瓜殼壺也用不成了。
常冠布置領地的時候,把黑斯格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去聞了聞血液,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軟著腳跟溜到身邊,小聲問道:“那是什么動物的血?”
常冠的努力沒有白費,有空閑的時間一定會把黑斯格抓來,不厭其煩的教它說話,黑斯格在主子的壓力下一點點改掉了說話磕巴斷斷續(xù)續(xù)地老毛病,常冠也順利熟悉了惡魔語,雙方的基本交流已經不成問題。
“糾纏死神?!?p> 黑斯格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想起什么連忙問道:“吃的肉也是?”
常冠翻了眼皮,嗯了一聲。
黑斯格急促的喘息了幾口氣,沒有誰比他更加清楚糾纏死神是怎樣可怕的存在,傳承記憶和生活經驗無不說明糾纏死神的可怕,沒想到主人是如此強大,戰(zhàn)勝糾纏死神可不是憑運氣就能辦到的。
一時間,主人的形象高大了許多,即使沒有崇拜的情緒,至少一些小心思不自覺收斂了起來。